可惜腦子不好使

沉月宮將在煙雨樓拍賣原本屬於各大門派的重寶的消息大喇喇地傳入了每一個江湖人士的耳朵裡,雖說是拍賣,其實是認主,要拿到這些東西並非只有出價一種手段,只要最終能拿到,這東西以後就是你的了。

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大勢力紛紛拍案而起,這些東西丟了沒能被追回來原本就是個十分不體面的事情,現在卻被人擺到青樓裡去示衆,這分明是狠狠地扇了他們一個耳光。尤其是白道幾大門派,平日裡最是要面子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各自抄了傢伙殺向了京城。當然,看熱鬧的更是不在少數,大多數人還是沒有利益牽扯的,近段時日沉月宮出盡了風頭,在其他人看來,這番舉動明顯是對乾坤盟的挑釁,雖說從韓子汝被殺之後,雙方便早已撕破了臉,此番沉月宮大抵只是意在耍弄一番,但樂子還是不少的。然而考慮到眼下局勢緊張,除了魔宮,光是這雙方對峙時,稍不注意便會兵戎相見,雖然有樂子卻也決計不太平,大多數人儘管十分想去看看白道各大門派的臭臉,但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聽消息。

深秋之景,蕭瑟蒼涼,帶着絲絲肅殺的血腥味,散落在江湖的每一個角落,迷離在空氣中。

重建的煙雨樓比之去年的更加奢華恢弘,這個風月場所不僅僅是個銷金窟,對於五湖四海的恩客們來說,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恰好是一年前的這個時節,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宮重出江湖,在煙雨樓與碧落教主、沉月宮主一戰,炸燬了這片繁華之地,也讓這煙雨樓的幕後老闆爲世人所知曉。一年之中,江湖局勢變幻莫測,雖然沉月宮與各大門派的關係日漸緊張,卻絲毫沒有影響到煙雨樓的生意。此番沉月宮主將各大門派丟失的寶貝放到青樓來展覽,尋常人是不敢來了,然而江湖人士卻是蜂擁而至。

此時的煙雨樓內。

酒罈子環繞着一樓大堂,馥郁的酒香瀰漫在花樓之中,滿堂賓客坐在堂下,神色各異,有興奮準備看好戲的,有臉上青黑且掛不住的,還有沉穩作壁上觀的,總之……

高臺之上,一覽無遺。

一層薄薄的簾帳隔絕了最高處的雅間與外界的視線,白輕墨斜靠在軟榻上,一身紫紗長裙,掃了一眼二樓各處雅間的動靜,再望了一眼隔着兩層紗的對面雅間,淡淡地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悠悠然呡了一口,然後“嗒”的一聲擱在了茶几上。

“把東西擺出去罷。”

“是。”一個小廝退出雅間。

幾乎是立刻,堂下坐着的衆人便看到,煙雨樓的姑娘們魚貫而出,分爲兩列,每人手中都端着一隻木盤,上面各盛着一件物品。

衆人開始騷動了。這麼多寶貝,都是值錢的東西,旁觀者看得眼紅,而這些寶貝曾經的主人,則是看得臉色發青。

每一件東西都有序地擺定,端着木盤的美人個個姿色上等,卻絲毫撩不起人的興致。看着這些風塵女子拿着自家的寶物,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不少人已經被憋出了內傷,然而暫時還沒有人敢發難。

場內氣氛極其陰沉,卻聽得上方雅間中傳出一串女子清麗婉轉的嗓音,不可一世的高傲與散漫中夾雜着淡淡的玩味:

“今日各位蒞臨煙雨樓,真是給足了我沉月宮面子呀。”

這個聲音,江湖人聽過的次數都不多,但沒有一個不記得,這糅合了魅惑與冰冷的嗓音,語氣中帶着目中無人的絕情與冷傲,獨屬於那位女子——敢於憑一己之力,硬撼魔宮與乾坤盟的沉月宮主白輕墨。

如此語調,讓人心中怒火愈發增長,鬥志卻在隻言片語中被澆滅。美好得令人發自內心地沉淪,卻冰冷得讓人由內而外地……戰慄。

臺下衆人的臉色各自變了幾變。

絲毫不在意別人的反應,白輕墨臥於雅間中,看也不看臺下,淡淡地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本宮今日將東西擺出來,也不是專程爲了給各位難堪,只不過沉月宮寶物甚多,實在不缺這些東西,前日裡聽說有幾位長老親自登了影芙門的大門,將單飛少主攪得甚是不安寧,本宮便順水推舟做了這個人情,能讓單少主睡個好覺,也讓各位如願以償。”

說了一串話,卻完全不見人出來,這對堂下衆人乃是極大的不尊重,眼力好一些的也只能透過雅間的簾幕隱隱約約看個不真切的影子,卻無人敢做聲。

好半晌,纔有一個膽大的冒了一句話:

“敢問沉月宮主,今日將此等寶物置於煙雨樓,宮主意欲將它們如何處置?”

這是所有人都想要問的問題。

白輕墨輕笑一聲,姿勢不變,微微揚起下頜,目光落在微微泛起漣漪的茶水之中。

“你們不是想要麼?本宮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那就都拿回去好了。”

此言一出,整個煙雨樓內一片譁然。

這……怎麼可能?!

所有人的神色皆驚疑不定,交頭接耳。沉月宮擺出這樣一樁場子來,目的不就是爲了羞辱各大門派麼?現在好戲還沒開場,她竟然大發善心要將東西原封不動地送回去?

二樓各個雅間中坐着來自不同地方的門派首領,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紛紛不安了起來。

“我靠!老子這麼十幾年辛辛苦苦偷來的東西啊,她竟然白手送人!這女人太敗家了吧?!”單飛氣得跳腳,雙目噴火,幾乎立刻就要從房間裡躥出去將那些寶貝全部搶回來,卻被身邊的北堂尋一把拉住。

“白宮主這樣做自有她的打算,你既然打不過沉月宮主,就別出去搗亂。”北堂尋迅速出手扣住單飛的脈門,認真地道。

手臂被按得一麻,單飛當下便失去了活動能力,齜牙咧嘴地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盯着場下那些曾經由自己親自經手的寶貝,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另一間房中——

“二小姐,這沉月宮主究竟是什麼意思?”臨風山莊的管家元谷立在一側,湊近黃衫女子耳邊,皺着眉頭問道。

韓雨微坐在椅子上,安然品着杯中上好的雨前龍井,被黑紗裹住的左手掩入袖中,雙眸中掠過一縷精光。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靜觀其變。”

堂下議論聲漸漸止息,有人猶疑地問道:“白宮主當真願意將這些東西無償還給我們?”

紗帳後的女子聲音淡然:“這等小事,本宮還需要騙你們不成?”

那人滿頭冷汗:“不、不是,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白輕墨打斷:“這些東西,只要是你們能認定的,都可以拿走,本宮若是還有什麼東西沒拿出來,你們儘可以向本宮討要,只是別亂了歸屬,就像這崆峒派的掌門令麼……”一道紫光如破空之箭從簾帳中射出,劈向其中一個木盤,當下一團紫色的火焰燃燒而起,那崆峒派的掌門令便在瞬間化爲灰飛,“這樣的東西,你們若是有膽子拿,本宮就不保證,你們的下場和崆峒派一樣了。”

崆峒派內外交困,早已七零八落,早就被江湖徹底除名,成爲白道的歷史。那紫色的火焰冰冷卻讓人感到膽寒,那一枚掌門令在紫焰中破碎銷燬,彷彿抹殺了崆峒派存在的最後一抹印記。

衆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崆峒派雖然已經解散,但並不像青城派那樣被屠光滿門,只是七零八落不成形態,江湖上還是有一些其門中的長老或弟子散落在外的。

比如說,今日這煙雨樓中。

桌子被擊碎的聲音怦然響起,旋即一名男子憤然且中氣十足的聲音貫穿耳膜:

“我崆峒派幾十年的威名,都是因你邪教的卑鄙手段毀於一旦!沉月宮的臭婆娘,你作惡多端爲武林所不齒,竟還有臉在此對我崆峒派如此不敬!”

整個煙雨樓中皆爲之一靜。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驚恐地瞧着那位怒氣衝衝滿臉漲紅的兄臺,居然敢辱罵沉月宮主,這人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罷……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等待着樓上那一位的反應。

果不其然——

“原來是崆峒派的雜碎呀……”女子聲音婉轉動聽,卻帶着明顯的不屑與蔑視,“敢來我煙雨樓鬧事,膽子倒真是不小麼。只可惜……”

一道紫光倏地刺破空氣,一聲極爲細弱的“噗”的響聲,那男子脖頸中央的位置霎時出現一個血洞,傷口毫不猙獰,卻清晰可見,那雙眼睛仍舊是保持着瞪圓的狀態,卻漸漸地失了神采,高大的身軀緩緩地向後傾倒,砰地一聲,砸在了方纔被他拍碎的桌子殘屑上。轉眼已經死透了。

周圍人紛紛退開,驚恐地看着地上的那一具屍體。

只聽得那女子聲音悠悠然地將剩下的話說完:

“只可惜……腦子不太好使。”

好……冷……

這話說出來,讓人忽然有一種莞爾一笑的衝動,這笑意到了嘴邊,卻詭異地笑不出來,嘴角彷彿被凍僵,一點弧度都彎不出。

作者有話要說:

莫誤雙魚到謝橋說與西風一任秋摘得一雙紅豆子覆巢之下無完卵落紅不是無情物玉鉤斜路近迷樓青冷劍光如月落深山烏啼聞鬼嘯黃沙過眼蔽門庭薄情轉是多情累沉舟側畔千帆過覆巢之下無完卵徵人自是無歸夢玉鉤斜路近迷樓走劇情想不粗題暮收鳥還人亦稀花枝殿上立梢頭誰憐辛苦東陽瘦人間最是離別苦姑蘇城外寒山寺暮收鳥還人亦稀但得白衣時慰藉鵝湖山下稻樑肥不是世人皆欲殺君問歸期未有期夏風十里一潭碧邊庭流血成海水照水紅蕖細細香一縷花風骨斷絲不見花市燈如晝常願能回造化筆破釜沉舟猶不足鴻蒙初闢本無性不見花市燈如晝聞人昔時過人香新年快樂麼麼噠啥子標題取不出誰憐辛苦東陽瘦摘得一雙紅豆子衡陽雁去無留意西風吹老金花樹兀那塵緣容易絕莫誤雙魚到謝橋重到舊時明月路退粉收香情一種十八年來墮世間西風吹老金花樹漸暮久擲筆添蠟涅火焚生光雲破但得白衣時慰藉一縷花風骨斷絲西風吹老金花樹姑蘇城外寒山寺寒山腸斷玉關聲涅火焚生光雲破冰雪爲容玉做胎金風玉露一相逢若問玉人殊易識出師未捷身先死茫茫大漠塵漫天寒山腸斷玉關聲未能無意下香塵深山烏啼聞鬼嘯石紋亂點急管催豈有蛟龍愁失水夏風十里一潭碧深山烏啼聞鬼嘯鳳去臺空江自流雛鳳清於老鳳聲雨洗芭蕉葉上詩天台四萬八千丈須知淺笑是深顰一派西風吹不斷山重水複疑無路慈雲稽首返生香君問歸期未有期深山烏啼聞鬼嘯人間有味是清歡國慶快樂麼麼噠暮收鳥還人亦稀玉鉤斜路近迷樓笙簫恰稱語音圓黑雲壓城城欲摧青冷劍光如月落覆巢之下無完卵章節名都是浮雲豈有蛟龍愁失水未能無意下香塵不見花市燈如晝一朝春雨碧滿塘江山代有才人出卮酒曾將醉石尤兀那塵緣容易絕秋柳向波風物盡江山代有才人出江山代有才人出須知淺笑是深顰一掬胭脂沉碧甃嚴殺盡兮棄原野迷花倚石忽已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