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西風吹不斷

“好聰明。”韓子汝輕輕鼓掌,“不巧,在下正是魔宮三天尊之一。”

火勢迅速蔓延,幾乎抵擋不住。火苗舔舐着每一塊幔帳和每一根房樑,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烤得人皮膚滾燙。

白輕墨目光一沉。

魔宮尊主當年壓根就沒有死!那些人看到的那人身體寸寸爆裂就說她灰飛煙滅了什麼的……根本就是胡扯!

“前些日子,我們尊主放了些風聲出來,原以爲暫時還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沒想到,沉月宮主與碧落教主比傳言中更要厲害幾分。”韓子汝看了一眼蘭簫與白清城,繼續說道:“我們尊主很是欣賞二位的才能,原本不欲與二位爲敵。”說着再看向白輕墨,“尊主說了,若是二位願與我們魔宮合作,我們魔宮的大門定然爲二位敞開。”

白輕墨冷笑,火光映在漆黑的眼眸中顯得分外冷冽:“先是殺了青城派五百名弟子,後是滅人滿門,嫁禍於我沉月宮和碧落教。現今還毀了本宮的煙雨樓……合作?那要看你們尊主是不是肯跪下來給本宮磕上三個響頭,本宮才能考慮考慮你的提議。”

“白宮主的意思是不願合作了。”韓子汝又轉頭看了一眼蘭簫,只見後者嘴角銜着溫和的笑意卻半分沒有動搖,只好狀似惋惜地搖搖頭,“我們尊主早已預料到二位的態度。既然如此,二位前行的方向與我們尊主一致,一山不容二虎,情非得已,我們只好對二位下手了。”

這一段話說得是情理俱在,可那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口氣卻讓人心頭火起。

“好一個‘一山不容二虎’。既然魔宮尊主明白這個道理,便休怪本宮主不留情面!”手心紫光暴漲,映襯着鮮豔的火光,殺氣頓時四溢。白輕墨手腕一翻,紫光疾速刺向正中央的韓子汝。

又一根燃燒的房樑在面前砰然落下,中央臺上的人嘴角勾起一個詭秘的弧度,雙掌合十,然後猛地一推。黑色的勁氣洶涌而來,直直對撞上紫光,劇烈的爆炸迸濺出無數的火花。

白輕墨旋身射出避開刮過的氣流,整個人飛上半空,袖袍一揮,一圈勁氣如利刃向場中切去。蘭簫同時出手,一把抽出腰間玉笛橫過胸前在空中一劃,一道強力勁氣猛地刮向韓子汝。

黑色、紫色、藍色三種色彩在空中相撞,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瑰麗懾人。強勁的氣流爆發出來,幾乎沖垮了整個舞臺。

蘭簫旋身飛上二樓欄杆,如玉的臉龐略顯凝重,再次狠狠出招。白輕墨仰頭旋身避過鋒利的碎片與氣流,飛身落在白清城身側,揮開他方出鞘的長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狠狠向外一扔。

白清城瞪大了眼,被扔出五丈外,見煙雨樓內火勢越來越兇猛,明亮的火苗幾乎要舔上白輕墨紫色的羅裙,不由得一驚,方欲再進,便聽得白輕墨一聲冷喝——

“再要進來本宮可不管你死活!”

白清城目光流露出一絲複雜,欲進卻只好止步。

熊熊燃燒的房樑不斷倒塌,從遠處看,整個煙雨樓就是一片火海。在京師正中心的地方火光沖天,甚至有強力的勁氣波及外界,路人只能望而卻步。

煙雨樓內烏煙瘴氣,除了明亮的火光和嗆人的薰煙就是尚未來得及逃出去的客人們的屍體。

黑色瘴氣侵入人體,令人從五臟六腑升起一股寒意。滾燙的火焰舔舐着周遭一切事物,卻無法驅散瘴氣的陰寒。

二人望着場中依舊穩穩站立的綠衣男子,不由得目光冷了冷。方纔那一擊,竟然沒能傷到他!

韓子汝張開雙臂,在二人詫異的目光下,身體竟然瞬間分成無數個黑影,綠衣隱去,無數個一模一樣的黑影圍繞着整個煙雨樓飛速旋轉,放聲笑道:“白宮主,蘭教主,你們忘記了,我韓子汝本身就是個死人麼?”

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迴音不斷。

蘭簫與白輕墨背向而立,盯着四周飛速變換的人影,目光沉了沉。這到底是什麼功夫?

無數一模一樣的黑影圍繞着二人旋轉,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身。

黑芒混合着大量黑色瘴氣從四面八方襲來,紫色長裙在火光中發亮,白輕墨眸光寒冷,十指交錯擺成一朵蓮花,紫光乍現,向外狠狠一推。蘭簫一襲黑衣,手中白玉笛瑩瑩發亮,向外一揮,藍光切出,劈向四周。

剎那間,三色勁氣轟然碰撞,破風如刀,冷冽激盪,三種色彩交錯攀緣,衝着三方源頭疾速侵蝕而去,無數飛沙磚瓦炸裂,宛如撕裂蟠龍!

被大火侵蝕過的木材完全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衝擊力,在沖天的火光下,受到強力衝擊的煙雨樓在圍觀路人的注視下,轟然倒塌!

只見火光映襯的夜空之下,豪華的樓閣巍巍傾塌,卻聽得一聲巨響,煙雨樓樓頂轟然炸裂,火焰猛地躥高,三道人影如流光一般驀地衝破房頂,出現在煙雨樓上空。

一邊,紫衣舞動,墨袍飛揚,另一邊,綠衣詭秘,黑氣繚繞。

路邊行人遠遠地看着夜空中這瑰麗無比的一幕,皆瞠目結舌幾乎忘記了呼吸。卻聽得空中忽然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沉月宮主,碧落教主,承蒙今日盛情款待,我魔宮定然沒齒難忘。”

聲音帶着渾厚的內勁,遠遠地傳了開去。

白輕墨懸在空中,遠遠地看見韓子汝恢復真身,卻目光陰狠面色蒼白,顯然是受了重傷,冷冷笑道:“韓天尊言重了。今日沉月宮招待不週,日後再訪定當奉上大禮。”

聞言,緊挨在一旁的蘭簫眉頭一皺,轉首見白輕墨面色發白,一把扣住她的脈門,一股真氣緩緩地渡過去,再看向韓子汝,冷冷道:“魔宮若是願意再次踏入中原,我們中原武林自當全力招待。”

魔宮!

底下的煙雨樓依舊熊熊燃燒,盯着高空中那三道人影,路人皆毛骨悚然——

這個五十年來幾乎已經無人再敢提起的名字,今日竟然重出江湖!而那個綠衣男子,竟然就是魔宮天尊!

明亮的火光映在高空中三個細小卻無比耀眼的身影上。白輕墨甩開蘭簫的手,雙手一合,手腕翻轉;蘭簫揮過玉笛,橫空切去。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下,高空中,一紫、一藍、一黑,三道流光彷彿撕裂了天幕,再次狠狠相撞,只聽得一聲巨響,三道流光轟然碰撞,像一團火焰在空中綻開,彷彿飛墜的流星,帶着熊熊的火焰,燃燒破碎。

雄渾的勁氣波及方圓十里,下方早已成爲一片火海的煙雨樓轟地一聲爆裂開來,整棟樓閣的骨架轟然斷裂,頃刻間被夷爲平地。空氣涌動,離得較近的路人紛紛向後跌倒,周圍較高的樓宇皆被波及而轟斷一角。

火光沖天,滿地的死傷屍體和斷壁殘垣,整個京師最繁華的地帶頓時變爲一片廢墟。

直到許多年以後,許多當時在場的江湖人仍會回憶起這一個驚人卻瑰麗的夜晚——

這一夜,沉月宮所屬的煙雨樓被毀。

這一夜,京師中心地帶成爲一片廢墟,耗資天價才得以重建。

這一夜,駭人聽聞的魔宮相隔五十年後重出江湖,中原武林再次陷入泥潭。

這一夜,在萬衆矚目下,碧落教與沉月宮才真正開始書寫新的傳奇。

這一夜……

落地後,白輕墨與蘭簫尋了一處沒人的地兒暫時調息。

這處雖是仍在京城之內,卻只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蘭簫走進一個巷子裡,在一個院子前推開門,領着白輕墨進去了。

“這兒是我臨時置辦的地方,可以歇歇腳。”蘭簫尋着火摺子,“就是簡陋了點兒。”

“無妨。”白輕墨坐在凳子上,斂了斂袖子,道:“你早知道今日會有變故。”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蘭簫點燃蠟燭,笑了笑,道:“前幾日我安插在京中的眼線無聲無息消失了幾個,便料想近幾日會有些不尋常,不過不確定是今日。”說着端着燭臺走過來,放在桌上。

蠟燭昏黃的光映照在白輕墨的臉上,略顯蒼白。

蘭簫身形頓了頓,亦拉了一張凳子坐下,拉起白輕墨的手放在桌上,手心向上,然後摸上她的脈搏:“僅憑他的功力,應該傷不了你纔是。”

白輕墨瞥了一眼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淡淡道:“那功夫太邪門兒。”

“確實。”蘭簫點點頭,“魔宮中人的功夫一直很怪異。今日那韓子汝功力並非十分深厚,與我二人交手,卻僅僅是重傷。”

“那功夫看來是陰毒得很,感覺上同上回我中的毒甚是相似。想來青城派背後的人便是魔宮了。”白輕墨略略咳了幾聲,抽回手,“八大門派之一竟然與魔宮相勾結,這次的事情似乎比五十年前還要複雜。”

“大概吧。”蘭簫站起身來,繞到白輕墨身後,手指一併,拍上她的背心,一股真力緩緩灌進去,“看樣子,是你本身體質陰寒,再被那瘴氣侵入體內,這才受了傷。唔,還有筋脈阻塞,氣血不暢……倒像是你自個兒練功受阻?”

溫暖的內力從背心灌進來,頓時驅散了體內殘留的寒氣,令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白輕墨微微閉了眼假寐:“你倒是很好心,這可是殺我的大好機會,殺了我,你稱霸江湖的路上可就少了一塊巨大的絆腳石。”

蘭簫沉默了一會兒,撤開抵在她背後的手,道:“現今魔宮出世,少了你,便是少了一大助力。”

白輕墨輕笑,笑着又咳了幾聲,由蘭簫扶着坐上了牀榻,雙眼中有着玩味的笑意,纖纖玉手一圈圈繞起蘭簫垂下的一縷髮絲,擡眼對上他垂眼看她的眸子:“蘭教主真是時時念着江湖大事呀。本宮還以爲,教主與本宮相處這麼久,亦忍不住動了凡心呢。”

漆黑的眸子中閃爍着狡黠的笑意,帶着三分假意七分魅惑,似要勾了人的魂魄去。

蘭簫垂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呼吸可聞的人,忽然一笑:“宮主有着閉月羞花之貌,七竅玲瓏之心,簫想要不動心也難。”說着緩緩垂下頭,眸中閃爍着溫柔的笑意,幾乎要將人溺斃其中。

兩張面龐越靠越近,兩隻手暗藏袖中蓄勢待發,卻在千鈞一髮之時——

“你們——”

“你們在做什麼?!”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白輕墨與蘭簫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門口月光皎潔,門口的陰影裡,正並排站着兩名男子——白清城與祁無芳。

前者盯着房內牀榻上那一幕,微微睜大了眼,卻只說了一句“你們——”,便再無後話。

後者卻沒那麼淡定,直接大吼一句,然後虎目圓瞪衝進門來,一個手刀便劈向蘭簫:“別以爲你是碧落教教主本少爺就怕了你!”

蘭簫淡淡一個轉身便避過那看似力道千鈞的手刀,指風一動,祁無芳便被點住了穴道再也不能動彈。

蘭簫彈了彈袖口,微笑:“未經請示便闖人宅屋,祁二少爺是否太不懂禮數了?”

定住了身形卻仍能開口,祁無芳保持着襲擊者的姿態僵硬着,大怒道:“本少爺要是再不進來你們這對奸——”話未說完,啞穴也被點住了。

白輕墨淡淡收回手,理了理衣袖,斜睨着祁無芳那對幾欲噴火的藍黑眼眸:“身爲一家之主卻動不動便口吐髒話,本宮真要懷疑祁家的家教了。”說着起身接過蘭簫遞來的茶水,坐在了桌邊。

白清城站在門前,進退維谷,清澈的面容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幾乎接近透明。

蘭簫正在沏着茶,見此淡淡一笑,招呼道:“進來吧。”

白清城於是跨過門檻,同樣在桌旁坐下,接過蘭簫遞過來的茶:“多謝。”

祁無芳被晾在一邊,身形被定住,雖然十分口渴奈何完全無法動彈,只好眼珠子往身後猛轉。

蘭簫再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道:“一刻鐘□□道自會解開,足夠茶水涼了。”

看着蘭簫一派溫文爾雅道貌岸然的模樣,白輕墨不禁彎了彎嘴角:這個人,當真是睚眥必報。

揭開杯蓋,輕輕嗅了一口——是她最愛喝的君山銀針。

白輕墨擡眸對上蘭簫正巧看向她的目光,那眸子裡似乎存有微微的笑意,不由得怔了怔,隨後垂下眼睫,脣角不自覺地勾起。

燭光昏暗,潔白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紗窗灑進屋子裡。

無視被晾在一邊的祁無芳,蘭簫亦坐下來,對白輕墨指着白清城道:“這位是白家二公子白清城,想來宮主是聽過的。”

白輕墨目光似兩把刀子一般飛向蘭簫,卻見那人依舊淺笑安然地望着她,沒有半點異樣的神色,心下罵了句“虛僞”,只好將目光挪到白清城臉上,微微頷首:“二公子安好。”

白清城目光復雜,半晌亦頷首:“白宮主安好。”

蘭簫喝了口茶,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微微一笑,道:“此番魔宮先是搞出武林內亂,再放出消息重現世人眼中,就是爲了引起恐慌,好爲來日入侵打下基礎。”

白輕墨頷首:“魔宮中人神出鬼沒,所修習的功法亦是詭秘多端。再者,五十年前餘威仍在,過了今夜,想必這中原武林又將大亂。”

白清城呡了一口茶,略微猶疑道:“我卻好奇,魔宮爲何只是針對你們二人下手?”

蘭簫飲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白輕墨目光一滯,半晌才道:“也許……與玲瓏訣有關。”

二人沉默。

許久,白清城問道:“這玲瓏訣之中到底有什麼秘密?”

“不知。”蘭簫誠實地答道,“同其他人一樣,我們只知它是一枚聖物,卻不知其來歷用途。”

白輕墨頷首,算是認同了。

白清城再問,“我記得這玲瓏訣是在流雲吹煙閣之時,傾雲樓拿出來拍賣的?”

“不錯。”

“那……”白清城斂眉,“傾雲樓主既然能拿到玲瓏訣,應當會比我們知道得多一些纔是。”

白輕墨略略回憶了一番凌昭雲那一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模樣,道:“他也不知道。”

“那他是從何處得到的玲瓏訣?”

白輕墨道:“他只同我說是有人託他給玲瓏訣找主人,並未提及是從哪裡得來的。”

蘭簫插嘴道:“你們是否還記得,上一回玲瓏訣現世,是什麼時候?”

二人同時一愕。

白清城道:“正是五十年前,魔宮入侵中原之時。”

聞言,白輕墨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是碧霄山。”

這下輪到蘭簫與白清城愕然了。

“怎麼說?”

“當年碧霄派掌門岑風大敗魔宮之主而聲名遠揚,只是,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人聽說過碧霄派這個名號,而且在那之後,碧霄派也很快從江湖銷聲匿跡。就像是……被魔宮逼出來的一樣。”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白輕墨道,“也許,魔宮大張旗鼓地血洗中原,目的除了稱霸一途,還有奪得玲瓏訣。”

“只是……”白清城道,“當年玲瓏訣現世僅僅是傳聞,畢竟並未有人真正見到碧霄派岑掌門持有此物。”

“不,一定是碧霄派。”白輕墨轉向蘭簫,“你是否還記得在如煙谷時,柳非煙講到的玲瓏訣與蓮和璧本爲一對?”

蘭簫頷首。

“那便是了。”白輕墨道,“那時候忘了告訴你,毒後柳非煙,師承——碧霄山。”

白清城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潑了不止一兩滴。

蘭簫一頓,一雙漆黑眸子裡一縷光閃了閃。

“你的意思是,是岑風將玲瓏訣交給的傾雲樓。”蘭簫回想起月前北堂尋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道,“如此說來,碧霄山早就知曉魔宮即將出世。”

“不錯。”白輕墨轉着手中的茶杯,道,“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了。”

這時候,旁邊忽然傳過來一句:“那他們豈不是袖手旁觀看着咱們中原武林亂了這麼久?”

三人轉首看去。只見祁無芳正在活絡筋骨,想來是一刻鐘已到,穴道自然解開了。

祁無芳臉色臭臭地拉過一張凳子坐下,端起茶水猛灌了一口:“現在魔宮又出來蹦躂了,那些所謂的隱世門派總該要出來布布道了吧。”

白輕墨微笑:“若是隱世門派的人皆如你這般頭腦簡單,咱們中原武林能鎮得住場面的門派早該拱手讓賢了。”

祁無芳臉黑了一黑。

白清城不由微笑。

蘭簫道:“上次魔宮打進來,也逼得三大隱宗出世,皆損傷不小。不知這次會如何。”

“魔宮此番捲土重來,雖然尚未痛下殺手,這苗頭卻已是來勢洶洶。”白輕墨脣角勾起,笑得有些涼薄,“今夜,你們也看到了,僅僅一個天尊便能有那般難對付的功夫,還不知他們尊主修煉到了什麼程度。”白輕墨眼中掠過一絲暗光,“依我看,時隔五十年,魔宮已是今非昔比,只怕,還有幾分復仇的意思。”

衆人沉默。

祁無芳道:“難不成青城派便是例子?別忘了,當年的雷如陽——也就是雷如海的父親,可是堅定地站在碧霄派那一邊的。”

“說到這個事情,本宮倒是想起來,”白輕墨撫摸着光滑的杯身,“雷如海的下落,你們可有人找到了麼?”

白清城沉默了一會兒,道:“未曾。”

白輕墨一笑:“我當時中的可是青城派的毒,但那□□連我宮中護法雪升都不曾認識。”

“你中毒了?”白清城倏地擡眼看向白輕墨。

見着白清城的目光,白輕墨淡淡道:“還是青城派被滅前幾天的事了。”

蘭簫沉吟一瞬,道:“你是懷疑,雷如海與魔宮有瓜葛?”

“不是懷疑,是肯定。”白輕墨道,“當日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雷如海的人,留下一位長老還被下了巫蠱之術以致無法說出其下落……這種種疑竇,真是叫人無法不聯想到魔宮呀。”

“既然如此,那爲何魔宮要屠殺青城派?”

“這便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白輕墨道,“若青城派真與魔宮相勾結,即便青城派再不頂用,多一個內線總比殺光了有價值。”

“不過,若果真如你說的,那事情就更加複雜了。”蘭簫道,“魔宮的爪牙早已伸入中原,除了青城派,定然還有其他門派被其控制。”

祁無芳嗤了一聲:“現在中原武林亂成一鍋粥,黑白兩道根本就分不清誰正誰邪,還成天忙着拉幫結派,若是沒個領頭的,根本就是一盤散沙。待魔宮入侵,定然潰不成軍。”藍黑的眸子裡映着暗黃的燭光,“本少爺只是好奇,那魔宮尊主五十年前就不年輕了,這五十年後還活着……豈不真成了老妖婆?”

此言一出,整間屋子裡氣氛一滯。

白清城望着祁無芳,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的好笑。

蘭簫則是頓時搖頭失笑,再喝一口茶。

白輕墨咬了咬牙:“這兒說正事兒呢,你能不能別這麼討打?”

還是蘭簫向外頭望了望,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夜已深,祁少爺想來是有些乏了。不如先行回府,改日再敘?”

“如此甚好。”祁無芳見着蘭簫又轉首望向白輕墨張口欲問,腦子裡忽然憶起方纔進門來看見的那一幕,頓時感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搶先道,“你這兒太過簡陋不好住人,這樣吧,今兒個你們三個都到我家裡去住一晚上,改明兒再打道回府?”

白輕墨一笑:“好呀。”

蘭簫被一陣搶白,見祁無芳那一臉算計的神色,頓時感到有些好笑,只好配合地說道:“既然祁少爺誠心相邀,本座便卻之不恭了。”

白清城亦道:“祁家主好意,在下怎好拒絕。”

於是蘭簫先行推開門,領着四人出去。

潔白的月光灑進來,祁無芳亦踏出門去。白輕墨將杯中茶喝盡,才發現房中只剩下她與白清城,於是放下茶杯起身出門,感覺到身後膠着的目光,卻沒再回頭看,方一腳踏過門檻,卻聽見背後陡然一聲低喚——

“墨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進入第二卷~

短短蒲茸齊似剪徵人自是無歸夢滿眼飄零百事非尋遍荷塘空水遺泥人花底拾金釵但得白衣時慰藉不是世人皆欲殺涅火焚生光雲破情到深處情轉薄花枝殿上立梢頭走劇情想不粗題不見花市燈如晝瀚海闌干百丈冰嚴殺盡兮棄原野新年快樂麼麼噠落梅橫笛已三更鵝湖山下稻樑肥朱樓四面鉤疏箔山重水複疑無路短短蒲茸齊似剪深山烏啼聞鬼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憐辛苦東陽瘦那應金粉不兼香情人節快樂麼麼人間最是離別苦金風玉露一相逢琉璃水上風波動須知淺笑是深顰琉璃水上風波動作者君要shi掉L關山深處鬼難尋慈雲稽首返生香雛鳳清於老鳳聲聞人昔時過人香涅火焚生光雲破林蔭往事走風花但得白衣時慰藉作者君罪該萬死夏風十里一潭碧卮酒曾將醉石尤玉鉤斜路近迷樓慈雲稽首返生香出師未捷身先死秋陰不散霜飛晚紫玉釵斜燈影背石紋亂點急管催但得白衣時慰藉鵝湖山下稻樑肥嶔崟草木多歧路聞人昔時過人香多情自古原多病寒山腸斷玉關聲退粉收香情一種涅火焚生光雲破衡陽雁去無留意玉鉤斜路近迷樓可惜腦子不好使落梅橫笛已三更不見花市燈如晝多情自古原多病半世浮萍隨逝水收網黃雀戲螳螂雛鳳清於老鳳聲俗塵恍有似梅人亂花漸欲迷人眼作者君要shi掉L短短蒲茸齊似剪碧落沉月洗江湖收網黃雀戲螳螂一派西風吹不斷咫尺風雲盼長堤漸暮久擲筆添蠟從今若許閒乘月啥子標題取不出柳暗花明又一村風雲亂象碎玉瓷尋遍荷塘空水遺情人節快樂麼麼夏風十里一潭碧紫玉釵斜燈影背無罪何人叫九閽江山代有才人出醉臥沙場君莫笑姑蘇城外寒山寺滿眼飄零百事非啥子標題取不出說與西風一任秋徵人自是無歸夢大結局(上)正文退粉收香情一種一朝春雨碧滿塘出師未捷身先死更無人處月朧明情到深處情轉薄尋遍荷塘空水遺一山放過一山攔照水紅蕖細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