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口那邊的搬運工作火熱進行的時候,另一邊的北乾軍營中卻是氣氛壓抑緊張。許多高級將領圍在一張桌子旁,衣服破破爛爛,遍佈灰塵,都冷着臉一言不發。
首先是一個身着褐色短衫,膀大腰圓的壯漢站起身來,寬大的手掌使勁拍在了桌子上,發出彭的一聲,隨即便大聲叫嚷道:“完顏成宇這個廢物拿了全國的水軍去埋伏,連只船隊都擋不住,廢物!廢物!氣煞我也!”
他四周的一些武將見有人帶頭,便都拍桌而起,對完顏成宇口誅筆伐,一時間是罵聲一片,場面一度混亂。
這時,北乾這隻北上軍隊的統帥孛兒武兀走入軍營,見這般情景,不由得是怒上心頭,大喝一聲:“老子沒來你們嚷嚷個屁,都想造反嗎!老子大老遠就聽見你們擱這放屁。一天天除了瞎扯淡還會幹什麼!”
他們罵得正起勁,聽到有人來了,用飽含怒火的眼睛瞪向門口,發現是孛兒武兀,神態動作瞬間一愣,隨即立刻低下頭,把嘴也閉上了,變得老老實實。
孛兒武兀冷哼一聲,走到他們面前,冷聲道:“這事必須要追責,完顏成宇跑不掉的,某已經遣人前往耶律大人那裡了陳述情況了,爾等不比再爲此叫罵了。現在吾等面臨的最緊要的問題是下一步如何行動。”
孛兒武兀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敵人的水軍已經把糧食送到了,我們的計劃失敗了,這凌言府與鎮北府怕是打不下來了。下一步是繼續進攻還是撤退需要耶律大人決策。但現在如何做,尚且有待商榷。”
周圍這一衆武將見他這神態,想起剛纔那混亂的場面,都低着頭,心虛得不敢說話,
孛兒武兀見他們這時候又慫了,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不該說的時候淨他媽放屁,現在輪到你們說了又擱這裝啞巴,一羣廢物嗎!”
一開始帶頭罵完顏成宇的那個將領此時聽到孛兒武兀的話,弱弱地開口道:“不如原地待命,伺機而動。”
孛兒武兀立刻把噴火的眼睛瞪向了他,道:“在這捱打是怎麼的,剛纔大盛船隊的那種神秘武器的威力你還想試試?”
“這……”那名武將瞬間語塞,不知所措。場面又一次變得鴉雀無聲。
孛兒武兀在軍營中前後踱着步子,手交叉放在背後,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
他掀開營帳,看向外面的天空。只見夕陽西下,暮色蒼茫,天際被渲染成一片火紅,金黃的餘暉撒遍整片軍營駐紮地,倒多了幾分蒼涼之感。
他搖了搖頭,回身道:“吾同爾等繼續思索,今夜定要想出對策。”
……
次日凌晨一點半,這個軍營中。
所有人都頂着黑眼圈,不住地打着哈欠,正在討論如何對付大盛的那個神秘武器。
這個武器威力實在太大了,就昨天下午這十分鐘的時間,他們傷亡就達到了上萬人。
他們包圍兩府的一共才十萬人,其餘大量的精銳騎兵都集結在萬里平原上,隨時準備打擊來大盛增援的軍隊和從連亙山脈上下來的兩府士兵。
正在他們討論得激烈之時,一聲炮響響徹天地,所有武將的神情瞬間呆住。壞了,敵人打來了。
這一聲炮響不過是個開頭,無數道同樣震耳欲聾的炮聲緊隨其後,令所有人都爲之膽寒。
一道道劇烈的爆炸聲在地上響起,這一瞬間恍若天崩地裂,山嶽崩碎,整個大地都爲之顫抖。
再然後便是遍地的火光和炸得漫天飛揚的塵土,在這黑暗的天地間異常顯眼,整片大地恍若墜日一般耀眼。
在這混亂中摻雜着無數淒厲的慘叫聲,飛起着無數焦黑的殘肢,倒下着無數浴血的屍體。
還沒等他們走出軍營看看情況如何,便有十幾發炮彈自天空上向他們的軍營迎頭砸來。又是一陣爆炸聲過後,整片軍營轟然倒塌。
軍營被炮彈撕得稀碎,遍地都是布條和碎片。殘缺焦黑的軍營骨架中,一股股鮮血從中涌出,其中遍佈着爛成一攤碎泥的血肉,以及一個個用力睜大、充滿不甘的眼眸。
他們還天真地以爲大盛連糧食都沒搬完,是不可能現在捨本逐末,來攻擊他們的軍營的。
可惜大盛就是喜歡不按套路出牌,正是在不可能中才能出其不意,創造奇蹟。
而琉江的樓船上,張義冷冷地瞪着遠處的遍地火光,心中是無比舒暢。沒想到趙指揮告訴我的徵北將軍的計劃是這般完美,果然能打北乾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是我,斷然不會現在進攻,而是在糧食搬完,修整一段時間後再出擊。
在昨日抵達港口後張義便去見了在港口不遠處的凌言府刺史,在將計劃告知他後得到了他的統一,隨即便在凌晨載上又十萬凌言府士兵,目標直指北乾軍營。
在船上便遠遠望見了這北乾軍營集中地的密集火把以及周圍將其圍繞的星星點點的火把,而整條包圍圈也沒有放鬆,就算在凌晨也有許多人警惕,包圍得嚴嚴實實,保證隨時能發現敵人動向。
可惜北乾軍隊就是經歷了白天的大炮轟擊,思維依舊停留在以前下山只能走陸路,怎麼也沒想到敵人會走水路下來打他們。
在夜間如此顯眼的火光那不就是活靶子嗎?張義便下令瞄準有火光的地方直接開炮,狠狠地打,讓他們不長記性。
於是乎,便發生了孛兒武兀他們看到了那一番情景,他們運氣實在不行,直接就在大炮的轟擊殞命了。
就這樣,在火力覆蓋了半個小時,幾乎把所有火把聚集的地方都打了一個遍之後,張義便下令船隻靠岸,準備將船上的士兵放下來和北乾殘存的軍隊幹一場,不弄死他們不罷休。
在轟隆不斷的炮聲中,整隻艦隊逐漸靠岸,準備繼續實施計劃。這一晚上的炮聲,爲北乾這隻北上的軍隊敲響了喪鐘。覆滅,旦夕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