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聽到這句話更加覺得好笑,鳳無咎用崔氏來發誓,這簡直就是奇聞,崔氏寵鳳無咎入骨,就算是有了這樣的毒誓,若是崔氏能擋的話怕也會替鳳無咎去擋。
鳳姬天的面色深沉,冷哼了一聲。
玉妃嘆道:“無咎發了這樣的毒誓,自然是真的。”
鳳無咎這才道:“母親被關在柴房裡好幾日,我心裡一直都擔心得緊,之前問母親父親爲保將她關在這裡,她只說她做對不起父親的事情,她心裡也好生後悔,她還說以後她怕是不能再在父親的身邊照顧父親了,讓我們好好孝順父親。”
蘭晴萱覺得鳳無咎也不算是蠢的,有了這幾句攻心的話打底,鳳無咎必定是要顧念一下舊情,畢竟崔氏已經死了,之前的事情就算是再追究也沒用了。
她看了一眼鳳姬天的面色,見他的眼裡果然有一分淡淡的落寞。
她的眸光了一斂,心裡飛快的在想着應對之策。
鳳無咎又接着道:“昨夜裡我如往常一般去見了母親,母親跟我說昨夜裡姐姐去見過她,然後對她百般諷刺,言語音又透露出要母親性命的意思,母親見到我是很是恐懼,說她還不想死,我勸慰了母親一番之後,母親這才安靜了些,半夜我去看母親的時候,心裡也有些擔心,睡到半夜總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我半夜又起來去看母親,只是才一靠近卻見得一個黑衣人從柴房裡奔了出來,然後直接去了姐姐的梧桐院,我心裡放心不下,又折回了柴房欲進去看母親,守衛卻說天色已晚我不能進去看母親,讓我明日一早再來,卻沒料到……”
她說到這裡大哭起來,那模樣分明是極度痛苦和難過的,那沒有說完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是什麼。
蘭晴萱覺得鳳無咎此時比之前獨自去她那裡鬧事的時侯要長進不少,還知道栽髒陷害了。
鳳無咎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看着蘭晴萱,那雙眼睛裡的恨意濃烈,似恨不得將她撕成破片。
她這副樣子,看在其他人的眼裡那就是蘭晴萱和她有着殺母之仇。
蘭晴萱淡淡地道:“五妹說了這麼多,我還是沒有聽到一些關於我殺了夫人的事情。”
“在侯府裡,除了你身邊的戰殺又有誰可能避開侯府所有守衛的目光去殺母親!”鳳無咎恨恨地道:“蘭晴萱,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你來侯府之後母親對你百般照顧,卻沒有料到你卻對她下這樣的毒手!”
蘭晴萱淡淡地道:“五妹這話我聽着卻不是太認同,如你所言,我和夫人無怨無仇,又爲何會在她偷了人被父親發現之後纔對她下手,這不合情理。再則戰殺的武功的確如你說的那般厲害,他要殺夫人的話根本就不用那麼費事,只需彈一下手指夫人就得沒命,最重要的是,他既然能瞞得過侯府裡其他的侍衛,怎麼單單就被五妹你發現呢?”
鳳無咎聞言一滯,鳳姬天的眼睛微微一眯,鳳無咎的那番話在他聽來也是破綻良多,蘭晴萱只是隨意的指出幾個,就足以證明鳳無咎的話是在撒謊,他這是第一次看到蘭晴萱和鳳無咎正面交鋒,今日鳳無咎還是在有玉妃撐腰的情況下就節節落敗,更不要說平日裡兩人交鋒時的情景了,鳳無咎根本就不是蘭晴萱的對手。
玉妃的眉頭微微一皺,看着蘭晴萱道:“戰殺半夜去殺姐姐能避開侯府裡的侍衛,但是卻被無咎看到也屬正常,因爲無咎是突然出來的,並不在戰殺的預期範圍內。”
蘭晴萱冷笑道:“玉妃娘娘的這個推論也算成立,只是如果五妹都能看到戰殺了,那麼依着戰殺的武功又豈會看不到五妹?他既然能殺了夫人,五妹發現了他的行蹤,那他爲什麼不殺了五妹滅口,而放任五妹在這裡指證?”
玉妃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想了半天之後才道:“人總有疏忽的時侯,戰殺也許就沒有看到無咎呢?”
蘭晴萱笑出了聲,玉妃也覺得她的這個推論很難成立,當下輕咳一聲,崔老爺一看情況不對,當即大聲道:“不管你昨夜裡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反正素心是被你的人殺了!侯爺,今日裡你無論如何也要給崔府一個公道!”
鳳姬天的眼裡有了一分猶豫,蘭晴萱的眸光清冷,知道崔老爺這樣說是要賴皮了,是要在侯府裡設下私堂,直接定了她的罪。
崔老師見鳳姬天不動,當即大聲道:“來人,將蘭晴萱這個心腸狠毒的女子拖下去打殺了!”
蘭晴萱的眼裡有了殺意,這崔老爺還真將這侯府當做是他的家了,她不管怎麼說也是侯府的大小姐,是他說要打殺就能打殺的嗎?
只是她的心裡又泛起了一股冷意,今日的事情若是鳳姬天也參與了,在這侯府之中,若是連鳳姬天都要殺她的話,那麼她其實是沒有還手的能力。
戰殺的武功再高也終究只有他一個人,而侯府裡肯定還有其他武功高明之人,不說別的,光說鳳姬天的武功就不低。
她此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鳳姬天,卻見鳳姬天的目光折了好幾回,看到她的目光時也有了一分難以言說的深沉和沉重,還有一分猶豫。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鳳姬天,心當即就冷了下來,她很清楚的知道,鳳姬天從頭到尾都是不信她殺崔氏,可是他還是讓人把她叫過來和鳳無咎對質。
鳳姬天平素在她的面前一直都說他如何如何寵她,她這個女兒對他如何如何重要,在這個時候,他卻沒有表態,她頓時明白,鳳姬天此時必定是在考慮玉妃昨日對他說的事情,他昨日裡爲了玉妃的話沒有休掉崔氏,想來這中間還有着巨大的隱情,否則依着鳳姬天那副極度暴躁的性子,又哪裡忍得了這件事情。
此時鳳姬天的猶豫讓蘭晴萱明白她的這個父親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最先考慮的必定是他自己的處境,以及一件事情要怎麼做才能對他最爲有利,她之前聽到關於鳳姬天的傳聞時,她覺得鳳姬天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憑藉的是他多年的軍功,可是如今看來,事情卻和她想像的有些不同。
她雖然之前就猜鳳姬天之所以會到千源城認她,不過是因爲簡鈺看上了她,只是進京之後鳳姬天對她百般維護,她才漸漸淡了這個念頭,如今看來,她最初就沒有錯看鳳姬天。
蘭晴萱見那些侍衛已經奔到她的面前,她厲聲道:“住手!崔老爺在崔府囂張慣了,在侯府也這樣大呼小叫,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有一件事情你需清楚,這裡是侯府,不是崔府!”
玉妃淡聲道:“侯爺的這個養在外面的女兒果然與衆不同,竟敢這樣對長輩說話!侯爺,這事你可得考慮清楚了!鳳大小姐畢竟做下了弒母之事,姐姐如今慘死,本宮必不會罷休,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會同意她和洛王的婚事!”
蘭晴萱聽到玉妃的這句話覺得她實在是個狠的,不愧是崔氏的妹妹,下起狠手來一點都不了輸給崔氏,她的這一句話纔是今日裡這一場鬧劇的關鍵處。
她頓時明白,之前的鳳無咎的指認不過是走個過場,告訴鳳姬天她今日裡是管定了這件事情,絕對會讓蘭晴萱爲崔氏陪葬。
玉妃來之前必定也看穿了鳳姬天的心思,知道在鳳姬天的心裡,蘭晴萱最大的利用價值不過是簡鈺看上了她,如果她的簡鈺的婚事一做罷的話,那麼蘭晴萱就又只是千源城蘭府的女兒,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蘭晴萱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鳳姬天,她見鳳姬天面上的肌肉抖了抖,似在隱忍着什麼,又似在猶豫着什麼,看到他這副樣子,她頓時心如明鏡。
錦娘忍不住道:“洛王待我家小姐如同至寶,且不論夫人的死和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洛王也一樣會娶我家小姐!玉妃娘娘雖然是皇上面前最爲得寵的妃子之一,卻也不能代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見!”
玉妃斜斜地看了錦娘一眼道:“本宮道是誰敢這樣說話,原來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前女官錦娘啊!只是你也莫要忘了,你現在已經不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錦娘了!來人,這個賤婢頂撞主子,將她拉下去亂棍打死!”
“誰敢!”蘭晴萱冷冷地道:“玉妃娘娘這是要在侯府用私刑嗎?父親,這侯府到底是姓鳳還是姓崔?”
鳳姬天的面色變了變,卻依舊沒有說話。
玉妃一看到鳳姬天這樣的態度,心裡倒又得意了幾分,她冷笑道:“在宮裡都沒有人敢在本宮的面前這樣說話!鳳大小姐,就憑你方纔的態度就足以死上一百次了!來人,把她給本宮拖下去亂棍打死!”
她的話音一落,侍衛再次欺上來,蘭晴萱心裡暗叫不好,她知道今日怕是隻能拼死一搏了,她正打算出手時,不知從哪裡飛出了數枚銅錢將那幾個侍衛盡數打倒在地,一記冷然的聲音道:“本王倒想看看誰敢亂棍打死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