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是那個罪名實在是太大,扣在身上,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長公主幽幽地道:“且就算是簡鈺這一次奪了權的話,怕是也得被人說三道四,這種法子實不可取。”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難不成我們就在這裡等死嗎?”楚離歌急了。
長公主輕聲道:“眼下也只有等了。”
楚離楓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他看着長公主道:“母親,我們到底要等什麼?”
“等一個機會。”長公主無比淡定地道:“我相信這一次的事情,皇上也是存有疑慮的,否則他就不會只是軟禁洛王,而不是直接殺了洛王了。所以我相信,在皇上的心中,其實還有些糾結,他雖然不算是個明君,但是他終究不是殘忍好殺的君王,不管怎麼說,簡鈺終究是他的親生兒子。”
楚離歌看着長公主道:“我倒覺得,皇上從未把洛王當成是他的兒子過,從小就不是太喜歡他,其他皇子有的東西他都沒有,他總是一個人在練武場練武,這些年來,更是很少在京城裡呆,四處平亂,就沒有過過幾天安生的日子。看看洛王,再看看太子和賢王,這差別真不是一般的大。”
長公主的眸光幽深,輕輕搖了搖頭,對於這件事情,長公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輕聲道:“如果只能盼着,簡鈺手裡的那幾萬私軍在聽說簡鈺被關宮裡的消息之後不要有所行動,否則的話只怕真的會生出事情來。”
“母親,若是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們該怎麼辦?”楚離楓問道。
長公主的眼睛一眯,一抹狠絕閃過,眼裡又有了幾分了無奈地道:“那就只能拼一把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的悲涼和傷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當年她和皇帝的母后早逝,她花了很多的精力去籌謀,纔將皇帝推上了皇位。
當年皇帝剛登基的時候,曾許諾她會好好照顧她,給她無限的榮光,只是那半身歲月盡在權謀之中,她對於所謂的榮光已經沒有太多的興趣了,心裡卻還是開心的。
只是如今不過過去二十來年罷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有了變化,他們姐妹之間也不像當年那樣互相信任,隔駭早生。
若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她就需和皇帝反目成仇,她當年將他推上那個位置,如今卻要將他拉下來,這樣的行徑她想想,除了大膽之外,還有極爲濃郁的心痛。
那些親情,在這冰冷的歲月之中已經失了最初的味道,早已經變以得淡陌無比。
那些溫情,也已經被歲月磨的只餘下蒼桑,那種痛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楚離楓聽到她這句話嚇了一大跳,他是長子,當年京中的事情他比其他幾人知道的都要多,他知道長公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麼的無奈。
他輕聲道:“母親,你真的想好了嗎?”
長公主幽幽地道:“想好了,就算我要顧念我和皇上的姐弟之情,但是我也得爲我的子女想想。”
她沒有說的話卻是,若真的是太子繼位,那麼依着太子的殘暴,是絕對容不下他們,而她一手推上極位的皇帝,也不如她之前想的那麼聖明。
當年在深宮中那個被欺辱的少年因爲當年的那段經歷,到如今心態已經有些扭曲,這大秦的天下,在他的手裡治理的並不是一片清明,而是四周滅禍四起,若是長此以往,大秦必定會亡國。
她覺得她不是那種很有能力的公主,也不是那麼很有魄力的公主,而她卻被歲月逼着已經爲大秦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若是可以的話,她不想再做第二次。
楚離楓輕聲道:“若母親想好了,那我們現在就要做一些準備了。”
長公主輕輕點了一下頭,楚離歌聽明白了兩人的意思,但是卻還有一些事情不明白,他問道:“做準備?什麼準備?”
長公主輕笑一聲道:“你不知道就不要再問了,這件事情我和你大哥來操辦就好,就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情來。”
楚離歌的心裡生出不好的直覺,只是這話終究又沒有辦法再往下問,於是扭頭看向楚離書,楚離書輕攤了一下手,沒有說話。
錦娘聽到這裡面的對話心裡嚇了一大跳,忙折回蘭晴萱住的房間。
方纔蘭晴萱由錦娘和秀珠扶着離開時,蘭晴萱說她的簪子丟在暖閣了,那簪子是簡鈺送她的,讓錦娘回去取,秀珠並沒有多想,先扶着蘭晴萱回了房。
錦娘原本就是聰明的,自然明白蘭晴萱的心思,於是便在外面偷聽,而這個結果實在太讓人震驚。
她回到蘭晴萱的身邊後等秀珠離開之後,她將聽到的事情粗粗說給蘭晴萱聽,她原本是想要瞞着蘭晴萱的,但是她覺得這件事情牽扯實在是太大,更將楚府也捲了進來,這樣的事情,她一個人承受不來,就算蘭晴萱有孕在身不宜操心,她還是覺得蘭晴萱應該知道。
蘭晴萱聽到錦孃的話後將所有的事情細細想了一遍,長公主他們是不知道簡鈺把兵符給了曲綰心,她心裡卻是清楚的。
她當時曾問過簡鈺,兵符在曲綰心裡會不會有事,當時簡鈺回了一句:“不怕曲綰心生事,就怕她不生事,她若有本事,大可動我的那些兵馬試試。”
蘭晴萱並不清楚簡鈺在這件事情上的佈置,但是卻知道他行事素來是個周全的,當時簡鈺剛做這樣的佈置,那麼就一定有後着的。
只是眼下這樣的情況,她一時間也實在是想不明白簡鈺會有什麼後着。
她伸手輕輕揉了揉眉心,錦娘輕聲問道:“王妃,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蘭晴萱幽幽地道:“這件事你容我細細想想。”
錦娘有些急:“王爺如今在宮裡,外面的局勢我們都把握不住,若是真的出了一些事情,到時候可怎麼辦?”
蘭晴萱看到錦孃的樣子失笑道:“你平素一向淡定,這一次怎麼急成這副樣子呢?”
錦娘無奈道:“我爲王妃着急。”
蘭晴萱淡聲道:“越是這種情況,我們就應該越是淡定,因爲急躁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先去見一下長公主,先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她,省得到時候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錦娘輕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卻覺得有些頭暈,她輕撫了一下平坦的小腹,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楚離歌將蘭晴萱接走之的,鳳姬天並沒有直接回萬戶侯府,而是直接去了一家酒樓,他進去之後直接上了二樓,然後敲響了一間包廂的門。
屋子裡清朗的男音響起:“進來。”
鳳姬天進去之後,便見和一個錦衣男子坐在那裡,那男子聽到他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是簡義。
鳳姬天輕施了一個禮,簡義微笑道:“侯爺,請坐。”
鳳姬天的眸光有些不太自在,輕聲道:“讓王爺失望了,我將晴萱帶到京城的門口時,她被楚離歌和楚離書兩兄弟接走了。”
“無妨。”簡義微笑道:“如果楚府的人不出現那纔是怪事,他們對侯爺原本就有萬千的防備。”
鳳姬天長嘆一口氣道:“不管他們心裡對本侯是如何防備,但是對本侯而言,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晴萱是我的親生女兒,在面對楚府的時候,卻直接選擇了他們,我這個父親在她的心裡又算什麼?”
他知他和蘭晴萱之間的父女之情是極爲淡薄,但是在他的心裡對蘭晴萱終究還是有些感情,理由無二,只是因爲蘭晴萱和秦若歡長得太像。
所以他每次見到蘭晴萱的時候,總覺得好像看到秦若歡一樣,心裡總存了極爲濃郁的愧疚。
今日蘭晴萱做的這個選擇,對他而言的確是一個打擊。
只是細想他和蘭晴萱這些年來幾乎就沒有在一起相處過,蘭晴萱在萬戶侯府裡住的那些日子,她一直在和崔氏和鳳無咎鬥,他這個父親幾乎就沒有幫過她。
有些事情他心裡雖然很清楚,卻爲了平衡大局,很多時候都裝做一無所知。
簡義微微一笑道:“侯爺又何必如此?三嫂本是聰明人,想來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知道你對她的關心,到時候你們的父女之情自然也就深厚了。”
“借王爺吉言,但願能有那麼一天。”鳳姬天輕聲道。
簡義微笑道:“王爺不必那麼沮喪。”
鳳姬天苦笑了一聲,問道:“方纔我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王爺並沒有責怪我辦事不利,可是王爺早就有所預料?”
“不瞞侯爺,的確有所預料。”簡義淡笑道:“之前侯府裡的那些事情,我也曾聽說過一些,對於三嫂的性子,我也曾研究過,她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像她這樣的聰明人,防備心都重,王爺平素和她本就不太親厚,她不選擇跟侯爺走也很正常。楚府近來因爲三哥的事情,對侯爺也盯得和極緊,侯爺和太子這段時間也見過幾面,他們若沒有其他的猜想,那也是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