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塍涼
日漸落西山,殘陽如血,落一地絢爛。喵喵哭一直守在凌浩的身邊,犯困的時候就在不遠的四周上下撲騰着,玩累了又趴坐在凌浩的身邊,輕輕呼喚一聲,再次守候在他的身邊。
而凌浩這一昏迷就睡到了傍晚,待天色漸晚,四周漸冷之時,凌浩終於抽動着小指,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疲憊的眼睛。他看着又一次陌生的環境,腦袋一片迷糊,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四肢無力,心頭泛寒。
他努力調整自己的身體,並努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只隱約記得自己不知怎麼回事胸口就是一涼、一疼,之後一口鮮血噴濺而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完全沒有了印象。
想到這,凌浩看了看四周,有些自問的說道:“研苒姑娘呢?”
可是靜靜的深山裡並沒人回答他的話語,片刻後他感覺到腰邊毛茸茸的溫熱,往下一看,卻見喵喵哭蹭在自己的身上,一絲莫名的感動傳遍他的身體。他看着喵喵哭,輕聲笑道:“小傢伙,又是你在我的身邊。不過你可知道他們去哪裡麼?”
喵喵哭看着凌浩已無大礙,興奮的揮舞着小爪子,並看着一個方向,迴應凌浩道:“喵喵……”
雖然凌浩並不能完全聽懂喵喵哭的語言,但是看着它的舉動,凌浩還是明白他們已經朝着那一個方向離去了。
凌浩順着喵喵哭的眼神,也是看向了遠處,不過心頭卻低聲一嘆,有些失望的說道:“終究是一陣過眼雲煙,匆匆而來,匆匆而逝。生命中的過客,也只能當做一份美好的回憶了。”
凌浩心中說完這段話,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於是爬坐起來,握起和他一起躺在旁邊漆白色的柺杖,支撐着身體,低下頭,對着喵喵哭說道:“喵喵哭,從此你就和我一起浪跡天涯,同闖神州大地!只要我們找到了顏如玉姑娘說的那位女子,就想辦法找到書中結界的黃金屋,從此離開這個冷漠無情、弱肉強食的世界。”
他說完,看了看蜂擁而下漆黑色的夜空,滿天星辰似乎被刻意隱藏,一股深深的愁緒在他知道研苒不辭而別之後瀰漫在了心頭。
他拄着柺杖,憑着記憶中的方向,獨自向前走去。
四周的空氣在這一刻彷彿被過濾了一番,只剩下孤獨、淒涼與悲傷。
喵喵哭看着凌浩失落的神情,似乎它知道眼前之人已經誤會研苒姑娘了。但是它卻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晃了晃小腦袋,跟上了凌浩的步子,朝着越來越漆黑的密林外緣走去。
一路漆黑不見五指,但凌浩卻沒有表現出一絲膽怯,經過之前種種,他明白在這個地方,如果自己不勇敢,不堅強,沒人會替你承受。摔倒了,大不了咬咬牙,再拍拍身上的灰塵,一如既往,一往無前,沒有退路可言。
喵喵哭一直靜靜的跟在凌浩的身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它似乎明白凌浩心裡在想什麼,而這一切它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
經過一夜摸不着方向的趕路,也幸好喵喵哭能跟蹤到研苒的氣味,所以並沒有繞進萬獸山脈的深處。而凌浩此時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一路磕磕碰碰,跌跌倒倒,卻並沒有吐露隻字片語,抱怨這的一切。
因爲他清楚,抱怨的人永遠都只能是弱者,抱怨條件艱苦,世界殘忍、現實的人,永遠都是那些沒實力的人。
天色漸漸泛明,一路而來,喵喵哭總能擊退攔路之敵,畢竟在萬獸山脈的邊緣,都是一些實力較弱的野獸,並不能拖延他們片刻。所以說這一路有驚無險,凌浩終於在喵喵哭的幫助之下,找到了通往塍涼的主路。
找到主路之後,凌浩並沒有停留下來休息一番的打算,而是繼續朝前走着。雖然他並知道此行何去何從,前方又是一番怎樣的風景,但是他清楚,這兒始終是一個是非之地,不可逗留太久。
不遠處一陣馬蹄聲響傳來,凌浩連忙拄着柺杖退到一邊,由於退得急了,一個不小心卻又摔倒在地。正當他握着柺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之時,那馬蹄聲已經臨近。而喵喵哭連忙跳身擋在凌浩的身前,微張着口醞釀,只要馬車不停下來,便毫不客氣的爆發出一聲怒吼!
“籲!籲!”
最前頭的馬伕見一名少年摔倒在地,連忙喊出一聲,勒緊馬繩。他知道若是不勒馬,眼前的這名少年定是會被後頭連跟着的這十幾輛馬車壓成肉餅。
馬車在喵喵哭的身前緩緩停住,而喵喵哭此時全身已經豎起了毛髮,正欲爆發出一句怒吼之時,凌浩搶聲連忙喝道:“住手!”
喵喵哭這才恢復了常態,卻偏過頭抱怨凌浩打斷了自己醞釀了好一會的怒吼。凌浩見喵喵哭這幅死樣,理都未理,而是拄着柺杖站了起來,看了看眼前的馬車,慢慢退到了一邊。
“小田子,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馬車車棚的灰白簾子被一條光潔如玉的手臂掀開,之後一個佩戴銀色髮簪,烏黑頭髮盤在腦後的年輕女子探出了腦袋,並對着馬伕好奇的問到。
“哦,剛纔前邊有人摔倒了,所以才連忙停下馬車。若讓方芸姑娘受驚了,還望莫要怪罪。”
馬伕指了指凌浩,恭敬的回答到。
馬伕口中所說的方芸女子順着馬伕小田子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名少年**着上身,全身上下幾乎傷痕累累,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沒有,青一塊、紫一塊,一道道傷口凝結着血跡橫七豎八的留在凌浩的身上。方芸見這名少年有些狼狽的模樣,並拄着柺杖,讓人看着就心疼。於是她看了看凌浩,輕聲問道:“小兄弟,敢問你是想去往何處?”
凌浩見此妙齡女子長得白淨,清秀,並如此客氣的說話,先是一愣,而後才頓言回答道:“哦,在下想去往塍涼。路徑此地,若是擾亂了姑娘行程,還望姑娘海涵。”
凌浩微鞠了一躬,表示抱歉,之後靠在路邊再次朝前走去。
方芸不由得一愣,因爲她從來沒有見過小小年紀就如此傲慢之人。在這個地方,即使你不招惹別人,別人也會打上你的注意,何況凌浩表現出來的一副態度,在他人眼中就等同於不尊重自己!
可是方芸卻微微一笑,跳下了馬車,站在路肩,對着凌浩的背影喊道:“若是小兄弟不嫌棄,倒是可以同我們一起去往塍涼。”
凌浩見身後姑娘叫着自己,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來,卻回答道:“不必了!我知道路在腳下,通往何方,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凌浩報以一笑,再次轉過了身,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去。
不知爲何,也許方芸對於眼前這名少年充滿了好奇,見其孤身一人就來到了萬獸山脈的邊緣,即使不說這萬獸山脈的野獸,就是主路暗伏的土匪,也不是好對付的茬。方芸又見凌浩隻身一人,全身是傷,再者說了通往塍涼如果靠雙腳趕路,也得走上好些天呢!所以方芸再一次對着凌浩前行的身影說道:“小兄弟,我們並無惡意,我只是見你隻身一人在這萬獸山脈,實在太過危險!再者說了,以你全身上下都是傷的情況之下趕路,恐怕沒個十天半個月定然是到達不了。”
凌浩停在原地,止住了腳步,想了想,回過身說道:“對於姑娘的好意,在下再次表示謝意。只不過在下孤身一人,走走停停也算快活,所以姑娘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了。”
方芸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看眼前倔強的少年,有些失望的回答道:“既然小兄弟如此說了,那小女子再說恐怕也是強人所難了。希望小兄弟能夠一路平安,莫要離開主路太遠,畢竟走錯路了也許就回不來了。”
方芸說完,又指了指旁邊漸漸密集的深林,再次說道:“那萬獸山脈可不是以你現在的能力可以進去的。小女子名叫方芸,若是有緣,咱們再相見。”
凌浩看了看方芸所指的方向,淺淺一笑,似乎這兩天發生的一幕幕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
研苒,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再見的時候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就消失不見了。也許他對研苒報以的幻想太多了,所以纔會讓失望瀰漫有些潮溼的雙眼。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看向了眼前名叫方芸的女子,但並沒有打算與其較好認識,成爲朋友的想法,只是出於禮貌的回答道:“在下凌浩,對於方芸姑娘再次好意的提醒,在下深表謝意。不過方芸姑娘也不必爲一個陌生人有太多的顧慮和擔憂,因爲我剛從那萬獸山脈出來。”
“剛從萬獸山脈出來?”
方芸不置信的看着眼前瘦弱矮小的身軀,詫異的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