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瞪了一眼門板,喻橙趿拉着拖鞋轉身進廚房,理都不想理外面那個人。
燒了半鍋熱水,把豆芽菜和小青菜燙熟了,鋪在白瓷碗底部。
鍋裡的水倒入適量的鹽,倒手工寬面進去煮熟,撈起來放進碗裡。
面裡放入蒜蓉、花生碎、芝麻、辣椒麪、香菜碎。喻橙不怎麼喜歡吃蔥姜,所以沒放這些。然後將油燒個七八成熱,一下子淋到面上。
伴隨着啦啦炸油花的聲音,空氣裡立刻爆出油潑辣子的香味。
最後再加入一點點生抽調味,用筷子將面拌勻,確保每一根寬面都裹上紅豔豔的辣油汁,就可以吃了。
門外,周暮昀聞到了飄出來的食物香氣。
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這個味道真的是聞一聞就能讓味蕾活躍起來,唾液腺跟着瘋狂跳躍,分泌出更多的口水。
胃部也在狂刷存在感,咕嚕嚕叫個不停。
周暮昀敲了下門,央求道:“橙橙,你把門打開,聽我說好不好?”
喻橙沒回答,低頭嚐了口面,眉毛微微挑起,覺得味道非常棒。
她把麪碗推到一邊,把鍋裡煮麪的水倒掉,重新注入乾淨的水,打算再燒個菌菇湯。光吃油潑面太乾,也容易膩。
杏鮑菇口菇切片,蟹味菇金針菇去根部,放進去,加入一點凍成塊的高湯,菌類特有的香氣便四溢開來。
喻橙有熬骨頭湯放冰箱裡凍好備用的習慣,平時煮麪、煮小餛飩、燒湯的時候加一點進去,味道絕對會不一樣。
菌菇湯出鍋前,倒入小半碗勾芡水,湯汁立馬粘稠起來。
她一個人端着麪碗和湯碗,坐在廚房小吧檯邊,一邊支起手機看新一期的綜藝節目,一邊吃麪喝湯。
“橙橙。”
門外的男人又開始叫喚了。
喻橙把視頻聲音調大,對他的呼喚充耳不聞。
“橙橙,我餓了。”周暮昀聲音低低的,委屈又無助,像是不聽話被媽媽拎到牆邊罰站不給飯吃的熊孩子:“我沒吃晚飯過來的。”
喻橙捏着筷子的手一頓,哼了聲,低頭夾起一撮麪條,在碗底的辣油湯汁裡裹了一圈,塞進嘴裡,腮幫子鼓動着咀嚼。
吃完香辣爽口的面,又喝了一碗濃香的菌菇湯,終於有了飽腹感。
她關掉視頻,從高腳凳上下來,端起吧檯上的碗筷放進水池裡。
喻橙抽出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汁,一邊往玄關走。
思忖片刻,她拉開了門。
聽到響動的周暮昀頓時擡眸看過來,眼睛亮了亮,像是害怕她又把門關上,急切地說:“橙橙,是我不對。”
“知道錯了?”喻橙手搭在門把上,仰着頭看他。
周暮昀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地墊上,垂着眼,眼睫毛覆蓋下來,兩片脣輕輕抿着。西裝平整地穿在身上,領帶卻解開了掛在肩膀。玄關昏黃的燈光灑下來,給他臉上打了層淡淡的陰影,看起來莫名的可憐。
他擡眸,想看她又不敢看她,沉默地點了點頭,片刻後,舔了舔嘴脣:“嗯,我知道錯了。”
喻橙錯開身子,一臉平靜地說:“進來吧。”
周暮昀:“……?”
這麼快就原諒他了?他怎麼有點不敢相信呢?
周暮昀目光疑惑地望着她,遲遲不敢進屋,彷彿裡面有什麼恐怖的陷阱等着他,他一腳踏進去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不進來嗎?”喻橙眼神和表情都是無波無瀾的,一絲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泄露出來。
就算有恐怖陷阱,他這個時候也肯定不能後退。猶疑三秒,周暮昀彎腰拎起腳邊的手提包,走了進去。
門在他身後被關上。
喻橙繞過他,直接去廚房,將水池裡泡着的兩個碗刷了。
周暮昀站在一邊,與她之間隔着一個半人高的大理石吧檯。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空蕩蕩的房子裡只有水聲嘩啦啦的響,以及瓷碗互相碰撞的清脆聲響。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
周暮昀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喚:“橙橙。”
喻橙淡淡地應了一聲,把碗從清水裡撈出來,甩了甩上面的水珠,放進頭頂上方的小櫃子裡。
她甩着手轉過身來看着他:“什麼事?”
“不用跪鍵盤嗎?”周暮昀腦海裡浮現常見的女朋友懲罰犯錯男朋友的手段,提出建議:“還有榴蓮、遙控器、方便麪什麼的。”
不給點懲罰,他心裡總有些不安,感覺有災難在等着自己。
這感覺十分的不好受。
喻橙:“……”
沒想到他認錯的態度這麼積極,連懲罰手段都替她想好了。
既然這樣的話,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與他對視一眼,喻橙抿了抿脣:“這可是你說的。”
周暮昀:“……”
不好的預感好像越來越強烈了。
喻橙嘴角勾了勾,施施然去了廚房,拿過來一個平底鍋。
平、平底鍋?!
周暮昀不由得想象出她拿着平底鍋狂掄他後腦勺的畫面,臉上霎時間如跑馬燈一般,變了又變,可謂精彩紛呈。
“橙橙……”
他話沒說完,只見喻橙又折回廚房,把流理臺上的那個黑色小電磁爐也搬了過來。
周暮昀沒看懂她要做什麼,乖乖等着他的死期來臨。
平底鍋放在電磁爐上,插上電,開第二檔,鍋底用刷燒烤醬的那種刷子刷了一層油。喻橙擺弄完,拍了拍手往後退了一步:“跪吧。先跪個三分熟。”
“……”周暮昀面如土色。
他早該想到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
別人家的女朋友都是罰跪鍵盤、搓衣板、方便麪、榴蓮之類的,他家的小祖宗讓他跪刷了油的平底鍋,還讓他跪出個三分熟!
是打算把他的膝蓋煎熟嗎?!
女朋友不愧是美食博主,懲罰人的方式都是如此的與衆不同、別開生面!
欣賞完周暮昀整個臉色變化過程,喻橙抱臂倚在吧檯邊:“對於不會做飯的人來說,要想準確的跪出三分熟確實有點難度,不然你跪五分熟?這個簡單吧,就是那種半熟不熟的狀態。”
周暮昀擡頭,表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他深吸口氣:“好,跪就跪。”
然而還沒等他有下一步的動作,喻橙就已經拔掉了電磁爐的電源,非常嫌棄地皺了皺眉:“算了算了,我開玩笑的。”
也沒真的讓他跪的意思,就是故意嚇一嚇他,看他還敢不敢再飆演技騙人。
可是她忘了,這人本來就是個狼人。當初在零下十幾度的寒夜裡站了一整夜,她就該知道,沒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她其實也沒有太生氣,就是不滿他裝醉讓她爲他……
煩死人。
瞧見小姑娘一臉擰巴糾結的模樣,而不是真的發怒,周暮昀長鬆口氣,湊近她輕聲問:“不生氣啦?”
喻橙氣鼓鼓地瞪他,嘴硬道:“生!”
“生什麼?生孩子嗎?”他歪着頭,眼睛笑得彎彎的,看着她。
喻橙:“……”
我剛纔就該讓你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