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鷺上西天：“國慶跟朋友來香港玩，好像偶遇周公子和魚仙了？隔得太遠，不確定是不是他們。【沉思ing】”
一個粉絲兩萬多的攝影博主發了這樣一條微博。
半個小時後，就被粉絲轉發了兩千次。
怎麼不是他們？
照片裡是維多利亞港的對岸，擁擠的人羣背景裡，兩人站在絕佳的觀看位置上，女孩子仰面看着男人，不知道正在跟他說什麼，男人揚脣一笑，手按在她頭頂。
現場人太多，該攝影博主被推來擠去，手不停在晃動，所以拍出來的照片很模糊。
照片中男人的臉被背後的燈光渲染得綺麗又神秘，眼睛隱藏在陰影裡，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不過，從他的表情不難猜出他的眼神。
女孩子的側臉倒是暴露在絢爛的燈光下，很容易辨認。
別人不清楚，粉絲一眼就能看出來，照片裡的女孩就是魚仙本人！至於男人，仔細看應該也能看出來是周公子。
他們居然跑去香港度假了？！
“我對霸道總裁的行程又有了新的認知，總裁難道不是日理萬機嗎？這麼悠閒的度假嗎？”
“樓上新來的吧。建議去看看周公子的微博，霸道總裁不存在的。給你指路魚仙的正牌老公”
“這個身高差摸頭殺簡直萌哭我了！那麼請問今天甜甜的愛情輪到我了嗎？還，沒，有！什麼時候輪到我呢？不，知，道！”
“天吶，周公子這個表情……太他媽蘇了吧。【糊的一批的照片也不能阻擋我欣賞周公子的美顏。】”
“只有我想知道魚仙身上這條裙子哪兒買的嗎？求鏈接。”
“……”
喻橙刷到這條微博是第二天晚上。
彼時，她正坐在遊輪的甲板上看風景。眼前是水波盪漾的水面，遠處是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
大廈倒映在水面上，好像就在腳邊，一伸手就能觸碰到。
涼風習習，喻橙將糊在臉上的髮絲撩開，手機放在甲板上，屏幕還亮着，上面顯示的是那條微博，還有底下的評論。
她手撐着額頭，偏着頭說：“網友也太神通廣大了吧，我都躲到香港來了，居然還能被拍到。佩服佩服。”
另一個當事人坐在她旁邊，手攬着她的肩膀，跟她一起看夜景。
喻橙越說越想笑，眼睛彎得像月牙兒一樣：“感覺我收拾收拾也能出道了。哈哈。”
聞言，周暮昀側眸看向她，手在她肩頭拍了拍：“出什麼道，你先考慮出嫁吧。”
喻橙：“……”
喻橙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半分鐘，“嘶”了一聲：“不是，我發現你最近很不正常，怎麼回事啊，你恨嫁啦？不對，你恨娶？”
話裡話外都離不開“結婚”這個話題，不然就是那檔子事。可問題是他又不肯動真格，每次都各種花樣……
周暮昀靜默無言。
分明是某人看到鑽戒都走不動路了，眼睛裡就寫着“什麼時候結婚啊，我現在就想戴結婚戒指”，怎麼反倒說成是他恨娶。
呵，女人。
口是心非的代名詞。
喻橙還不知道自己被吐糟了，一雙眼緊盯着他。
周暮昀別開眼，聲音忽然變得悠遠：“是啊，我恨娶，不行嗎？”
承認得如此坦蕩，反而讓喻橙準備好的回擊生生嚥下去，打得她措手不及，愣了半晌才道：“你說真的？可我才23歲。”
實際上，23歲生日還沒過，不過也快了。
周暮昀：“嗯，已經過了法定結婚年齡，結婚不違法。”
喻橙：“……”
確定他是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喻橙沒話說了，抿了抿脣，擡眼看向遠處，燈光把漆黑的夜晚點綴得那樣漂亮，迷了人的眼。
因爲心裡多了點事情，她再看這些風景，已經沒有剛纔那種輕鬆的心情。
見她沉默，周暮昀無聲地嘆了口氣。
晚風已經有點涼了，喻橙穿的是吊帶裙，披肩被她放在了船艙裡，此刻一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周暮昀拍了拍她微涼的肩膀：“進去吧，外面有點涼。”
喻橙回過神來“嗯”了聲，撐着甲板站起身來，彎腰拿起手機。
裙襬被坐得有點皺，她用手整理了一番。
這條吊帶裙是她拼命挽留才被他允許裝進行李箱裡的。
細細的肩帶，領口是交叉的v型，白底上繡着大朵明豔的向日葵，走在大街上也是非常惹眼的存在。
喻橙皮膚白，穿在身上更襯得膚如凝脂，腳上一雙平底的寬口小皮鞋，露出纖細勻巧的腳踝和小腿。
一陣風吹來，裙襬揚起，烏黑的髮絲掃在雪白的背上，露出一截弧度漂亮的蝴蝶骨……
周暮昀跟在她身後，瞧見這一幕，忽然擡手摁了下額角。
這艘豪華遊輪被周暮昀租用了，整艘遊輪除了他們，恐怕就只有掌舵的人。不像昨晚那樣坐滿了遊客，熱鬧非凡。
喻橙走進第二層的船艙時，看見裡面有人嚇了一跳。
一個身穿西裝馬甲的年輕男人站在船艙裡，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看見兩人進來，他愣了一瞬便恢復自然，朝周暮昀點了點頭。
喻橙這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中間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豐盛的餐點。
雪白的桌布，精緻的西餐，還有玫瑰和香薰蠟燭。
遊輪上的燭光晚餐？
她驚詫一瞬，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周暮昀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微斂下眼眸，語氣傲嬌道：“你們小姑娘不都喜歡這樣的嗎？”
喻橙只是看着他，一個字都沒說。
他愣了愣，不確定道：“你……你不喜歡？”
她的愛好好像確實跟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樣，這一刻她的沉默，倒讓他心裡沒底了，不會真的不喜歡吧？
燭光裡，女孩盈盈一笑，柔聲道：“沒有，我很喜歡。”
她剛纔就是有點驚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更沒想到他居然還準備了這樣的驚喜。她以爲，坐在遊輪上看風景已經算是驚喜了。
周暮昀鬆口氣，僵直的肩微微往下塌了一點，還以爲會白費。
他看着她，眼角彎了彎，禮貌地朝她伸出一隻手，說：“這位美麗的女士，能有幸邀請你共進晚餐嗎？”
也不知那位外國人能不能聽懂他的話，總之，他笑了。
喻橙紅着臉將手放在他手心。他臉上的笑容明媚了一個度，牽着她走到餐桌旁，另一隻手幫她拉開椅子。
等她走到椅子前，他才繞到她身後，將椅子往前推了一點，看着她坐下。
喻橙雙手托腮看着男人在對面落座，惆悵地想，早知道要吃燭光晚餐，她就穿條更正式的裙子了。
對面的男人白襯衫黑西褲，英俊倜儻，優雅得像個紳士。反觀自己，穿的像是來海邊度假的，就差沒光着腳丫子了。
周暮昀：“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桌面擺放着意麪、牛排、三文魚、還有水果沙拉和甜點，是她喜歡的黑森林。光是看造型，就知道頗費了一番心思，味道應該會很棒。
果然，喻橙拿着叉子捲起一團意麪送進嘴裡，品嚐一口後，忍不住揚起了眉梢。味道比她想象中還要好吃。
得到了顧客的肯定，外國廚師這才說了聲“慢用”，轉身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周暮昀低着頭切牛排，很快切好了一份，放喻橙面前，再端起她面前那份沒切的，放到自己這邊。
真貼心。喻橙吃意麪時不忘誇讚他一句。
周暮昀垂着眼，緩慢地切自己的那一份，叉起一塊放嘴裡，聞言擡起眼來笑看着她：“道謝要有誠意。”
喻橙：“……”又來這一套，他怎麼也玩不膩。
她捲起一團面，伸長手臂送到他面前。周暮昀放下刀叉，傾身吃掉她餵過來的東西，回道：“真貼心。”
喻橙好笑地嗔了他一眼。
兩人的手邊各有一隻高腳杯，裡面裝着紅褐色的液體。
見周暮昀端起酒杯要跟她碰杯，喻橙挑了挑眉，你想把我灌醉嗎？
還沒等她問出這個問題，男人就笑着說：“你的那杯裡裝的是葡萄汁，不含酒精。”頓了頓：“誰敢讓你喝酒，萬一喝醉了從這裡往下跳我可能都攔不住。”
喻橙：“……”
少說兩句能死？直接說裡面不是酒是果汁不行嗎？非要給自己加戲？
喻橙白了他一眼，端起高腳杯喝了一口，果然是甜甜的葡萄汁，沒有半點酒精的味道。
“碰杯。”他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提醒她。
喻橙舔了舔脣角沾的果汁，舉起酒杯遞過去，跟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叮。
一聲清晰的脆響。
喻橙收回手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繼續用餐。
兩人吃得很慢，邊吃邊聊，順便還能看外面的景色。
喻橙只覺這一趟沒白來，雖然見家長讓她緊張又忐忑，但這一刻，那些煩惱都離她遠去了，她的眼前只有他，世界裡也只有他。
她撐着下巴，手裡還舉着叉子，眯着眼看着他。
燭光搖曳，男人的臉也像鍍了層暖色調的光，就像朦朧的港風濾鏡，邊緣都有點模糊，卻不影響美。
她看着看着，居然有種喝醉的感覺，暈暈乎乎的，臉頰也多了一抹紅。
大概是被他喝的酒薰到了。她想。
她皺了皺鼻尖，深深一嗅，紅酒的香醇充滿整個船艙，一聞便能聞出來，難怪她會感覺到喝醉了。
她這簡直是泡在紅酒的香味裡啊。
眼見小姑娘盯着酒杯眼睛一眨不眨，周暮昀將自己的杯子遞過去：“嘗一口？”
“……”
“就一口不礙事。”
喻橙遲疑了一秒，不受控制地伸手接過他的高腳杯，先放鼻尖聞了聞，很香，沒忍住喝了一口。
眉毛立刻蹙了起來，聞着是挺香，喝下去味道卻不怎麼好，除了苦澀，還有點辛辣，最後才涌上來一點甜絲絲的味道。
不好喝。
她把酒杯遞還給他。
周暮昀接過來，將杯底的最後一口一飲而盡，喉結上下輕滾，吞嚥了下去。
喻橙欣賞完美男在線喝酒的動圖，捏着叉子紮了塊牛油果放嘴裡，又將一小塊甜點給吃了。
紅酒的後勁似乎上來了，喻橙覺得自己的頭比剛纔還暈。
搞什麼？她就喝了一口而已，還以爲醉過幾次，酒量就稍微好一點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的差。
她趴在桌上，將臉貼在桌面降溫。
可惜桌面鋪着厚實的桌布，並不能起到降溫的作用。她掀起眼皮，哀怨地看着男人：“早知道我就不聽你的了。”
周暮昀笑了聲，起身推開椅子，走到她身邊，彎下腰擡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這就喝醉了？”
“沒有。”
喻橙反駁，腦子清醒着呢，哪裡喝醉了。
她一把抓住他晃來晃去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他的指尖微涼，掌心卻是溫熱的，喻橙不滿地皺了皺眉，將他的手翻了個面兒，手背貼在臉上。
“別吵我，我緩緩。”她嘴脣翕動，幾個輕輕的音節吐出來。
周暮昀沒動，任由她拉着他的手放臉上，手背下的姑娘的臉滾燙，眼尾一片潮紅。因爲側臉趴在桌面，長髮自然垂向一側，露出一邊瑩白的耳廓。
他擔心她就這麼睡着了，推了推她的肩膀：“橙橙。”
“幹嘛？”她緩緩睜開眼，還有些睏倦。
“要不要跳支舞？”
“……”沉默三秒，確定這話是從周暮昀嘴裡說出來的，喻橙眼睛睜大了一點：“海草舞嗎？”
周暮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