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初景又問了一遍, “庭兒,當真嗎?”
魚庭心跳如擂鼓,一下快過一下, 激昂又混亂, 隱隱地還藏着些微悸動。
她不知怎的腦中閃過一絲想要退卻的念頭, 可這念頭很快被她壓下去。
她纔不是一顆膽小的珠子!
“自然當真!”魚庭刻意張大眼睛, 努力想要證明自己毫無所懼。
郭初景被她傻乎乎的模樣逗笑, 眼底的幽深卻不曾褪去半分,心底壓抑良久的慾望終於扼制不住的冒出頭,逐漸吞噬整個胸腔, 在最後的理智喪失之前,郭初景往自己和魚庭身上打了兩張隱身符。
跟在近百位道士最後面的兩位小太監, 原本一直隔着兩三丈的距離低着頭盯着前面不斷變幻的腳後跟, 忽地卻見有兩人停下了, 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默默給對方打氣, 擡起了頭,異口同聲道——“兩位道長,還請走快些......?”
人呢!
難道他們方纔眼花了不成?
兩人使勁揉了揉眼睛,可是方纔站着兩個人的地方真的是空空如也!
宮牆之間,寬闊地青石板路上, 前方近百名道士漸行漸遠, 兩個小太監猛地打了個哆嗦, 迎着凌亂的風步子邁得飛快, 太可怕了!他們要趕緊追上人羣!
郭初景攔着魚庭避開直衝過來的兩個小太監。
魚庭的背脊緊貼着硃紅色宮牆, 宮牆冰冷,寒意穿過衣衫透進皮膚, 可卻無法緩解她突然上升的體溫。魚庭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忽然臉熱,她擡眼看向近在咫尺地郭初景,小聲埋怨:“我有點熱......唔。”
脣齒相依。
溫熱的氣息從郭初景身上傳來,一點點侵蝕掉魚庭的思緒,她的腦子轟地一下發燙,燙地她眼前一片空白。
“庭兒,閉上眼。”
郭初景嗓音低啞。他的姑娘正眼神懵懂地看着他,將他徘徊在崩塌邊緣的理智拉回來一些,一手摟住小姑娘的腰,一手緊握成拳,郭初景依依不捨的暫時離開小姑娘香軟可口的脣,深深吸了口氣。
魚庭鬼使神差的很聽話。眼睫毛微垂,整個人柔順的不像話。
郭初景的呼吸紊亂了,他低下頭,親吻她柔軟的脣,小心翼翼的攻城掠地,一點一點加深兩人的吻。
......
東宮。
內侍宮女個個六神無主,全都誠惶誠恐的在太子和太子妃的寢室外候着。
人間皇帝趕到時,太醫院的人剛剛爲太子和太子妃處理好傷口。人間皇帝命人先帶各個門派的人去了偏殿候着,而後便跟着太醫去看太子。
眼看着皇帝消失在視線之中,宗明道長長吁一口氣,轉身四處看了看,問成材:“你師妹呢?”
成材:“不...”
宗明道長:“不知道?”
成材點頭:“嗯!”
宗明道長疑惑,半路上他還聽到郭初景那小子在跟他家徒弟不知羞的胡言亂語呢,簡直讓人不敢聽。他這才快走了幾步不想再跟他們待在一起,怎的這麼會兒功夫人就不見了?
難道是郭初景那小子色膽包天,把他家青蔥嫩綠的小白菜給拐跑了不成?!
宗明道長想到這兒,一張老臉氣得通紅。
當年他那倒黴大師兄說走就走,撂下他們萬華觀一問不問。如今他徒弟還想騙走他家嬌俏俏的小姑娘,門都沒有!他絕對不同意!
就在宗明道長氣哼哼地隨着衆人一塊走進偏殿之後,成材突然拍了拍他,指着殿中某處道:“師....妹!”
宗明道長一擡頭便看見東南角窗櫺下並肩站着地兩人。靠得很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一甩袖子,怒氣衝衝地走向兩人。成材見狀,不明所以的緊跟上他師父。
“初景哥哥,你是不是便猜到皇宮裡有不妥之處?”
“當日那二重攝魂鬼拼了命的往皇城方向逃,我便猜到了幾分,只是今日進宮更加確認了這一點。”
“與我想的一樣。”魚庭臉上的緋紅還未完全散去,但雙眸中已然透出冷靜之色,“皇宮畢竟是人間皇帝所居,皇城上空一直盤旋着一股真龍之氣,對妖鬼來說,若非有強大的修爲,絕不敢輕易進犯。”
郭初景聽着魚庭分析的頭頭是道,眼底寫滿了驕傲,接着道:“故而一個區區二重攝魂鬼,在深受重傷之際,仍拼命地逃向皇城,定然是她的主子在這皇城之內。”
“你們在......”宗明道長滿心滿口的怒氣生生止住,他及至兩人身旁,聽得兩人的話語,才發現......嗯,兩人好像沒在卿卿我我,而是在說什麼攝魂鬼?那他若是出口質問,反倒顯得他無事生非了。
“——在談什麼?”宗明道長憋紅着臉將語調放緩,說出口又補了句,“什麼攝魂鬼?”
“挖心案的其中一個兇手。”魚庭見周遭並無其他門派的人靠近他們,便壓低了聲音對宗明道長說:“前些日子柳福巷的劉嬸被一個二重攝魂鬼挖心害死,被我和初景哥哥逮個正着。”
宗明道長聞言面露喜色,頓時將先前的事拋到腦後,眼中泛起亮光:“那攝魂鬼呢?你們抓住了嗎?”
魚庭搖頭,“沒有。”
宗明道長吹了吹鬍子,“被他跑了?”
魚庭還是輕輕搖頭,“不,她死了。撞向我的靈火鞭,自焚。”
宗明道長目瞪口呆,如今這世道還有自尋死路的攝魂鬼?攝魂鬼何時變得這般有良心了?
“真,真死透了嗎?”
“嗯。”
魚庭輕應,“魂飛魄散,被靈火鞭燒地乾乾淨淨,再無半點生還可能。”
可是,在那攝魂鬼死後,京城中仍在不斷的發生挖心案。更遑論,自挖心案開始那一夜,便有許多受害人是同時遇害。
這足以證明,挖心案的背後並非是一兩個的妖鬼,而是一堆藏在暗處隨時可能會出擊的妖鬼。
而在這些妖鬼身後,定然還隱藏着至少一個操縱之人。
能讓如此多的妖鬼臣服,可想而知,那幕後之人要有多麼強大恐怖。
宗明道長腳底發寒,他深覺不管那人是誰,但絕不是他們這羣人能夠對付的。
“怪不得前晚庭丫頭你對成茗說他們刑部沒查出來是好事......算了,庭丫頭,這事兒咱們不管了,還有九日便是修道大會,待出了宮咱們混這九日便可。”
“要不,咱們修道大會也別參加了。等過了這幾日,咱們就回萬華觀,你回去叫上你爹爹孃親,還有兄長先回餘家村,京城這趟渾水咱們不摻和。”
宗明道長形容嚴肅,步子在魚庭和郭初景身邊踱來踱去,“咱們萬華觀三十年前差點覆滅於羣妖之手,如今萬萬不能再重蹈覆轍!”
“宗明道長,此事我們躲不過。”郭初景扶住焦急不已的宗明道長,沉聲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永州,那裡亦有挖心案發生,只怕五福鎮附近亦不能倖免。”
莫說這些事情已然發生,且即便是挖心案尚未蔓延到其他州鎮,可脣齒相依,脣亡齒寒,若是此時不將在京城中爲非作歹的妖鬼剷除,他們早晚有一天會去殘害其他州鎮上的人。
逃離永遠不能真正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