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國公夫人滿懷笑意地望着沈棠,從她的髮髻到她的衣裳,再從她面容神色到她的坐姿儀態,終於,她忍不住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這便是貴府的大小姐吧?那日中秋夜宴離得遠,不曾看得仔細,今日一見,果然勝我家玉萱良多。”
沈棠眼眸低垂,靜立不語,又狀似害羞地將身子略往榮福的身後挪了一挪,但她心中卻暗暗地想,保國公夫人的眼神讓人覺得很不自在,倒好像自己是一件待價而沽的瓷器,而她正要將自己買了回去一般。
榮福見了沈棠故作羞澀的模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她暗地裡在沈棠的腰間狠狠地捏了一把,臉上笑得更開了,“老夫人謬讚了,我家棠兒自然是個好孩子,但玉萱小姐卻也不差,您瞧瞧這模樣,這性情,都是萬里挑一的。”
沈棠不由太眼去看保國公夫人身後立着的女孩,她穿着一身嫩粉色的錦鍛羅裙,玉臉桃腮,一雙眼睛羞羞怯怯地垂着,兩手交握,顯得又侷促又緊張。
保國公夫人拉着自家孫女的手說道,“我家玉萱生得像她姑母,性情也是一樣地綿軟。我們金家的情況,郡主是知曉的,盡都是男孫,只得了這麼一個嫡親的孫女,全家人都將她當星星月亮似得捧着,但就是這樣,她也還能讓個三等的小丫頭給欺負了去。這還都是在府裡我老婆子的眼皮底下,真不知道將來她若是嫁了人,又該怎麼辦。”
金玉萱聞言,頭埋得更低了一些,交互相握的雙手也擰得更緊了一些。
沈棠的眉頭輕皺,兩家的關係並不親近,聽郡主的話音似乎也並沒有和保國公府有什麼過多的交往,因此保國公夫人這一番話說得便有些莫名其妙,一時讓人吃不准她此行的來意。
榮福依舊笑得如春風一般明朗,她刻意將聲音放柔緩了一些說道,“誒,老夫人過慮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又是金尊玉貴的嫡小姐,樣樣都好,就只是性子柔順了一些,這又算得什麼?將來擇婿的時候,揀那人口簡單一些,門風柔和一些的便是了。”
保國公夫人長長地嘆了一聲,“話雖是這麼說,但玉萱今年也要十三了,若這時還不將性子改一改,將來便少不得要多受一些委屈。我真心疼愛這個孩子,不忍看到她跟她姑母似的,年輕輕地就沒了。”
榮福的眉頭輕蹙,保國公夫人生了六子僅得了一個女兒,闔府上下保護得嚴密,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掉了,十五歲上嫁了雲州容氏的嫡長子,但不過兩年,剛產下一子沒多久,便就沒了,保國公府引以爲至痛,這事是整個京城的知道的。
保國公夫人微微側了側身子,忽然臉色鄭重地說道,“這便是老婆子今日冒昧來訪,想求郡主的事。我家玉萱性子內向,家中沒有姐妹,素日也鮮少出門,竟是連個閨閣中談得來的姐妹也無。我見貴府的大小姐英果乾練,進退得宜,舉止有度,頗愛她的氣度風範,所以便忝着老臉,來替我家玉萱牽個線,只盼望大小姐若是得空,便到保國公府來坐一坐,就當多交一個朋友也是好的。”
榮福神色微鬆,笑着說道,“老夫人客氣了,孩子們年齡相當,互相走動走動是應該的。”
她轉臉過去,對着沈棠說道,“既如此,棠兒便帶着玉萱小姐到你那園子裡去坐一坐,正好曹小姐也在你那兒,你們年紀相仿,總有聊得開的話題,一塊兒去耍總比陪着我和老夫人在這裡傻站着好。我正好也要留老夫人一塊用個飯,說會子話,等老夫人回府的時候,我再派人去接玉萱小姐。”
沈棠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稱了聲“是”,便笑意盈盈地上前,輕輕地拉過了金玉萱的手,徐徐地離開了正堂。
保國公夫人望着她們兩個的背影,臉上不由泛起了笑容來,她笑着問道,“貴府的大小姐,真是越看越可親,不知道可曾定下了親事?”
榮福眼神一深,面上顯出憂慮的神色來,她微微一嘆,說道,“倒是不曾定下什麼親事。老侯爺新逝,按例棠兒是需要守孝一年的。怎麼,老夫人那可是有什麼相得的人選?”
保國公夫人鄭重地點了點頭,“我和國公爺此生只得了一個女兒,嫁給了雲州容氏的家主,可惜她命薄,芳齡早逝,只留下了一個兒子,便是我那外孫子。論起來,我那外孫子人品相貌都屬上品,就是門第上有些不及,好在容家與方家素有淵源,我那外孫子和貴府的大小姐幼年時候就已經相識了,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
她笑着說道,“我這回來,一是想讓我家玉萱與貴府大小姐結交結交。二來也是想替我那外孫子打聽打聽,若是郡主覺得這本親還能結得,等老侯爺的孝期一過,我便讓容家的人前來提親。”
榮福的睫毛微微閃動,她低低地嘆道,“老夫人的外孫子,自然是極好的,但這事我卻拿不得主意,莫說是我,便是侯爺也做不得主。實不相瞞,這一兩年來,要求娶我家棠兒的人家不勝枚舉,數不勝數,卻都被老侯爺一家家地攔了。便是永寧伯府家的大少爺,這樣親上加親的好事,老侯爺也沒同意。”
保國公夫人奇道,“這卻是爲何?”
榮福輕抿一口茶水,然後低聲說道,“老侯爺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孫女了,因而不忍她受一丁點委屈。他在世時曾說過,將來棠兒的婚事侯爺和我是不得干預的,只能棠兒自個兒點了頭,這婚事才能操辦起來。”
她將身子略湊近了保國公夫人一些,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老侯爺是怕侯爺聽了人家的讒言,將棠兒隨意地尋個人家打發了,誤了她的終身。”
保國公夫人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京城的貴族圈就那麼丁點大,各家的這些陳年舊事都是極清楚的,自然知道榮福郡主口中所說的“人家”,指的便是當年懷着身孕嫁給沈侯爺做平妻的秦氏。
她輕輕頷首,“既然如此,那便等老侯爺的孝期過了,再提此事罷。”
蜿蜒的小徑上,渾然不知道此事的沈棠,正淺笑盈然地將手爐遞給金玉萱,“這天,真是越來越冷了,我瞧玉萱小姐都縮成了一團,快,將手爐拿去暖暖吧。”
金玉萱略有些羞澀地搖了搖頭,“我來的時候帶了手爐,因覺得不冷,所以便丟在了馬車上,沒帶進來。你自個用吧,我不冷。不過,還是謝謝沈大小姐。”
沈棠也不勉強,她笑着問道,“我來京城快有三年了,平素那些貴夫人辦的花會遊園會也去了不少,便是皇上的宴席也有過兩次,怎得似乎從來都不曾見過玉萱小姐呢?”
金玉萱的表情微訕,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她說道,“我去得少,又不常往人堆裡湊,沈大小姐不曾見過我也是有的,不過我卻看見過沈大小姐一兩次。”
沈棠柔聲說道,“那真是我的不是了,若是我眼神好一些,也看到了玉萱小姐,咱們兩個當時便就能結交了,到了這會,總算也是大半個熟人了,何至於還要這樣客套來客套去的。我叫沈棠,以後你就叫我棠兒罷。”
金玉萱的腳步微微一頓,她的臉上仍舊帶着紅暈,但是神色卻不似方纔那樣緊張,她低聲說道,“我叫金玉萱,你以後也不要玉萱小姐玉萱小姐地叫,叫我玉萱就可以了。”
沈棠輕輕地笑了,“好,那我以後就叫你玉萱了。現在咱們是去我住的月桂園,最近曹文顯大人的孫女曹芙姐姐在我那小住一段時日,芙姐姐是個溫和可親的女子,你等會見了,定會和我一樣地喜歡她的。”
金玉萱的笑容輕鬆了一些,她點了點頭,“嗯。”
沈棠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金玉萱雖然性子有些靦腆,但卻並不是沉默內向到底的人,想來不過只是因爲家中沒有女孩子,家人又將她保護地太好,因此便有些羞怯。
也不過只是有些羞怯罷了。
她不由回頭望了眼身後跟着金玉萱的貼身丫鬟,長得有些粗糙,看上去很是老實,但也因此顯得有些笨拙和緊張,她緊緊地跟着碧笙的腳步,一步也不敢慢了快了,這應該是刻意地重新挑選出來的人選了吧?
金玉萱忽然低聲地喚道,“棠兒。”
沈棠忙迴轉過頭來,抱以微笑,“嗯?”
金玉萱有些猶豫,又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問道,“你和容表哥,從前就認識嗎?”
沈棠的臉上略有些驚訝,她淺笑着說道,“我小時候是在淮南舅父家長大的,我舅父與容覺的父親容伯父是經年好友,他們時常互相有往來,因此我和容覺自小便是認識的。我聽說他現在住在貴府上,怎麼,這些都是他告訴你的嗎?”
金玉萱搖了搖頭,有些不解地說道,“倒沒有,容表哥雖然住在保國公府,但是他在外面有很多應酬,也不是常常在的,我和他……來往並不太多。”
她的語氣越發遲疑,“只是今日,他不知道怎得知曉了我要和祖母到貴府來,便忽然來找我,還說,若是我見了你,希望能幫他向你求一帖治傷的良藥。我看他好好的,也不曾受什麼傷,這話又說得莫名其妙的,所以……我一見着你,就忍不住就想發問。你不會怪我唐突,因此生氣吧?”
沈棠淺淺地一笑,“你將心中的疑惑對我問出來,那便是說明你已經不把我當外人了。這話說起來倒確實有些唐突,但你既不將我當外人,我又怎會因此而生氣?”
“只是……”她眉頭輕皺,“容覺他不是個亂開玩笑的人,他若是要求傷藥,那便是真的需要,也不知道是他受了傷,還是別的什麼人。也罷,我那正好有一些膏藥,等你回去的時候,便替我捎給他吧。”
金玉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
曹芙是個溫柔敦厚的女子,金玉萱除了羞怯一些外,也甚好相處,三人便就聊了開去,等用過了午飯,不知不覺便就到了榮福郡主派人來接金玉萱的時候。
金玉萱依依不捨地道,“我知道你祖父逝世還未出百日,所以你不能隨意出門,等再過些日子除了服,你可要記得到保國公府來看我。”
沈棠笑着答應了她,又送她去了芳菲院。
等目送了金玉萱和保國公夫人離開之後,她有些好奇地問道,“保國公夫人可是個稀客,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今日來定不是因爲要讓我與金玉萱結交那麼簡單,可是還有什麼事?”
榮福笑得古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直到將人看得發毛了,才緩緩地說道,“保國公夫人是替她的外孫子上門來說親的,我將你上次說的那一通,一字不差地回給了保國公夫人。她說也知道你搶手,所以也沒指望能立刻將你說了回去,等老侯爺的孝期一過,她便派人來替婚帖,只求你讓她家外孫子能入個圍,有個被擇中的機會。”
她見沈棠面色微凝,作沉思狀,不由笑道,“嘖嘖嘖,聽說你和那位容公子,還是自小就相識的青梅竹馬,怎麼樣,你若是看得中人家,我也好給保國公夫人一個準信,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沈棠輕輕地搖了搖頭,恬淡一笑,“棠兒心裡早有了人,但卻不是這位容公子。郡主下回若再見到保國公夫人,不妨替棠兒想個藉口回絕掉她吧,莫讓容公子因爲棠兒而耽誤了終身,那就不好了。”
榮福聞言,雙眼立刻放出了光芒來,她的臉上寫滿了好奇與激動,急忙問道,“你心裡有了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從來都不曾聽你說起過?咦,奇怪,平素你來往相識的男人甚是有限,我怎麼就從來沒發現你和哪一個過從親密一些。快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棠微微將眼睛眯了起來,笑着說道,“這可是棠兒的小秘密呢,棠兒暫時還不想告訴郡主。”
榮福哪裡肯依,不由抓住了沈棠的手臂,搖來晃去地說道,“咱們兩個名爲我慈你孝的母女,實則乃是至親至愛的姐妹,我的秘密都盡皆告訴你了,連一星半點都不曾有所保留,你的秘密透露一些給我,有什麼不可以的?快,說說那個人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棠狡黠一笑,十足像個狐狸,她瞥了榮福一眼說道,“那人啊,有點彆扭,小心眼十足,很會記恨,還愛裝可憐裝委屈,嗯,也就這些了。至於他是誰,郡主若是閒着無聊,倒可以自個兒去查。反正您的秘密,也都是棠兒閒着無聊的時候去查出來的。”
話音剛落,她便福了一福,優雅地轉身,然後退了下去,只剩下榮福呆立在廳中,過了半晌等她回過神來之後,她便雙手叉着腰,咬牙切齒地咆哮道,“喂,你個無良的,快回來告訴我那人是誰?”
鬼衛的第七封信和第八封信是一塊來的。
裡面大致是說,沈榕已經安頓了下來,鎮西將軍也曾秘密接見過他,本來想將他調到近身伺候,但卻被他拒絕了。他自願要從一名最普通的小兵做起,衝在最危險的前鋒,親自動手與犯我邊境的西方遊牧部落決戰,在他人生第一次戰役中,便小試牛刀,生擒了對方一名小統領。
至於陳生的消息,卻沒有提及。也許是因爲一去便遇到了戰事,還不曾來得及去找,也許是因爲鎮西軍的人數衆多,真要找起來,也甚是艱難。更何況,這任務是榮福私下給的,沈榕或許並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也是說不定的。
榮福自然是有些失望的,但她這麼久以來,早就已經習慣了失望,所以只是略調整了一下心情,便又重新樂觀了起來,她自我安慰地說道,“榕兒是個辦事牢靠的好孩子,他既然答應了我,不管如何,就一定會替我尋到一個結果,我相信他。”
沈棠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只是給了榮福一個大大地擁抱,她心中暗暗地想着,就算榮福的陳生不幸在西疆的戰場上犧牲了,像榮福這樣好的女子,也不能將一生都浪費在沈灝的身上,她一定會想盡方法幫她尋一個完美的歸宿,不讓她美麗的人生,在絕望中慢慢枯萎。
轉眼已經到了十二月廿四。
沈棠縮在屋內,手中把玩着新制的銅手爐,一邊問道,“柳嬤嬤死了?”
碧痕垂着頭,低聲回道,“是。秦夫人以柳嬤嬤偷了她的銀兩,又將她陪嫁來的珍貴寶石弄丟了爲由,命人將她拖去了刑堂,重打了四十大板。柳嬤嬤向來養尊處優慣了,這四十大板打下來,便就沒了大半口氣,從刑堂出來沒一會,身子便徹底涼了透。”
她語氣微微一頓,聲音越發地低沉了,“讓人覺得尤其心涼的是,柳嬤嬤好歹也是秦夫人的奶孃,服侍了她三十來年,說打死就打死,死後也沒個棺木,就一卷破席子派人裹了丟到了亂葬崗了事。現在宜香堂那些永寧伯府跟着秦夫人過來的陪嫁,個個都人人自傷呢,就怕一個行差踏錯,最後也落個這樣的下場。”
沈棠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還是我先前跟你說的那句話,柳嬤嬤若不是存了貪念惡念,是不會到這個下場的,終究還是她自己造的孽。你也不必爲她感到不平,她若是個忠於主子的,哪怕她惡到極點,想來也不至於死後連個鋪蓋也無。她既惡,又不忠,那得到這樣的下場,又能怪得了誰呢?”
她輕輕擺了擺手,“你去吧,這幾天你想必也累了,好好歇息,我這裡有碧笙在。”
碧痕滿面疲倦地退了下去。
碧笙有些疑惑地說道,“原來小姐竟然派碧痕姐姐是去做這事,她向來心軟,便是十惡不赦的罪人,雖然下得了手去,但是完事之後,卻總要傷懷難過一回,再數個夜裡睡不安生,小姐又何必非讓她遭這份罪。這樣的小事,交給我去做就行了。”
沈棠撇了她一眼說道,“那日確實是想讓你去做的,誰料到你呆愣愣地立在那裡神遊太虛,我又不忍叫醒你,就只好交代了碧痕去,我的本意倒也是磨一磨她這瞎同情人的心。但……”
她語氣微變,神情變得悲哀冷然起來,“但也算是瞎貓撞着了死耗子。你後來告訴我碧痕與蘇表哥的事,總讓我覺得她是留不住的,不知道哪一日,便就會離開了我,成了他們蘇家的人。這倒也罷了,你們兩個我本就打算以後要給你們尋一門好親事的,離開我是早晚的事,成爲別人家的人也是必然。”
碧笙忙道,“人各有志,碧痕姐姐的志向是什麼我管不着,但我卻是不肯離開小姐的,小姐到哪我就到哪。便是非要找個人嫁了,那我就找將來姑爺身邊的長隨。這樣呢,咱們還是在一起的。”
沈棠不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不知道怎得,她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了胭脂那日男扮女裝時,那張清秀至極的臉和那魁梧高大極其不搭調的身軀來。
她強忍住笑意,繼續剛纔的話頭說道,“你先不管,等你將來有了喜歡的男人再說。先提你碧痕姐姐的事,蘇驀然雖然是個溫順的性子,但蘇家卻不是什麼善地,二姑母爲人厲害精明,沈紫嫣又豈是什麼善茬?若碧痕還是那樣一個對什麼人都要掬一把同情的眼淚的,那她將來怕是要被吞得屍骨無存啊。”
碧笙瞭然,她點頭說道,“小姐的苦心,也不知道碧痕姐姐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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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低低一嘆,屋內有着短暫的沉默。
過了良久,她忽然幽幽地開口說道,“等會你替我去一趟般若寺,在我們上回遇險的那地方,找到一棵歪脖子樹,然後將一根黃絲帶掛上去。別問我爲什麼,照着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