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寶珠。”
“你是唯一。”
“你最珍貴。”
“......”
郭初景的嗓音格外低沉溫柔, 饒是臉皮厚如魚庭,聽到他這樣說也紅透了耳朵。
郭初景被趕回了餘堂屋子裡。餘堂醉的不省人事,一沾枕頭就沉沉進了夢想, 完全沒有發覺郭初景曾經離開過他的屋子。
黑夜退了幕, 天邊泛起青灰色。卻起了濃霧, 人間白茫茫一片, 空氣裡到處遊蕩着溼寒的氣息。
郭初景坐在書桌旁的木椅上, 瞧着窗外夜色,瞧到了天亮。可他整個人精神奕奕的,半點兒不像一夜未眠的樣子。魚庭其實也睡不着,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烏閃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亮了一整夜。
沒多久, 魚氏起早, 進廚房準備早飯。魚庭便也起了,換上衣裳, 跑去廚房裡幫忙。
然而她剛走進廚房喚了一聲“孃親”,餘家大門突然被人猛敲,一陣接着一陣,還伴隨着小孩子的哭聲,“...餘伯伯!魚嬸嬸!魚嬸嬸!”
“是劉嬸家的小孫子!”
魚氏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扔下手中的麪糰, 急忙忙跑去開門。魚庭也跟了出去。
結果一開門, 小傢伙一身地血。
“魚嬸嬸!您救救奶奶!您救救奶奶!”
“孩子, 快帶我找你奶奶!”
小傢伙才三四歲的年紀, 魚氏知道問也問不出來個前因後果,索性彎腰抱起小傢伙, 帶着他朝巷子口走去。劉嬸家是柳福巷最外面那一戶。
“你奶奶在家裡嗎?還是去主家上工了?”
“家,家...”
小傢伙哭得喘不過氣。魚氏不由加快了腳步。
劉嬸家門外,魚庭聞到了院子中的血腥氣。很濃,很新鮮。應該是剛剛出事,也許還有救。
她伸手推開門。霧氣擋住了她的眼,只有殷紅的血格外刺目,地上躺着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小團身影。魚氏懷裡的小傢伙突然不哭了,掙扎着從魚氏懷中下來。
他胡亂抹掉了臉上的淚,朝那團小身影跑過去,“妹妹......”
他雖然小,但他知道他不能在妹妹面前哭。
魚氏急忙跟在小傢伙身後,然而剛走兩步,魚氏便大聲尖叫一聲,同時彎下腰攔住小傢伙,捂住了他的眼睛,“庭兒,你看着他,我去把囡囡抱來。”魚氏的聲音發着顫。
魚庭知道孃親也很怕,她冷靜道:“無礙,孃親。我去抱囡囡。”
劉嬸的心被人挖了,拳頭大的窟窿血淋淋地裸露在空氣中,她的眼睛瞪地極大,裡頭全是驚恐,她到死都在害怕着什麼。
劉嬸身旁的小身影卻很安靜,直勾勾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劉嬸,眼睛一動不動。魚庭看到了她烏青的臉。
“大姐姐......”她突然擡起頭,小姑娘原本甜甜地聲音裡透着股陰森,眼睛裡裹着兩顆淚珠,那淚珠是血色的。
“我害怕...大姐姐....你抱抱我....”小姑娘朝她伸出了短短的胳膊。
“妹妹,你別怕。”身後小男孩被魚氏捂着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但聽到妹妹可憐兮兮的聲音,他語氣裡透出着急,“大姐姐,你快抱,抱我妹妹。”
魚庭勾脣,眼前這小鬼在跟她玩把戲。
可惜,它太弱了。
魚庭揮出靈火鞭,在一瞬間釋放出體內的萬年靈力,小鬼始料未及,濃重強烈的壓迫差點逼散她的一魂六魄!
“滾出來。”魚庭語調波瀾不驚,雙眸卻泛着冷光。
她鮮少如此。人死了,只要三魂七魄健全便可以投胎。劉嬸這樣因爲邪鬼而遭受無妄之災的,冥界還會給恩典,下輩子會讓她投個好胎。至於眼前被邪鬼侵入的小姑娘,她有把握將她救回。
但有一件事讓魚庭心生不悅。
這小鬼嚇到她孃親了。
小姑娘體內的攝魂鬼卻強撐着沒動,她知道不能從小姑娘體內出來。在她體內待着,她尚有一分生機。若是貿貿然逃出,定會被眼前這人的靈火鞭燒得一點不剩。
她裂開嘴角,笑容古怪得意,“有種你就連這小姑娘一起殺了!”眼前這人定然會顧忌無辜小姑娘的肉身,不想這具小身子的肉身受到傷害,如此,她纔有機會逃之夭夭。
可魚庭哪會如她所料?聞言二話不說,直接運氣靈力,朝小姑娘揮去了靈火鞭,鞭子上靈火滾滾,火舌照亮霧濛濛的天空。
靈火鞭剛揚起,那攝魂鬼便被灼地受不住了,她“啊”的一聲,發出刺耳尖叫,飛快地從小姑娘身上逃了出來。
魚庭瞬間鬆開靈火鞭,飛身至小姑娘身邊,把小姑娘抱在懷裡。靈火鞭卻似長了眼睛,朝着攝魂鬼逃竄的方向追了過去。郭初景剛剛來到尋來劉嬸家中便看到這副場景,立刻提劍追了過去。
魚庭看向懷裡只有兩歲的小姑娘,小姑娘昏迷着,但是被攝魂鬼佔據肉身的時間不長,待回頭她給小姑娘寫幾道穩魂符喝了,她很快就可以醒來。
“孃親,我們先回家。”既然初景哥哥已經追過去了,那她還是送孃親回家緊要。魚庭把小姑娘抗在肩上,走到魚氏身旁扶起她。
魚氏被嚇得腿軟,被魚庭扶着的胳膊還在發顫。但她還是費力把小男孩抱了起來,口中安慰道:“孩子,聽魚嬸嬸的話,不要睜開眼睛。”
小男孩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這會兒很乖。只問,“我妹妹呢?”
“在我懷裡。”魚庭回答他,“她沒事,只是被嚇到睡着了,明天就會醒來。”
“真的嗎?妹妹真的沒事嗎?”小男孩雖然只有三四歲,可是懵懵懂懂的他也懂了些什麼,剛剛...妹妹說了很是奇怪的話。
“真的。只要你聽話,你妹妹明天就會醒來。”魚庭道。
小男孩立刻自己伸手捂住了眼睛,猛點頭道:“我聽話。”
魚庭帶着魚氏和劉嬸家的一對兄妹走出來的時候,餘父和餘堂也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餘父從魚氏手中接過小男孩,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攬住魚氏的肩。
魚氏差點就要哭了。但是幾個孩子都還在,她忍了忍,手死死的交扣着,“不礙事,先回家。”
餘堂在後頭抱過了魚庭肩上的小姑娘。就他妹妹這麼個抱孩子法,人小姑娘沒事也被她抱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