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鬼子還是沒有把消息傳回鎮子裡,這致使鬼子摸不清鎮外的情況。
鎮內的鬼子指揮官是吉田大尉,他在發現電話線被切斷之後,擔心朱莊那的情況,派出了野戰師團的一個小隊向南推進,試圖與朱莊建立人工聯繫。
這下正好對上了沖天炮的土匪武裝。
土匪的戰鬥力不用說,一百多人槍打四十多個鬼子,差點被鬼子突破,幸虧了特戰隊的幾個隊員,憑藉着戰術素養擋了下來。
隨後幾發迫擊炮的發射,讓鬼子不得不退回了防線。
於是雙方就暫時陷入了僵持之中,彼此就是遠遠對峙,不再接戰。
而朱莊那裡,六連對着朱莊兩次進攻被擊退,張大頭怕傷亡太大,影響糧食的徵收,於是也下令部隊暫停進攻,與朱莊的鬼子也對峙起來。
周大毛由於是本地人,他負責發動當地的老百姓,搶收糧食。
……
周老根是個年近五十的老莊稼漢,一輩子就靠着地裡過活。
老妻死得早,留下了兩個兒子和三個閨女,大兒子大毛早些年被他送到了縣城學手藝,讓對方學着自謀生路,只把小兒子小毛留在了身邊。
至於三個閨女,小的時候就餓死了兩個,剩下的一個稍微拉扯大,就嫁到了鄰村大灣村。
他也是沒辦法,家裡一共就三畝多地,地裡的產出也就能勉強養活倆人,其餘的,他得靠給人打短工過活。
不過好在兒女都大了,小兒子也十六了,就差娶個媳婦傳宗接代了。
這天,他正在地裡與小毛收地瓜,村裡響起了敲鑼聲。
周老根知道,這是村裡有事情,要大傢伙趕緊回村。
他有些不樂意去,自從去年夏天日本人來了之後,日子過得是越來越艱難,這敲鑼聲八成又是要收糧了。
可不去又不行,日本人殺人不眨眼,聽說大灣村的教書先生,就因爲沒有鞠躬,被日本兵抓到挖心剖肝,掛在村頭的大槐樹下掛了整整七天,都沒人敢去收屍。
“小啊,爹去看看咋回事,你機靈着點,有事就趕緊跑。”
“沒事的爹,王大拿他兒子不是在鎮子裡當翻譯嗎?日本兵不會來禍害咱們村的。”
“小心無大錯,你先刨着地瓜,不準偷懶!”
“哎,放心吧爹。”
小灣村是個雜姓村,沒有祠堂。
周老根回到村子,就看到地主王大拿家門前聚集了老多的人。
村子裡的老老少少來了一大半,都好奇看着王大拿的家裡。
王大拿家大門敞開,門口站着兩個大兵,外面還有五個土匪樣子的人擋着村民。
其實不用擋,村民們沒有敢過線的,都老老實實在外面看着。
“劉三哥,這是咋回事?”
“小點聲,聽說是官軍打回來了,我昨天還聽外出的張家老大說了,鎮子上那槍聲打得老狠了,死了老多人。”
“那不是張家老小嗎?他不是上虎頭山了嗎?怎麼還敢下來?”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虎頭山的那幫人,似乎與官軍相處得不錯,那張家老小與那官軍……不對,老根哥,那官軍大官長得好像你兒子呀。”
“瞎扯,我倒巴不得呢,小毛還在地裡刨地瓜呢,我們家祖墳還沒冒那股青煙。”
後背微駝的劉三仔細一想,覺得是自己多慮了,這天下這麼大,日本人都長得跟他們很像,那大官跟大毛長得像點,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村裡當官當得最大的,不過就是王大拿家的小兒子,據說在鎮子裡都是橫着走。
當然,就是太不當人了而已。
這時候周大毛正在打量王家,一旁虎頭山的二當家一支筆正帶着手下逼問王大拿。
“王大拿,別說我不給你面子,你兒子給鬼子當翻譯這事,我們可都清楚得很,識相的,趕緊把糧食交出來,還能免了你們全家的罪孽。”
那王大拿哭喪着臉喊道:“二爺,家裡真的沒糧了,而且老朽早就跟那孽畜斷絕關係了。”
一支筆冷笑一聲:“大拿,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大家都是老相識,我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給你指了條明路,你可別不知好歹呀。”
周大毛蹲下身子盯着王大拿:“王叔,還記得小侄嗎?”
王大拿從周大毛進門,就一直覺得對面好面熟。
可他又不敢仔細看,而且村裡也沒聽說有哪家的後生參軍去了。
這時候忽然聽到這軍官的問話,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你……你是周家老大?你不是在申城賣貨嗎?你爹還託我找了你好幾次,你現在怎麼……”
周大毛笑了笑:“王叔,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以後有空咱們再說。現在還是說下糧食的事情吧,這件事可拖延不得,拖久了,我也交代不過去。”
王大拿起初還以爲遇到的救星,畢竟是一個村子的,應該不會拿自己怎麼樣,這糧食估計能保住。
可聽到周大毛的回答,他臉色陰晴不定,精彩至極。
“周家老大,我們村能現在沒進日本兵,可全靠了我兒子,他給日本人幹翻譯,卻也沒幹過什麼壞事,你們總不能因爲給日本人幹活就要株連九族吧?那上頭有的是當初跟日本人關係好過,怎麼不見你們找他們的麻煩?”
周大毛輕嘆口氣:“王叔,我也不怕跟你說明白話,我們就是來收糧的,沒糧食,就打不動鬼子,打不動鬼子,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國家大義啥的你比我明白,我也不跟你掰扯這個。”
王大拿沉默以對。
“王叔,你覺得這日本人能長久得了嗎?我們團座可是說過,咱們這麼大個國家,日本人是吞不下去的,就憑他們那點人,撐死了再佔點邊邊角角,不出幾年,他們就要倒黴了。可他們倒黴之後,你兒子咋辦?別說你還想着跟着日本人回他們那小破島上,連祖宗都不要了。”
一支筆有些不耐煩了:“周兄弟,你跟這老東西廢什麼話,不給糧,咱就拿他大兒子跟孫子開刀,一天不給就剁一根手指頭,勞資不信他忍得住。”
王大拿聞言大驚失色:“二爺,我往日裡可沒失了孝敬啊,你怎能如此做?”
“特孃的,勞資現在只認糧,連特麼錢都不認了,你覺得我會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