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好難以接受的?”趙樑笙實在不瞭解趙樑晚現在這種複雜多變的心情:“就和我是你的哥哥是一樣的,叫他一聲爸爸兩個人在一起好好的敘敘舊,慢慢就熟悉了。”
趙樑晚搖了搖頭,現在的趙念安對趙樑晚來說完全就是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有過一次聊天,也僅此而已,再無別的任何的交集,若是兩個人相處的久了,就像趙樑笙,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相認的,但是無論怎樣她都叫不出那一聲爸爸,就像在自己的心口紮了一個洞又撒了一把鹽,胸悶的生疼,心裡的那個聲音反覆的在說“不要叫,他拋棄了你。”哪怕趙樑笙對趙樑晚說了很多,包括趙念安沒有拋棄她,她也無法接受,這也許就是趙樑晚見到趙念安第一面時就忍不住想要淚流滿面的原因吧。
“這不一樣!”趙樑晚擡起頭,看着趙樑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認真的說道:“這和你想的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在趙樑笙眼中,這可以稱的上是同類型的問題,既然可以接受他這個哥哥,那麼也就可以接受趙念安這個爸爸。
“你是你,他是他!”趙樑晚這樣說道:“雖然看起來很像同一個問題,但終究是不同的,就像哥哥只是哥哥他不是弟弟也不是爸爸。所以爸爸就只是爸爸!”
趙樑笙覺得自己快要被趙樑晚繞暈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他怎麼什麼都沒聽明白。
兩個人之間陷入沉默,趙樑笙攙扶着趙樑晚走到酒吧外準備打車,他們是打車來的,因爲趙樑笙覺得天色太晚了,還是打車更安全一些。
有車停在兩人面前,是一輛黑色的卡宴,副駕駛坐的窗口慢慢落下,露出文森那張冷峻的臉:“少爺,小姐,老闆讓我送你們回家。”
趙樑晚沒有回答,等着趙樑笙做決策。趙樑笙四處看了看,現在已經很晚了,計程車也只是偶爾經過,如果要打車也需要等一等。
“不介意我們坐爸爸的車吧?”趙樑笙問着趙樑晚,徵求她的回答。
趙樑晚此刻並沒有什麼心情去關心到底要坐什麼車回家,她現在只是心煩意亂的想快點回家好好的睡一覺,明天起來一切都可以當做是一場夢,靠在趙樑笙身上,疲憊的說道:“你決定吧。”
趙樑笙點了點頭就爲趙樑晚打開後座的車門,趙樑晚上了車,他也緊跟着上車坐好。
文森對趙樑笙和趙樑晚住在哪裡自然是瞭若指掌的,不用趙樑笙開口就開車徑直帶着兩人離開。
文森通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後座一直看向窗外的趙樑晚,輕輕嘆了口氣:“小姐,老闆這些年過得其實並不是很好。”
“哦。”趙樑晚並沒有看出來他有哪一點過得不好,穿着考究身份體面,似乎過得並不像文森口中的不好。
文森知道趙樑晚誤會了,慢慢說道:“自從夫人去世小姐你不見了之後,老闆他整個人都變了很多。”
趙樑笙看了看趙樑晚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色,對文森說道:“文森叔叔,不用說了,她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她的。”
“好的。”文森不在說話。
趙樑晚還是靜靜的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在慢慢倒退,偶爾會有燈光閃過,夜晚的C市也是極漂亮的,只是行人越來越少,車輛也慢慢減少。
趙樑笙知道,這是她八歲以後成長的地方,在遠離他隔了一道大洋的地方,他不知道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但他知道,如果讓趙樑晚現在就離開,她一定會捨不得這裡的。
“在想什麼?”趙樑笙打斷趙樑晚不知飄到哪裡的思緒,開口問道。
“我想媽媽了。”趙樑晚的頭倚在車椅的靠背上,聲音很輕:“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還是不好?”
“媽媽?”趙樑笙皺了皺眉,他很明白趙樑晚口中的“媽媽”一定不是他們那個已經去世的母親,那一定就是將趙樑晚養大的母親:“你想她了,你想見她嗎?”
“想啊。”趙樑晚笑了笑,這笑容有些苦澀:“可我都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現在過得好不好?”
“放心吧。”趙樑笙握住趙樑晚的手,捏了捏,給她一些力量:“你想見肯定會見到的,我也想見見她,那麼你相信我嗎?”
趙樑晚笑了笑,就算此刻趙樑笙是騙她的,她也信了,就因爲趙樑笙此刻眼中露出的堅定,讓趙樑晚覺得無比安心:“你是我哥哥,我不信你,信誰啊!”
趙樑笙嘆了口氣,他知道趙樑晚以爲他只是在安慰她:“就算不信我,也要相信爸爸,你說對吧,文森叔叔。”
文森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快的說道:“沒錯。”
趙樑晚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冷峻的中年男人,此刻會對着她和趙樑笙無比柔和。
“只要是小姐你的願望,老闆一定會幫你完成的。”文森笑着說道。
這不是他在說笑,事實確實如此,只怕現在趙樑晚說她要星星,趙念安都會不惜代價的找人去造火箭,只爲了給趙樑晚摘星星。
“沒關係的,不用這麼爲我。”文森的話讓趙樑晚有些惶恐,搖頭說道。
將趙樑晚和趙樑笙送到公寓樓下,文森注視着兩個人進了公寓樓沒了身影才收回視線,開車離去。
趙樑笙很殷勤的幫趙樑晚開了門。
趙樑晚直直的走進客廳,此時李嬸還坐在客廳裡等兩個人回來。
“李嬸,你怎麼還沒睡啊?”趙樑晚驚訝的看着李嬸。
“我在等你們。”李嬸看到兩個人回來,才放下心。
趙樑晚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李嬸,你先睡吧,我和他還有事要說。”
“好。”李嬸沒有反駁趙樑晚的建議,點了點頭,轉身就上樓進了房間。
趙樑晚看到李嬸進了房間,才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趙樑笙殷勤的幫趙樑晚從廚房倒了一杯熱水,放在趙樑晚面前的桌子上:“給,喝水。”
趙樑晚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慢慢的放下:“你今天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她可不相信趙樑笙是沒有目的的。
“正好看到爸爸坐到你身邊了,就想着今天也算是個機會。”趙樑笙纔不會輕易就鬆口告訴趙樑晚真相的:“不然我這一去張口就叫他叔叔那也太不孝了吧,怎麼說都是親爸爸,我可不能做爲了親妹妹連親爸爸都不認的人,我可是很孝順的好孩子。”
趙樑笙胡捏了一個藉口,要是沒有今天發生的這些事,他還真有可能對着趙念安喊一聲叔叔,最多就是事後被趙念安記仇給他點懲罰,也不會有太多的損失。
“真的?”趙樑晚還是懷疑趙樑笙的話,畢竟趙樑笙這個人說話很沒有個準頭,說不定哪句話就把你誆了你還不知道。
“真的!”趙樑笙狂點頭,伸出四根手指頭,讓自己看起來更誠懇一些:“我發四。”
“滾。”趙樑晚沉下臉,明白了趙樑笙沒有說實話,不然怎麼可能這樣極力掩飾自己的謊話:“你的這句話,我現在根本一毛錢都不會相信,你現在不說實話,沒事,總有一天你會說的。”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趙樑笙皺起眉,怎麼這麼不聽話,他記得幾個月之前還是乖萌乖萌的小女孩,怎麼現在就成了這樣:“你這都是和誰學的!”這麼氣人。
“我跟你學的。”趙樑晚端起水杯將水喝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跟你廢話了,我要去睡了,你隨意。”
“喂!”趙樑笙叫住趙樑晚。
“怎麼了?”趙樑晚回過頭看着他,眼中有些疑惑。
“叫一聲爸爸真的有那麼難嗎?”趙樑笙還是追問着這句話。
“難和不難,這不是判定的理由。”趙樑晚嘆了口氣:“我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而已,以後會好的。”
“我知道了。”趙樑笙也知道趙樑晚沒有說實話,哪怕已經忘記哪怕已經過去很久了,趙樑晚還是放不下心裡的那道坎,依舊會在見到趙念安時會告訴自己,不想見到,卻又想念,很複雜,但又真實。
趙樑晚慢慢轉過身,上樓,背對着趙樑笙的方向,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卻又忍着不發出任何聲音,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慢慢進入自己的房間。
一進入房間,趙樑晚的後背抵着門板,攤坐在地上,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身體也隨着哭泣不斷顫抖着。
趙樑笙無力的坐在客廳,看起來疲憊極了,趙樑晚打從心裡似乎就沒有原諒趙念安,以至於這份不原諒到現在還是揮之不去,哪怕忘記,也有些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依舊是抗拒趙念安的,這讓趙樑笙很惆悵,父親和妹妹這樣的關係,他真的好方。
趙樑笙躺在沙發上不停地打滾,腦子裡一直在反覆着他該怎麼做這句話,真是讓人頭疼。
趙樑笙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明天親自去找趙念安好好計劃計劃,不然趙樑晚和趙念安之間的關係想要緩和還真是個遙遠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