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少爺滿臉黑氣坐在房中,林大少奶奶一臉糾結坐在他的身邊。出孝一個月,萬事具備,只等着開張起來。火苗已經燃起來,卻不料被自家人生生傾盆冰水倒了下來,什麼都成了灰燼,還留下許多抹不了的傷害。
林大少爺滿眼的灰心失望,他沉沉的說:“長輩在,不分家。我卻無法忍下去。爲了兒女,頂着不孝的名義,我也要去尋族長做一次主。我們分家吧,父母都已同意了,只是在外面名聲還是不好聽,都是我累了你。”林大少奶奶強忍着眼淚點頭說:“我不怨你,你也沒有辦法。不分家的話,我們的兒女都會跟着受累,再說父母贊同,對外面也有一個好的說法。二弟妹說,他們也跟我們一樣願意分出去過日子,只是累了父母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林大少奶奶也是滿心的怨氣,好好的事情,成了如今這般狼藉的局面。林家大少爺牽線成全的親事,全家上下都贊同的親事,拖了別人女兒家一年的光陰,臨了,卻鬧出那般骯髒不孝的事情出來。原本那樣事情發生之後,不管爲了什麼,都不會有成全的心思。偏偏林老夫人信自家孫子的話,一心一意要去成全一對多情做了禍事的小兒女。林三老爺夫妻和兩個年長兒子同心反對,可是林老夫人要生要死的,鬧着要跟孫兒在一處,要瞧着新人快速成親。
林大少奶奶只要想起拎不清是非曲直的林老夫人,她心裡就是一腔的悶火不得發出來。不管家裡人如何的勸阻,林老夫人都以要再見一位曾孫的名義,執着要一家人屈服過來。林大少爺苦笑着說:“家裡兄弟這麼多。我怎麼遇見一個這麼傻心眼的弟弟。還沒有出了孝期,被人算計上了牀,還要幫着害他的人,去圓了這場子。一包藥,就能解決的事情。拖成如今這樣的地步,大家兄弟都無法在同一處住下去。”
林大少奶奶想了想說:“分家的事情,我擔心族長一時不會同意。”林家大少爺笑得苦澀,說:“祖父在,還有人管束着祖母,家裡的事情。輕重不用擔心。這樁事情處置不好,我們家不只是和聞府成了陌路人,只怕在安城,我們家都成了笑話,從此無人敢爲友。沒有祖母撐腰。他原本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不管不顧的只顧着他先生的面子。他先生的名聲和利益,竟然比我們一家人的名聲都要重。他還想着可以瞞過大家的眼睛,能瞞得過嗎?
這樣的弟弟,實在太讓人傷心失望。父親說,祖母的意思,執意要跟着他過日子。叔叔們也說了,祖母如果還要執意護着他。他們也願意先分家出去。我們這一房,那只有先把我們兄弟分出去。反正我們已經自立了,分出去之後。再有什麼事情,也牽連不到我們的頭上。”這樣的分家,林家老爺夫妻最爲傷心,自家兒子出事,累得兩個弟弟下了這種決心。他身爲老大,自是要奉養林老夫人。要留在大宅裡面。
而出府的兒子們,自然是分不到多少家產。林家大少奶奶已經算過利益。然而她想得通,林家大少爺不是沒有本事的人。她又有嫁妝在手,過日子只會初初難一些。林家大少爺比林家大少奶奶更加了解自已家人,他想了想,眉頭舒展一些說:“祖母鬧出的事情,逼得一家人以分家相逼,她都不改意思。祖母今天不後悔,總有一天會後悔莫及。他一心要那個女人,不顧兄弟們和家人的未來,那就這樣吧。
父母說了,祖母在,大宅在,祖母不在,我們兄弟又各居一處,大宅人少了,不熱鬧了,自然會處置了,將來他們依舊還是和我們在一處生活。”林家大少奶奶心安下來,有兩個叔叔跟着一塊分家,瞧在外人眼裡,知事的人,都會瞧明白幾分。林大少爺夫妻商量着去聞府道歉的事,林家大少爺說:“我先書信一封給秀樺,有些事情,錯在我們,不管結果如何,總要先行解釋一番,能挽回多少情意算多少。等到家事清明瞭,再上門給聞府長輩一個遲到的交待。”
春風輕輕吹啊吹,吹開聞府人心頭的悶氣,吹來林家三房鬧分家的事情。出了孝日,林老夫人健康活着,按理來說,一般是不會在此時分家。然而林家人放話出來,林三老太爺生前提過,等他過了,出了孝日,就把家事清一清,各家清爽不影響兄弟之情。只是林家這家分得讓外人瞧着迷糊,三房的大老爺夫妻留在大宅奉養老母,他的兩個弟弟順利分家出去。這種情況,大家都覺得還算正常情況,畢竟是老父允許過的行事。
然而大老爺的兒子們,竟然也同時分家出府另居,只留一個下月匆匆忙忙要成親的兒子,跟着他們一塊留在大宅居住。這還不算古怪,最爲古怪的事,這位大老爺兩個未成年的兒子,不跟父母居住在大宅裡,竟然同時分家出去,跟着大兒子夫妻分出去另居。這樣的事情,原本許多人聽後都不相信。然而隨着林大少爺夫妻帶着兩個弟弟搬進新居時,大家才相信了這個事實。
林家鬧出這樣的事,也不影響林家三房大宅裡新人成親事宜。安城的人,在新人成親這一日,都特別的關注這樁事情。有些好奇的人,還特別去觀看過,瞧過的人說,瞧不出有幾分的喜氣,瞧着林家那冷清的場面,都有些不象成親。大家暗自猜測着,林家這位爺的親事,太匆忙,瞧着都有不能說的秘密。大家各自心裡都有了一些的想法,暗自交換的說着自已的猜測。林家的人,在此事上面,一致保持着沉默。
春天過了,聞春意的親事再一次提了出來,經了林家的事後,聞朝青和金氏兩人再一次覺得聞春意適合嫁進普通人家,都在慢慢挑揀當中。初夏時,聞老太爺被召進宮中,那一日,他很快的被送了回來。隨後兩日,聞老太爺緊閉院子門,拒絕任何人的進入。聞朝鴻都只能停在院子門口,高聲叫嚷兩句。第三日天未明,宮中傳出喪鐘,許久未上朝的聖人去了。聞老太爺打開院子門,他一身素衣裝扮,三日裡,他的頭髮白得分明。
聖人一去,各種喜事全停下來,三月不聞樂聲。這個夏天,連空氣都顯得陰鬱起來。初秋的第一場下來,纔有人家重新準備起喜事。聞老夫人的精氣神,瞧着也旺盛許多,連着幾日,她出了自已的院子門,在各處去走了走,還進到聞老太爺的院子裡。這對多年不曾面見的老夫妻,坐下來靜心的喝了一杯茶水。聞春意後來聽人說,聞老太爺和聞老夫人同始自終不曾開口說一句話,只是互相沉默着對坐着喝了一杯茶,然後聞老夫人靜靜的離開。
聞老夫人隨後又安穩的呆在院子裡面,只是聞府的人,打心眼裡都小心翼翼起來。聞朝鴻傳信給一直在外面的兩個弟弟,他們兄弟三人常去陪着聞老夫人說話。聞老夫人由着嫡親的三個兒子伴着她說話,有時夜了,還會趕他們離開。大家緊張了一旬光景,聞老夫人彷彿那幾日的表現,是大家的錯覺一樣,她很快的恢復從前的模樣。聞二夫人卻趁着聞老夫人午睡時,悄悄的來大房尋聞大夫人說話。
聞大夫人瞧見她,心裡就慌張不已。聞二夫人見聞大夫人的神情,她苦澀的一笑說:“大嫂,你的心裡也覺得不安寧了,對嗎?”聞大夫人沉默着,聞二夫人低聲說:“大嫂,我不敢跟旁人說,只能和你說話。母親一年前,就把她的私房安排妥當。她說府裡的孫兒們,都是擔得起事情的男兒,自然用不着她留下東西。她的飾品,按每個孫女的份,一人一件,十八同樣有一份。”
聞大夫人驚詫的擡眼望着聞二夫人,這樣的事情,她怎能拖到此時來說。聞二夫人瞧着聞大夫人的神情,澀然一笑解釋說:“大嫂,母親近年來,容易反覆,有些話,她過後又會忘記。”聞大夫人瞭解的點頭,她很是誠意說:“二弟妹,這些年來,多虧你在母親身邊盡孝,把我們的份都擔了大半。”聞二夫人笑着輕搖頭說:“我是爲自已盡孝,母親待我一直非常的好,我也希望長長久久的陪伴下去。”
聞二夫人瞧一瞧時辰,她低聲說:“母親瞧着今年的精氣神比往年好,可是我總覺得心裡不安。昨天,母親把她的首飾又拿了出來,把要給孫女們的東西,全寫在紙上面,依舊是人人都有。她又叫身邊管事婦人,清了清她手裡的私產,同樣把安排寫在紙上。今天她跟我說,晚上叫大哥兄弟三人去她房裡說話、、、、、、。”聞大夫人聽着她的話,跟着臉色漸漸的變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