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並沒有長期在陽縣建立根據地的想法。
這裡畢竟臨近鐵路,沒有大兵團駐紮,很難守得住這裡。
他的目的還是逼着上頭與他妥協。
真要是後勤問題都是由自己解決了,那麼上頭對他的約束就小了許多,甚至上級的命令,他愛不愛遵守都看的是他的心情。
心情好的時候,命令可以是命令,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命令跟廁紙也沒什麼區別。
我都可以自己解決後勤物資了,憑啥還要聽你的?
他說服王天存,一方面是把這支不屬於他的武裝調離,另一方面則是爲了讓對方傳話。
他相信王天存的存在,也是有着一部分監視的職能的。
李景林猜的不完全對,王天存並沒有接到通報情況的秘密指令,接受指令的是他帶來的一個連長。
王天存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招來一直追隨他的兩個部下,把李景林的說法告訴了兩人。
兩人聞言有些吃驚,團裡的武備情況他們瞭解,相對來說十分充裕。
畢竟幾次大戰,獨立團沒有吃過敗仗,繳獲的物資十分豐富。
要是糧食都解決了,那獨立團就可以徹底不依靠戰區長官部了。
至於前出小王鄉,他們的意見倒是覺得可行。
畢竟團裡也付出了不少的物資與糧食,有了這些,兵員就更加容易解決。
“營座,這件事咱們是不是應該通報下上頭。”
王天存直接點頭:“這是自然,我肯定要告訴我二叔,咱們要進入敵後,我看看能不能再多要點彈藥。”
說話的二連長擺手說道:“營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報告給長官部。”
王天存詫異地看向二連長:“越級上報?你小子瘋了吧?這可是軍中大忌,被姓李的知道了,不扒了我的皮。”
一連長也支持:“是啊,老古,你又不是新兵蛋子,哪能越級上報。”
二連長趕緊解釋:“營座,可這不是小事,咱們的任務畢竟是駐守陽縣,可小王鄉那是申城的瞎地,要是咱們去了那裡,豈不是要給人口實?”
王天存擺了擺手:“沒事,說道口實,團裡不知道都多少口實了,上次鬼子進攻,原因衆說紛紜,不說那些小道消息,就說這擅自開戰,就是一條口實,你看姓李的在意了嗎?”
“但是營座,咱們可不一樣,咱們是外人,是上面派下來分權的。”
王天存抽菸的手停住,略一沉吟,覺得二連長說得有道理。
“可是老古,咱們報上去,以後就是調到其他地方,也會不受人待見的,就是我二叔知道了,也會罵我的。”
二連長微微一笑:“營座,咱們沒必要親口上報,這不是還有衛副團長嗎?”
一連長有些摸不着頭腦:“姓衛的那個慫蛋,成天就會內鬥,P本事沒有,告訴他幹啥?”
王天存狠狠一拍大腿,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一連長的意思。
“對,有衛大餅呀,老古,你悄悄把這件事告訴衛大餅,他肯定會把這件事報上去的。”
上次大戰,衛正業手下的警衛二連也被派到了前線,損失十分慘重,現在僅僅只有十幾個人了。
劉一手倒是活得好好的,但是也被李景林的手段嚇住了。
戰鬥前期還好,都是一營當主力,可隨着一營傷亡的加大,他們警衛二連也被派到了前線。
當時的衛正業自然是不答應的,可李景林拿着鬼子女間諜的事情說事,讓衛正業不得不忍痛把自己的警衛二連送上了前線。
劉一手作爲當時的連長,差點就死在了前線。
要不是他暗中找到了光頭雄,表示要暗中投靠,怕是此時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軍中殺人,很多時候不需要親自下手。
給你派個危險的任務,誰還說不出來。
就是他自己,就把幾個平時的眼中釘打發成了排頭兵,現在唯一活着的,沒了兩條腿,正在醫院重傷病房呢。
這次他得到三營的二連長傳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報告給了光頭雄。
光頭雄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表示讓他正常報告給衛正業就行。
於是劉一手就敲開了衛正業辦公室的房門。
衛正業正爲王天存的條件有些發愁呢,這姓王的要價也太狠了,而且還是不還價的那種。
這可怎麼辦?
看到進門的劉一手,他臉色緩了緩。
當初帶來的近百號人,現在就剩了這麼一個忠心的屬下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會籠絡對方。
“是一手呀,怎麼了?有事嗎?”
劉一手提着暖瓶給衛正業續上茶水,在旁邊說道:“老大,我從王營長的部下那得到了消息,姓李的王八蛋搞來很多的糧食,據說還打着一大批鬼子輜重的主意。”
衛正業臉色一變:“你說什麼?姓李的搞來很多糧食?”
劉一手小心回答道:“老大,消息不一定準確。”
衛正業臉色變幻莫測,他起身來回走了幾趟,忽然停下對着劉一手說道:“你在後勤處那不是有消息渠道嗎?沒去打聽打聽?”
劉一手故作爲難:“老大,後勤處的那幫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能進後勤處的,哪個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個個都是小鬼呀,可我這囊中……”
衛正業豈能不知道這點,後勤的油水有多大,誰能比他清楚?
他老師別看在長官部職位不高,但是就是因爲把持着後勤這塊,才話語權那麼大。
他回到桌子前,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幾張法幣,想了想,覺得不保險,又抽出了幾張,遞給了劉一手。
“不管花多少錢,你一定得給我打聽清楚,後勤那到底來了多少糧食!”
劉一手莊重地把錢揣進兜裡,忙不迭地保證:“老大放心,我劉一手辦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衛正業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退下,心下則在考慮團裡要是真的搞來大批糧食咋辦。
忽然他想起了劉一手的後半句話,在對方關門前喊住了對方。
“等下,一手,那鬼子輜重是什麼意思?難道姓李的又要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