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軒御望着外面的一叢叢君子蘭,落寞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淡漠的語氣:“這些花都謝了,只是可惜,這些花瓣居然派不上用場了!”
“花開必有花謝時,花謝也有再開時!或許,有奇蹟也不一定!”洛青雲搖搖頭,繼續飲着杯中的茶。也不知道他這句話,龍軒御有沒有聽見。
馨兒跑出御香小居,跑到僻靜的山澗,終是虛脫地靠坐在一塊巖壁之上。她不願再去想那個所謂的龍軒御,可是她越不願去想,卻越是不受控的去想。只要她一想,她的心就陣陣絞痛,痛得她全身虛弱。
她靠在巖壁之上,好久,好久……稍稍讓自己的心平穩了下來。但是,她的心中卻多了疑問。洛青雲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被龍昊天用連心草控制了嗎?
連心草,連心草?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
冷風拂過山澗,吹拂在她的身上,那因爲虛脫而密佈全身的汗珠也一點點幹了。她緊緊地抱着自己,眸光茫然地望着眼前林立的山峰……
鳳儀宮,龍昊天同樣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他心中的絞痛,絲毫不比馨兒好受。只要她感受到的,他都真實而深刻地感受到。甚至,他還多了憤怒,多了憎恨!
地面上,是被他掀了一地的飯食,沒有一名宮女敢上前來收拾。只要誰敢在這個時候上前,都有着丟棄性命的危險!他的雙眸赤紅着。森寒地望着這間寢室!他知道,她一定是見到了龍軒御,而且還試圖想要想起他,所以心纔會如此之痛!
她爲什麼還要去想龍軒御,既然已經忘記了,她爲什麼還要去想。是對他懷疑,是不相信他嗎?
“馨兒,你現在在哪裡,你回來,回來!”他突然大喊一聲。這冰寒凌厲的聲音。穿透了整個鳳儀宮!門外一直候着的那些宮人們,一個個嚇得全身發顫。
片刻之後,一抹黑影閃了進來,雙膝跪在了地上。
龍昊天魅惑狹長的眸子望向這個神情同樣疲憊憔悴的黑衣人。薄脣一掀:“夜如墨。想要見到煙柳是嗎?現在就有個機會。把皇后帶回來!朕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她!這皇宮裡,除了你夜如墨。就沒有人能夠再找到她!”
夜如墨低着頭,卻一言不發。他或許以爲,馨兒的離開,一定是按照最初的約定離開的。只是,奇怪的是她爲什麼沒有帶走孩子!不管怎麼樣,他已經做了一次對不起龍軒御的事,這一次……即便是配上他和煙柳的性命,他也不會答應的。
“呵,呵呵……”龍昊天溢血的嘴脣輕笑,“朕知道你不想答應,不想做背叛龍軒御的事!可是,皇后如果不回來,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你看看朕現在的樣子,知道是爲什麼嗎?因爲,朕對她用了連心草!使用了連心草的兩人,他們只能夠永遠忠於對方,不能背叛彼此。否則,都會死!”
夜如墨眉頭一擰,眸光望向龍昊天痛苦的表情。繼而道:“臣一定會將皇后娘娘安全的帶回來!”話畢,起身退了出去。
龍昊天從地上起身,再次看着後面那空空的牀榻,拖着虛弱的步子,一步步走來過去。他倒在牀榻上,拉過被褥,聞着被褥上屬於馨兒的淡淡的體香。
“馨兒,你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他深深地嗅着上面的香氣,一遍遍地呢喃着。
馨兒靠在巖壁上,山風的吹拂已經讓她的全身冰冷。迷迷沉沉間,她閉上了雙眼,讓自己疲憊的心暫時休憩一下。
龍軒御的身影向她走了過來,他看着已經靠在巖壁上睡過去的她,靜靜地站了好久。再一陣冷風拂過時,他急忙脫下了身上的外袍,替她蓋上。
她的臉上還留着淚痕,雖然已經被風吹乾,那淚痕還是那樣清晰可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她冰冷的臉頰,才意識到,他不應該將她留在這裡!
“既然我們都忘記了彼此,就當着我們從來就沒有相遇過吧!”他輕聲自語一句,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再向御香小居走去。話雖說得簡單,可是他們依舊是再次相遇了!既然要當着從來就沒有相遇過,可是如今又算什麼?
他忘記了她,可是隻要看見她,他便會認定她就是他一生的唯一。可是,她卻不能,她不能背叛龍昊天,否則她會因爲連心草而喪命!
那麼,就讓他默默地愛着她!只要她和龍昊天在一起能夠幸福,他也會開心的!
迷濛中,馨兒再次看見了那片盛開的君子蘭,再次看見了那個追着她跑的少年!他一遍一遍地喚着她“蘭兒”,開心地追逐着她!她也非常的開心,一邊跑着,一邊回頭望他。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記得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很好看!
“蘭兒,蘭兒……”當他再次喚這個名字時,她的腦子似乎猛然清醒了。蘭兒是誰?他爲什麼叫她蘭兒?
不,她不是蘭兒,不是蘭兒!這是她的幻覺,幻覺!
這樣想着,那個喚她“蘭兒”的聲音便消失了!隨之,她再次聽見了喚她“馨兒”的聲音!只是,這聲音顯得太過稚氣!
“馨兒,馨兒……”他向她追了過來,輕喚聲中,夾着歡喜的笑聲。
她愕然地愣在原地,看着那個向她跑近的身影。朦朧之中,那個身影居然清晰起來。他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十歲的男孩兒!龍昊天!
“龍昊天!”她詫異地驚呼一聲,突然發現自己也瞬間變小了。她回到了五歲的時候,那個五歲的小王妃!
原來,這個夢是她五歲時候的記憶。這片君子蘭是御親王府水月軒的那個種滿君子蘭的庭院,而那個追着她的男孩兒就是龍昊天!小時候,他們就常常在那裡追逐戲耍!
腦海裡有了這樣的認定,心中居然不再那樣難受。她睜開雙眼,再次看着這個熟悉的房間!眸光無意間瞟到了牆角邊的一個白色瓷瓶,那個瓷瓶,不正是她曾經送給龍昊天的瓷瓶嗎?
起身,走到那瓷瓶邊,將瓷瓶拾了起來。打開瓶塞,淡淡蘭香瞬間縈繞而來。她深吸一口氣,手卻下意識地握住了胸前的那個香囊!她能夠感覺到這個香囊對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她一直掛在脖子上,無論什麼時候,都不願意把它取下。
潛意識中,她覺得這香囊應該是一對。那麼,還有一隻,是不是在龍昊天那裡呢?她將瓷瓶放進了自己的懷裡,等她回到皇宮,他看見這個瓷瓶一定會很高興的!
“臣,夜如墨參見娘娘!”夜如墨的聲音居然在外面響起。
馨兒驚訝地走出去,夜如墨就半跪在地上,洛青雲和龍軒御都坐在桌子旁,專心地研究着面前的棋譜!
“夜如墨,你怎麼來了?”似乎,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看見夜如墨了。而且,最後一次看見夜如墨,她已經不清楚是什麼時候。
夜如墨繼續恭敬道:“臣奉了皇上口諭,前來接娘娘回宮!”
“夜如墨,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本能的奇怪,還有桌子上下棋的兩人,此刻看起來是那樣的平靜。
夜如墨稍稍沉默了一下,笑道:“臣以前和皇上皇后來過此地,自然知道這裡了!”不過,他口中的“皇上”,指的是之前的龍軒御。
馨兒恍然般的一笑:“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對這裡這麼熟悉!而且我還找到了他曾經遺失的瓷瓶!”說話的同時,再次將那個瓷瓶掏出來看了看。
“娘娘,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夜如墨從地上站起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擡步向外面走去,路過洛青雲和龍軒御下棋的桌子旁時,不禁回頭對洛青雲道:“師父,馨兒要回皇宮,你現在不攔着馨兒了嗎?”。
洛青雲沒有吭聲,倒是龍軒御擡起頭來,幽深的眸子裡有着一抹哀傷,卻極力浮出柔和的笑容來:“娘娘身份尊貴,本就該回去!只是,草民和洛兄都希望娘娘能夠幸福!請娘娘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開心幸福,知道嗎?”。
點頭,她的心中卻再次涌出一股絞痛來。她急忙轉過身,快步向外面走去。
不知爲何,她居然害怕看見他那淡淡哀傷的眸光,害怕看見他那柔和迷人的笑容。她害怕,她心慌,她的心會好痛好痛!難道,這真的是因爲連心草?
不過,這一切的猜忌和疑惑,在見到龍昊天的那一刻,便徹底消失了!
她坐在馬車裡,還沒有完全靠近皇宮大門,龍昊天便已經迎了過來。馬車停下,她一掀轎簾,龍昊天便一把將她抱了下來。他緊緊地擁着她,反覆親吻着她的額頭。短短几天時間,卻恍若有好久沒有看見她一般!
她或許不明白,這幾天時間,對於龍昊天來說,卻是度日如年。他害怕,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害怕她再也不會回來。此刻,看見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自然欣喜得無法控制,完全忽略了身邊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