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景林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身處一片黑暗之中。
周圍沒有一點光亮,黑漆漆的一片,讓他不禁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什麼情況?
劇組不會把他扔到片場給忘了吧?
這羣鱉孫,傷號都不管了,要是整出啥後遺症來,一定要跟他們要賠償。
嘶,後腦勺好疼!
他摸索了下週圍,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是躺在稻草上?
這不是片場!
這時候不遠處忽然有腳步聲傳來,李景林不敢輕舉妄動,他還不清楚來人的來意。
門開了,門外的月光透過門照射進來,李景林眯着眼睛,看到的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來人提着一盞煤油燈,燈光昏暗,根本就看不清人臉,但是輪廓可以看出來,應該是個男人。
來人來到李景林身邊,舉着燈照了照李景林的臉。
“見了鬼了,明明有氣的,咋個還沒醒過來!”
李景林眼皮微動,裝作剛醒過來的樣子,緩緩睜開了雙眼。
從對方的話中,李景林認爲對方並沒有加害自己的意思。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
“這是哪兒?”
“新溝。”
李景林嘆了口氣,這勞什子新溝是哪兒他怎麼可能知道。
“大哥,能借你手機給我用下嗎?我打個電話,讓我朋友來接我,您放心,我朋友一來,肯定有心意送上。”
那中年漢子聞言先是無聲一笑,接着納悶問道:“獸雞是啥雞,看你也是個上尉,別整那些虛的,整幾個銀洋給哥幾個就成。”
銀洋? Www● тт kΛn● ¢ Ο
李景林知道這個,在劇組經常碰到過。
這老鄉不跟自己要錢,要銀洋?
結合他目前的環境,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自己該不會穿越了吧?
即使是最窮的貧困人家,也不至於家裡連個電燈也沒有呀?
而且還不知道手機是什麼,這年頭連八九十歲的老太太都知道出門帶手機了,還有不知道啥事手機的?
“大哥,今年是哪年?”
“民國二十七年!”
民國二十七年,27+11=38,今年是1938年?
抗日戰爭?
臥槽,完犢子了!
眼前一黑,被沉重打擊的李景林受不了這刺激,再次昏迷了過去。
……
夢裡的環境錯綜複雜,時而是現代的各種生活,刷微博,聊微信,各種跑場轉場,甚至夢到自己功成名就,成了一位大明星,以往欺負他的人都在四周小意奉承着他。
忽然又是電視電影上各種抗日戰爭的劇情,鬼子殺人,土匪搶劫,甚至自己被當成逃兵要被打靶。
等李景林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他是被門外的吵鬧聲吵醒的。
房間很小,大約也就是十來個平米。
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他有些想哭,看來昏迷前的事情不是做夢。
先活下去再說!
肚子實在太餓,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他猜測昏迷的這幾天估計都沒吃過東西。
好在身體還算撐得住,他揉了揉後腦勺,發現後腦勺有個大包,估計是在片場的時候被什麼東西砸到了。
渾身別的地方倒是沒怎麼受傷,他放下心來,撐着身子來到門外。
“二小哥,給俺嚐嚐!”
“大個兒,接着!”
“哎,這兒!這兒!二小!”
院子裡有十幾個當兵的,有的人依在牆角下,有的人懶洋洋地曬着太陽,還有幾個人圍在一起似乎在下棋。
中間有三個人在鬧騰,兩個人在那拋來拋去着一串辣椒,折騰着中間的那個山東口音的士兵。
這時候昨晚上看他的那個中年漢子從門外進來了,院子裡頓時就靜了下來,可以看出來,中年漢子在這裡還算是比較有威信。
“一羣蹩犢子玩意兒,都特孃的吃飽撐的,淨整些沒用的!”
一個滿臉麻子的少尉嘿嘿一笑,“恰個啥子的飽呦,昨晚才分了半個窩窩頭,喝的還是半點油星都莫得的南瓜湯,放屁都莫得窩窩頭滴味道!”
中年漢子悶頭坐下,“現在還有窩窩頭,怕過幾天連麪糊糊都整不到!”
話音剛落,周圍忽然安靜下來。
中間玩鬧的那個大個子停下問道,“大勇哥,上頭是不打算收留俺們了?”
中年漢子沉默了會兒,點了點頭。
“嫌棄咱們成分太雜啦,有西北59軍的,有地方整編的預8師的,還有東北軍114師的,亂七八糟的一片,沒人搭理咱們。”
李景林這才注意到,中年漢子是個准尉,衆人都隱隱以他爲首。
誰知道中年漢子卻是把目光投向了他,“哎呀,長官你醒啦,真是太好了,這下大夥有救了!”
李景林有些懵逼,他不知道中年漢子的話是什麼意思。
……
一個多小時候後,李景林勉強認全了院子裡的人,同時也算是明白了目前自己的處境。
中年漢子叫許大勇,大家都叫他許老大,東北奉天人。武漢南岸戰役失敗,院子裡的人都是從辛潭浦跟金牛潰退下來的。由於當時敗得太快,潰兵們亂糟糟一片,是許大勇這個老**帶着衆人撤了下來。
至於一路上是如何驚險躲過小鬼子的搜索,衆人沒提,李景林也猜得出來,當初必定不止這麼點人。
衆人也算是圍繞許大勇成了一個小集體,畢竟報團取暖對於這些潰兵來說,已經成爲了潛意識的行爲。
同樣,他也算是明白了爲何周圍的潰兵沒有搜自己身上的東西。
他是中央軍的人,而且還是個上尉,在這些潰兵們看來,中央軍的一個上尉最起碼抵得上他們的一箇中校,甚至像西北軍、東北軍的上校,在中央軍的上尉面前也不敢炸刺。
在他們看來,救下了自己,應該是有好處的。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他只是個冒牌的。
現在他所在的新溝鎮收容站沒啥補給,武漢會戰打得極爲慘烈,最關鍵的是武漢三鎮還是丟了,大量的補給都落在了那裡,新溝鎮根本就沒有能力對收容站的潰兵們補給。
收容站已經涌進了數千的潰兵,對於這些已經被日軍打得沒了魂的士兵,哪個軍事主官也不願意領走,於是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