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黑影身旁,這個和禹木長相一般的少年,叫禹戰。
和禹梵天一樣,同是禹界中人。
昔日便是他,反出禹界,尋得時間之力,盜取了禹界至寶“蒼天之心”,將之留給了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便是現在的禹木。
禹戰反出禹界後,找到了神主、鬼主、閻王、人王,共商了一件大事:復活“蒼天”,滅殺“黃天”。
這是涉及人、神、鬼、幽冥、禹五界的一盤對弈,而執子的便是這些大人物。
禹木終於知道,自己的身世爲何,又到底是落在了何等的大局之中。
“我……不過是你在人間的替身,替你收尾一場神鬼大戰,替你阻了這次‘重置’,對吧?”
禹戰沉吟片刻,笑道:“你是禹木,我爲禹戰,本就不是一人,何談替身一說,你前身本是上古雷神,被奸人以雷切之刃所害,你我昔日爲友,我便助你恢復真身,僅此而已。”
禹木煩亂,卻也明白禹戰用意。
自己便是自己,又何必攀扯其他因果。
禹戰走到他的面前,微微蹙眉,“‘重置’雖然已被阻止,也只是人間的問題得到了解決,眼下,纔是我們等了十八萬年的大事。
這黑影,便是昔日蒼天大帝,創造五界的聖神,
十八萬年前,這裡本是一片混沌,唯有蒼天、黃天兩位大帝。
一日,兩帝從混沌之外得到消息,說十萬年後,便會有一場浩劫踏平這混沌之地。
黃天便與蒼天商議創造新生命,以壯大力量。
二人便合力化混沌爲人、神、鬼、幽冥四界。
只是……”
禹戰說到這裡,波伊替他說了下去:“只是黃天在劃界造人之時,並未出多大力,一心在等待算計蒼天。
待四界已成,便以無上之力誅殺了蒼天!”
禹木看着眼前的波伊,喃喃道:“你爲什麼……也知道……這些?”
波伊手中靈光一現,嘆聲道:“禹戰出現,我才完全覺醒了記憶,我是神主之女,只是被父親封了記憶而已。”
禹戰凝望黑影,繼續說道:“這事兒怪不得波伊,他父親也不過只是不想讓她牽扯進來而已。
黃天狡詐,滅殺蒼天大帝后將他的力量四散各界,而將那蒼天之心封在了一處密境,並交由專人看管。
便是我禹界族人。
在那之後第二個萬年,我攜諸界之主密謀對抗黃天,
但是力量不足,害得人王重創,魂主殞命。
人王本是平凡人族,兩萬年修爲卻直逼神主、鬼主,這讓黃天大怒,便下了這‘萬年重置一次人間’的命令,
一方面以此削弱人王的實力,也預防再有第二個人王出現。”
“既然人王修爲已損,又得不到修養,那……”禹木問道。
“你忘了,還有‘第十七’界呢。”禹戰笑道,“你通過未名湖進入的那半個異界,便是我們力保下來,爲人王修養所用的。
至於魂主,我們犧牲了無數神鬼戰士終將神鬼魂主喚醒,
再加上人間界的五位魂主,便能將她復活。”
“你說什麼!”禹木望着身旁的墮天,喃喃道,“墮天也是魂主?要和人間界五位魂主一起,才能復活昔日真正的魂主?”
“不錯,魂主、神主、鬼主、閻王、人王,他們的力量缺一不可,而你我身上,則擁有最原本的時間和空間之力。”禹戰透過這天幻之境,望着那蒼穹之上,淡淡地說道,“我想,他也要忍不住出手了。”
說話間,劦霄的天幻之境突然被兩隻巨大的爪子撕開了一道口子,四對幽深如黑夜般漆黑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着衆人。
禹戰立在原地,不慌不忙,取出一截斷劍。
“禹木,你纔是最後執劍之人,我將一切都交給你了。”
這半截斷劍禹木很眼熟,在旁的波伊提醒道:“這就是軒轅劍的另一半,
是時候合衆人之力,將它復原了。”
軒轅劍便是蒼天昔日的劃分四界、創造生靈的聖器。
蒼天身隕後,便失去了法力,一半被禹戰尋得,另一半便是被異界中的人王尋得,借李西之手,交予了禹木。
波伊話音剛落,便有兩人突然站到她的身後。
正是神主、鬼主二人。
神主望着波伊,內心複雜無比,他縱是一界之主,終歸還是沒有讓女兒逃過這宿命的一戰。
相擁,便是此刻最好的傾訴。
緊接着出現的,便是幽冥界的閻王,以及正統的百鬼,以及九歌心心念的奕鶯。
婉兒、莫離、涼城、雪女清理完下界的厲鬼也在天幻之境中顯露了身影。
還有,
凌雲、銘柳嫣、九歌、蘭哲、井魔龍、南宮白;
李西、零;
六位院長、六位君主、老祖宗;
神識空間中的黑龍前輩、龍鬚虎、樹妖、影妖、鬼烏鴉;
九歌的姐姐玄女;
……
一道道人影就在自己眼前,昔日的朋友、敵人,皆在於此。
禹木突然感覺心中空落落的,走到婉兒面前,喃喃道:“我答應你阻止‘人間大劫’,現在我做到了,那你是不是該答應我,不管下一秒如何,都會永遠記得我?”
“我答應你。”婉兒攬在禹木的脖子上,眼角忍不住掛起了淚珠。
“提前說一聲:情人節快樂,我愛你。”
涼城:“這次,總算不用陪你一起跳崖了。”
莫離:“我妹妹可就先交給你照看幾分鐘了,一會兒我要是看到她少了一根頭髮,唯你是問!”
劦霄:“告訴你個秘密,我就是力三。”
老祖宗:“木魂之主的位置,我來吧。”
魂主齊聚,六身化一,現了魂主真身。
魂主輕輕擁在禹木身上,嘴角一勾,“木頭,終於讓我抱到你了……”
餘音未盡,她便融進了兩截斷劍之中。
緊接着,黑影、神主、鬼主、閻王的魂力也融了進去,修復着這柄斷劍。
禹戰長嘆一聲,“兄弟,我也先走一步。”
在他身影消散之後,禹木面前,一個老者突然出現。
本來有些佝僂的脊背此刻格外的挺拔,老者衝禹木笑道:“沒想到,這盤棋,最後是讓你來下這最後一手。”
禹木沒想到,傳說中的人王,竟是未名湖上的老頭兒,一時語塞,重重點了點頭。
黃天大帝撕開天幻之境,十餘條黑色的臂膀瘋狂地向着衆人砸來。
嗡——
一聲清鳴,匯聚衆生之力的軒轅劍終於恢復了它原本的樣子。
一劍,消散了黃天那醜陋的化身。
一劍,一切都變成了空白。
空白之中,一隻樹苗在眼前不住搖曳。
一副影像映入了眼簾:
銀髮少年含淚抱着少女的身軀,將一縷分身一縷魂魄葬在了墓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