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第二更)
“什麼?她就是凌舒綠?”
曹氏過度的反應讓舒綠好生疑惑。要說自己和她沒仇沒怨吧,也不盡然,起碼上回自己兄妹倆和她丈夫於輝起過沖突。可是那時候他們兩個都易容得很徹底,這樣都能被對方查到真身,不至於吧?
舒綠卻不知道,曹氏是從皇貴妃於氏那裡聽說過她。
端午宮宴那一回,舒綠無辜被捲入韓雪怡與李美人的衝突之中,成爲這樁無頭公案裡的重要人證。
當時皇貴妃想借李美人出事將皇后拖下水,卻因爲興耀帝的刻意調解和舒綠的不配合,致使她計劃落空。
皇貴妃不可能明着抱怨皇上,也不好直接和皇后對上,就遷怒到了舒綠身上。曹氏端午時就在宮裡赴宴,不過由於她一直緊緊跟着皇貴妃,所以和舒綠並沒有朝過相。
當日皇貴妃從長春宮無功而返,回到自己宮裡就開始找宮女撒氣,曹氏也因此記住了“凌舒綠”這個名字。得知這姑娘是於家的死對頭信安王府家裡的親戚,曹氏對舒綠也不會有好感,一個勁兒地附和皇貴妃跟着大罵舒綠不識好歹。
在嘈氏心目中,皇貴妃母子兩人在宮中地位越鞏固,她這“皇親國戚”的榮華日子才越好過。
要不是因爲丈夫和皇貴妃一母所出,她在家裡哪有如今的風光,在外頭又怎麼會得到大家的追捧?
所以曹氏的處世準則就是——但凡是和皇貴妃作對的人,也就是她的敵人。
“喲,原來你就是那個,從江南鄉下千里迢迢跑到京城來攀附貴親的野丫頭?還以爲你真是個千金小姐呢,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曹氏這尖酸刻薄的話一出口,周圍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從曹氏與巧珍有了衝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不少的時間·四處走動的女眷與下人們都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
很多人認得曹氏與章氏,也有認得出舒綠的,大家隱約知道一些兩家人之間的齟齬。正因如此,衆人也便有所顧忌·一時竟沒人上前勸阻。
沒過來插手是一回事,但大家還都在默默關注着事態的發展。待得聽見曹氏這話,場中女眷們俱都臉現異色,連個別下人聽了都覺得不堪入耳。
這…···這像話嘛!不管那姑娘出身是不是像她說得那般寒酸,人家可是從頭到尾都規規矩矩地行動說話,你一個長輩怎的卻口出惡言……
於家不是號稱詩禮傳家,堪爲士林典範麼·家裡的媳婦就這素質?
不說別人,連章氏聽到曹氏這樣說話,也都露出尷尬的神色,情不自禁退開兩步。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在自己額頭上寫一行“我不認識這女人”,和曹氏劃清界限。
當初二房的嬸孃也不知道怎麼相中了這女人!估計是看在她家嫁妝不少的份上吧?唉,二房做事就是“利”字當頭!不然焉能把嫡出女兒送到十七皇子府裡當側妃?還不是看上了“皇親”二字!
曹氏還渾不知自己成爲了人羣中的焦點,耀武揚威地看着舒綠·心裡只想着要好好羞辱這丫頭,日後進了宮好跟皇貴妃邀功。
舒綠卻沒有她想象中那樣生氣,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顧着檢查巧珍的傷勢。
巧珍被舒綠和豐露拉起來後,就像只受驚過度的小動物一樣,緊緊挨着舒綠站着。舒綠看她額頭上一片青紫,心裡難受得很,低聲問她:“她們還打你哪兒了?”
“沒······沒關係的,就是打了兩下胳膊。”巧珍靠在舒綠身邊,好容易才鎮定下來。可看着曹氏、章氏身後帶着一大羣丫鬟婆子,她又害怕起來。怎麼辦······她給小姐惹麻煩了,這下可別連累了小姐纔是!
“你別擔心。咱們這就回去。”
舒綠看出巧珍和豐露的擔憂,卻只笑着安慰她們。這女人要真敢在公衆場合打人·自己會讓她後悔投胎到這個世界上來!
她可是像毒蛇一樣愛記仇,睚眥必報的凌舒綠。最近裝低調裝太久了,她還真有點手癢了。
曹氏等了半天不見舒綠迴應,臉上得意的笑容僵了僵,心中怒火更盛。
“你這小賤人,跟你說話呢·聽見了沒有?”
舒綠側過臉譏諷地看了曹氏一眼。跟這種低素質人羣對話真是拉低自己的品位,她纔不要跟着這潑婦一起發神經。
“於夫人,都怪我沒教好自己的丫鬟,讓她不小心衝撞了尊駕,請您恕罪。我就不耽誤兩位夫人上香了,豐露、巧珍,我們走。”
儘管舒綠很想揮一揮衣袖不留下一片雲彩直接走人,但理智告訴她,爲了一個潑婦破壞自己苦心經營的名門淑女形象是不值得的。
所以她還是非常有禮貌地說了幾句場面話。不過她可不是說給曹氏聽的,而是爲了讓四周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看看信安王府的家風。
所謂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曹氏越是無禮,她就是越是要守禮。兩者一對比,高下立現,公道自在人心。反正她凌舒綠的出身從來就不是秘密,曹氏想怎麼辱罵她也罵不出新花樣來,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等等!我可還沒允許你們走!”
曹氏發現自己的話對舒綠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真是鬱悶壞了。章氏卻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說:“算了,弟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咱們進去吧。
章氏一點也不想站在這兒陪曹氏丟人。既然人家都給了你臺階,那你就順勢下來吧,別再鬧了。
再鬧下去,真的太難看了!
“哼!”曹氏根本沒打算聽章氏的勸告。這三嫂又不當家,家裡男人比自己丈夫的官位還低,曹氏心底裡可向來是瞧不起她的。“不行,去給我攔着她們!”
“鬧什麼!”
就在曹氏的幾個丫鬟婆子想去拉扯舒綠主僕時,遊王妃突然出現,黑着臉攔在了舒綠跟前。
遊王妃平時待人很和氣,但不代表她就好欺負。事實上,牧家可是大梁王朝權貴中的權貴,和公主、皇爺們都是平起平坐的,而權勢則有過之而無不及。信安王府比起牧家來,還要略遜一籌呢。
那些下人被遊王妃的氣勢所震懾,訥訥地退開幾步。遊王妃粗看了舒綠兩眼,確認她沒有受傷,才轉過頭來冷麪直視着曹氏。
“於夫人好大的威風!”
曹氏當然也認得遊王妃,她敢對着巧珍這小丫鬟撒氣,敢對舒綠囂張,可面對着遊王妃的時候她卻沒有這種心理優勢。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又不知該如何回話。章氏有心想去替弟妹解圍,想了想還是算了。明知遊王妃是來給舒綠出頭的,自己何必去找那不痛快?
幸好遊王妃不想多生事端,見舒綠沒有真的吃虧,也就帶人走。不過她臨走前還給曹氏留下了一句——
“請替我向貴家老夫人問好,我改日再到府上去拜訪她老人家,代我這侄女兒請罪!”
誰都能聽出遊王妃說的是反話,頗有點要殺上於家去興師問罪的意思。
圍觀的衆家女眷低聲議論不已,時不時輕笑兩聲。這於家的媳婦還真是……唉,家門不幸啊……
章氏覺得自己最無辜了。經過今天,她只認定了一點,那就是……打死也不要和曹氏這女人一塊兒出門了,她丟不起這人!
“小姐……對不起……都是奴婢不好····`·”
歸程的馬車上,巧珍哭得稀里嘩啦,眼淚止也止不住。舒綠無奈地看着她,說:“哭那麼慘幹什麼?我又沒怪你······給她們打得疼了吧?”
“不,不疼,奴婢沒事的。奴婢給小姐惹麻煩了,連累小姐被人說···…嗚嗚嗚……”
巧珍並不是爲自己被打而難過。雖說額頭上的傷已經腫了起來,手臂上也疼得火辣辣的,可巧珍最在意的卻是小姐被那女人說是“野丫頭”、“小賤人”,還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
都是自己不好,讓小姐的閨譽受損了!
“行啦,你再哭我就生氣了。立刻給我停止!”
舒綠還真不懂怎麼安慰人,直接下命令比較快。果然她一說這話,巧珍不敢再哭了,只是還在抽抽噎噎的,眼睛都紅腫了。
“你是我的人,我哪能看着人欺負你?你本來也不是故意的,唉,算是運氣不好吧。”
“小姐······”巧珍感動的看着舒綠,又想哭了。
“停!不準哭!”舒綠被巧珍哭得怕了,馬上又喝止了她。
這時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巧珍身上,而是在回想着方纔的事情。曹氏對信安王府的怨恨是可以理解的,於輝被弄到前線去打仗吃苦頭了嘛。可是她對自己的反應這麼大……唔······
這代表着自己上了皇貴妃的黑名單…···吧?
以後若是再有機會入宮,可得小心再小心了。
舒綠心中長嘆一聲。皇宮這地方,她是真不想靠近啊,太危險了……
(皇宮啊,舒綠想避就能避開麼?)
(唔,親們,今天我有沒有說過愛你們?還沒有?那就來羣麼麼吧~~~~)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