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界共有十八域。
這並非是說,大荒界單單隻有十八域,而是這十八域是最適合修煉者棲息生存修煉之地。十八域之外,還有無數大小不同的區域,只是這些區域中有較爲堅固的空間屏障隔着,凡人無法輕易穿梭,且危險不知凡幾,少有修煉者走動,方纔會流傳出大荒十八域之說。
若是哪天,有實力強悍的修煉者能再開僻一域,很快就會變成大荒十九域。
大荒十八域中,只有十位域主,其餘八域皆因各種各樣的緣故,情勢混亂,換域主如同凡人喝水般頻繁自然,以至於不被其他十域之主承認。
唯有被其他域主承認,方纔當得起一域之主。
白璃域是大荒界中有名的兇殘之地。
當穿梭艦穿過空間裂縫,出現在白璃域時,遠遠的,楚灼便看到大陸中心處那仿若銜接天與地的擎天之柱。
那是白璃山。
大荒界中兇名赫赫的存在,同時也是衆多兇獸嚮往之聖地。
穿梭艦如同流星般劃過天空,朝白璃山而去。
越是接近白璃山,楚灼的神色越冷靜,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她十分淡定,縱使來到世人眼中的聖地白璃山,依然能鎮得住。只有熟悉她的封炤知道,她這是緊張呢,越是緊張,她越是冷靜,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碧尋珠和万俟天奇他們會這般敬重楚灼,就是因爲如此。
封炤蹲在她肩膀,用尾巴圈了圈她的脖子,不敢用力。
楚灼深吸口氣,她心裡確實有些緊張,上輩子以爲白璃域之主對她不懷好意,對白璃山也十分抗拒,加上外界的各種傳言,白璃山在她心裡那是一個危險之地。
然而這輩子,想到碧尋珠他們在白璃山等她,阿炤也一直希望她去白璃山,心情激動又緊張。
【等會兒到白璃山,你可以先去找老二他們。】封炤對她說。
楚灼應一聲,將它從肩膀抱到懷裡,溫柔地給他梳理背上的毛。這動作和以往差不多,她的力道適中,每次都會讓他露出舒服的神色,恨不得翻肚皮給她繼續摸。
楚灼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如此鬼迷心竅,明知道這並不是一隻單純的獸,可看到小妖獸露出舒服的模樣,她就忍不住要寵他。
恨不得他永遠不要化成人形纔好。
不化成人形,她就不用面對他而尷尬。
穿梭艦很快就穿過白璃山的結界,進入白璃山。
近距離仰望白璃山,給人的感覺更震撼,也更敬畏,雖然知道它並非真的銜接天與地的擎天之柱,可只要瞻仰過它的人,卻願意相信它確實是整個大荒的支柱。
這也是爲何世人將它視爲聖地的原因。
穿梭艦出現在白璃域時,白璃山這邊就得到消息。
所以等穿梭艦抵達白璃山腳時,白璃山腳下的一處用神木鋪成的廣場上,已經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修煉者,除此之外,周圍的樹上、廣場柱上,停留着很多未化形的禽獸,它們嘰嘰喳喳地在那邊討論着域主歸來之事。
得到消息的碧尋珠也帶着玄影和幻虞擠在人羣中。
看着這番盛景,彷彿整個白璃山的修煉者都出來了,再次認識到白璃山的實力之強悍,怨不得他們老大不管在哪裡,都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樣,這不僅是因爲他本身的實力,還有背後的勢力。
幻虞膽子小,對周圍的修煉者和獸類都有些膽怯,寸步不離地跟着碧尋珠和玄影。
“尋珠哥,主人也回來了麼?”幻虞小聲地問。
碧尋珠神色清冷,“不知道。”話剛落,他感覺到什麼,雙眼滑過異彩,說道:“主人正往這裡來。”
玄影和幻虞也感覺到和楚灼的契約之力,越來越清晰,都忍不住露出驚喜的神色。
穿梭艦停下後,長乘等人紛紛從穿梭艦跳下來。
前來迎接的白璃山的獸們沒有見到老大本人也不在意,他們都習慣老大從來不露面,紛紛笑嘻嘻地和長乘等人問好。等見到楚灼時,衆人齊刷刷地看過來,彷彿十分驚異,長乘大人怎麼帶了一個人修回白璃山。
白璃山從來沒有人修駐足,上回老大帶回兩個妖修和一個人修,聽說那人修是重傷的煉丹師,而且回來就被送到萬年靈髓泉,他們無緣得一見,感覺並不深刻。
不像這次,這人修可是跟着長乘大人一起回來的。
所有人和獸都忍不住好奇地看過來。
楚灼神色不變,淡然地跟在長乘他們身後。
只是她能鎮得住,封炤卻不高興了,一個兩個的守在這裡做什麼?
沒等長乘趕人,他已經從楚灼肩膀上跳下來,未等那些白璃山的修煉者們察覺到發生什麼事,世界已經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原本看到楚灼,正高興地準備擠過來的碧尋珠等人瞬間懵逼了。
接着就聽到黑暗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等黑暗消失,世界重新恢復光明時,原本被擠得滿滿當當的廣場已經空空如也,連長乘等人也不在,只有站在那裡的楚灼,以及楚灼身邊的一個白衣男子。
碧尋珠等妖更懵了。
幻虞和玄影睜大眼睛看着白衣男人。
封炤橫他們一眼,語氣是慣常的囂張,“看什麼?不認識人了?”
玄影這憨厚的老實孩子木愣愣地說:“原來是老大,老大你變成這模樣,我們第一次見,當然不認識。”
幻虞暗暗點頭,上次他們被金烏帶去白璃山的山頂,周圍一片黑暗,根本沒能看清楚老大的真面目,如今才知道,老大長這模樣的。
聽說越是血脈高貴的神獸,化形後的模樣越是好看,他們老大確實好看得過份。
雖說沒有碧尋珠驚人的美貌,但碧尋珠是男生女相,老大則是雄性的俊美,兩者無法比較,說起來還是碧尋珠古怪一些,明明是個雄性的妖修,偏偏長得比雌性還美貌,就和火鱗一樣怪。
碧尋珠看到人形模樣的封炤也是有些意外的,這段時間在白璃山,他可沒少從白璃山的修煉者那兒聽說老大的豐功偉績,也知道這白璃山中,能看到老大真面目的獸根本沒幾隻,就像上回,明明他們過去見他,他也沒允許他們看到他的真面目。
碧尋珠馬上意識到,封炤這是因爲楚灼,纔會對他們格外寬容。
他忍不住朝楚灼看去,見她除了因爲看到他們神色激動外,就看不出其他的想法,心裡莫名的有些擔心。
確認是封炤後,碧尋珠和幻虞他們忙過來叫人,格外的乖巧:“老大、主人!”
楚灼見他們都好好的,十分欣慰。
幻虞拉着楚灼的手,眼睛飆着淚花,哽咽着說:“主人一直沒有消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擔心死了。幸好老大將主人帶回來……”說着,有些畏懼地看一眼封炤。
楚灼知道她膽小愛哭,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別哭了。對了,阿奇和火鱗呢?阿奇現在怎麼樣?”
“阿奇哥傷得很重,還泡在萬年靈髓泉裡,火鱗姐在陪他。”
聽罷,楚灼便要去看他們。
不過她的腳步剛邁開,忍不住看一眼封炤,對着人形的他,頓時又不知道說什麼。
封炤哪裡不知道她擔心這羣人,當即和顏悅色地說:“你先過去看他,等會兒我再去找你們。”
楚灼以爲他剛回到白璃域,還有什麼事,自不會麻煩他,微笑着應一聲,便讓碧尋珠他們帶路。
封炤見她答應得乾脆,心裡又有些失望,忍不住看碧尋珠一眼。
碧尋珠接到他的眼神,心裡有些無奈又有些頭疼,直覺這兩人之間定是有什麼事發生,往深一想,大概也明白是什麼事,更頭疼了。
只是再頭疼,老大交待的事情,他也得盡心盡力地完成,難不成真讓老大到時候去毀天滅地不成?
別說,最近聽太多關於他搞天搞地搞大荒的事蹟,碧尋珠越發的確定這位就是個兇獸。
封炤離開後,碧尋珠也帶着楚灼往萬年靈髓泉而去。
沒有封炤在,幻虞馬上擠到楚灼身邊,拉着她的手,嬌滴滴地傾訴離別之情,要不是生怕封炤去而復返,她都忍不住將自己變成十尾幻尾,讓主人好好地抱抱她。
路上,楚灼也趁機詢問他們來到大荒界的事情。
碧尋珠道:“穿梭艦出事時,你和阿奇受傷最重,老大決定儘快將你們帶到大荒界的,哪知眼看就要抵達大荒界,在空間通道中遇到兩個正在鬥法的修煉者,他們的實力極高,我也看不出是多少。老大顧忌着你們受傷,想要儘快離開,哪知道其中一個修煉者發現我們後,竟然禍水東引,將我們捲進戰場中……”
楚灼聽到這裡,終於明白封炤當時所說的意外是什麼。
他素來心高氣傲,卻因爲力量被壓制,又要顧及受傷的他們,所以被人鑽了空子,導致他們在空間通道中失散,豈不是氣得夠嗆,面子裡子都失了,怨不得當時不太想告訴她發生什麼事。
且能在空間通道戰鬥且不擔心遇到空間亂流的修煉者,修爲定是極爲厲害,當時封炤不欲和他們正面對上也是情有可緣。哪知大爺它生平第一次退讓,卻引來這般結果,想必這段時間,他心裡定是積着一肚子火。
楚灼忍不住問:“最近大荒界有發生什麼大事麼?”
碧尋珠嘆氣道:“我們被老大帶到白璃山後,就一直守在這裡等你們,沒有離開過,也不清楚外面如何。”
意外發生時,所有人都失散了,碧尋珠、火鱗、万俟天奇恰好在一起,楚灼、幻虞、玄影和玄淵不知所蹤。後來封炤很快就找到他們,將他們帶到白璃山,接着派出白璃山的修煉者去尋找楚灼他們。
幻虞和玄影很快就找到,楚灼和玄淵卻一直沒有消息。
這段時間,碧尋珠不是沒想過去找他們,只是他對大荒界並不熟悉,白璃山的修煉者已經出動,比他更適合去找人。加上白璃山有禁制,不允許隨意進出,他也沒辦法離開,只好蹲在白璃山等待消息。
這也讓他與外界隔絕,自然無法打探到什麼消息。
楚灼聽到這裡,心裡有些黯然,也不知道玄淵如今在何處。
幻虞見她擔心,忙道:“主人,你不用擔心,玄淵的龜殼很硬,不會有事的。”
楚灼聽到這很有封炤風格的安慰,頓時哭笑不得,更哭笑不得的是,連玄影都這麼認爲。唯有碧尋珠,他是個天生愛操心的命,縱使玄淵的龜殼很硬,也擔心它因爲年幼,修爲低,在哪裡吃了虧也不知道,多讓人心疼啊。
說着,很快就抵達萬年靈髓泉。
萬年靈髓泉位於白璃山腳下的一處秘地,雖說萬年靈髓泉在外面十分珍貴,但對於白璃山的修煉者來說,不算什麼,他們可以隨便進入。因爲万俟天奇受傷,封炤指明要將人送過來,金烏便乖覺地不讓人過來打擾,使得這一帶十分幽靜。
万俟天奇像以往那般,泡在萬年靈泉髓中昏昏欲睡,突然感覺到周圍的動靜,還以爲火鱗又來吵他,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哪知道卻看到楚灼盈盈的笑臉。
“楚姐!”他驚喜得猛地站起,就要從靈髓泉中爬出來。
“哎,你不能起來。”火鱗急忙道。
楚灼也忙不迭地按住他,目光落到他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看到那像樹皮般皸裂的皮膚,忍不住有些難過。
她和万俟天奇是人修,肉體強度比不上妖獸,所以當時在遇到危險時,縱使有封炤護着,他們仍是受傷極重。她修爲較高,所受的罪沒他大,聽說他在這裡都泡了一年,還沒有完全好透。
楚灼眼眶發紅,問道:“阿奇,你怎麼樣?”
万俟天奇見她這模樣,有再大的苦也不好說。
其實他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罪,當時都以爲自己要死了,直到醒來後,發現守在泉邊的火鱗,才知道自己大難不死。只是泡靈髓泉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每日每夜能感覺到肌肉彷彿在生長,要承受萬蟻噬心般的騷癢疼痛,若不是火鱗時常惹他生氣,轉移他的注意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
現下見楚灼難過的模樣,他作爲一個男子漢,自然不能和她訴苦,當下用一種不在意的語氣說:“我沒什麼,聽說再泡一個月就能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倒是楚姐你和玄淵怎麼樣?找到玄淵了麼?”
楚灼有些黯然地搖頭。
万俟天奇氣憤地說:“都是那兩個修煉者害的,要不是他們在空間通道戰鬥,還波及咱們,我們怎麼會失散?聽說阿炤老大已經出關,而且還已經化形,讓阿炤老大去收拾他們!”
楚灼好笑地道:“你放心,吃了這麼大的虧,他可不會輕易放過。”
万俟天奇這才解氣地點頭。
楚灼又和他聊了會兒,發現他眉宇間疏朗大氣,笑容乾淨燦爛,雖然偶爾因爲身體難受苦着個臉,卻也無甚陰霾,彷彿初遇的那個万俟天奇又回來了。
楚灼有些驚奇,難不成受一次重傷,讓他終於擺脫幻心鏡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