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本很清楚頂頭上司問話的意思,現在的他跟對方的想法相似,都從這次名爲試探實則下了死力氣進攻中看出,敵人的戰鬥力十分強悍。
目前敵人的兵力一直沒有摸清楚,表面上看,至少有支那人所說的一個營規模。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完全是憑感覺。
太少了,敵人不可能死守,肯定早就撤退了。
太多了,應該也不可能,敵人要是有一個團或者以上的兵力,在這裡根本就施展不開,而且即便算上東北方向的側翼陣地,撐死也就能容納下一個中隊,按照支那人算,也就是兩個連的兵力。
因此他認定,敵人大概率是一個營,或者是一個半營多的兵力,依據着還沒完備的工事防守而已。
只是有一點他一直沒想明白,這一片的山區十分廣袤,藏個幾百人完全不成問題。
面前這股支那部隊爲何不撤退呢?
要是對方跟他們玩捉迷藏——這在他看來是支那人的常態,那己方在大山裡轉悠幾天,就只能被逼撤退。
這些想法在他腦中一閃而逝,想不明白敵人意圖的他,索性按照自己在軍校學習的知識應對。
“中佐閣下,我認爲應當儘快發起第二次進攻,不能給敵人喘息的機會。從交戰情況來看,敵人的戰鬥力雖高,但是兵力必定不足。我剛觀察過地形,敵人的左翼雖然地勢不是很平緩,卻比右翼好了許多,好歹能展開兩個小隊。等今井中隊趕到之後,我們直接從兩個方向展開進攻,只要進攻夠堅決,是有可能攻破敵人陣地的。”
說完自己的看法之後,他又強調了一句。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毫無用處!”
這纔是他最引以爲豪的一點,因爲即便這次進攻沒有成功,到時候火炮應該也運到了,到時候天黑前,只要利用火炮組織最後一波進攻,已經遭受巨大傷亡的對面,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津田眯了眯眼睛,迅速判斷了下河本建議的可行性。
思來想去,這個辦法似乎頗爲實用,唯一的問題就是,底下的士兵可能會傷亡加劇。
不過底層士兵的生命,在他眼裡根本一文不值。
而且他這麼做有很多的理由,隨便一條就能堵住某些人攻擊他的嘴。
這段時間這股突然出現的神秘武裝,已經襲擊了數次運輸隊,且有了越來越過分的趨勢。
連百人規模的大運輸隊都慘遭伏擊,損失巨大,上頭已經嚴令他們儘快解決,這也是他能抽調附近大批駐軍的原因,沒有上頭的壓力,原本被抽調大部分兵力的防區,怎麼可能將寶貴的機動兵力都派給他。
“呦西,看來河本君你離突破佐官的距離不遠了,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嗯,今井君馬上就到,到時候你們兩個中隊各自抽調兩個小隊同時發起進攻。”
說着他想輕拍了幾下河本的肩膀,忽然想起來對方高他二十多釐米的事實,正覺得要尷尬的時候,冷不丁發現對方的身高突然‘矮’了下來。
他改拍爲撫,抹去對方肩上不存在的灰塵,認真幫對方整了整風紀扣,盯着那領章微笑着鼓勵:“我希望第一個突破敵人陣地的,是河本君你的河本中隊。”
“嗨!定不負閣下期望!”河本頓首大聲應下。
帝國兵役法規定,一米五以上,身體合格就屬於甲種兵役人員,他的一米六八,在旁人看來,就是西方的白人也不過如此了。
就說他的中隊裡,身高超過一米五的,不過才八人,大部分士兵都在一米四到一米四五之間。
光憑這一點,他在軍中就頗爲引人注目,同時也給他帶來跟長官交流的障礙,逼着他不得不時常照顧上級的身高,屈膝回話已經成爲他跟長官對話的習慣。
……
三連的二排長二福,正在跟趕來協助防守的二連一排排長冬哥商量對策。
雖然同是獨立團的部隊,可團裡一直注重的是連隊建設。
營級,也就是剛成立一年多,而且幾個連經常換營,有時候一三連是一營,有時候一二連是一營。
甚至去年冬天搗鼓出來的裝甲營,更是將兩個主力連抽調過去,只是南下被鬼子打得有點慘,回來後裝甲營已經名存實亡。
團裡的那三輛戰車,只有兩輛能跑得起來,剩下的一輛不知道藏到了哪裡,聽說徹底壞了,修都修不好的那種。
二福此時就十分思念那兩輛還能動起來的鐵王八,現在那倆鐵疙瘩要是在這,哪裡還用費盡心思怎麼防守,他早就跟着那兩輛鐵王八後面,嗷嗷叫着衝下去了。
只是他不理解,戰車在山區的作戰能力十分差勁,及其容易被針對,否則李景林也不會將那兩輛戰車當做殺手鐗,留給許大勇了。
“咱們團的規矩彼此都清楚,凡是一排,必然是戰鬥力最強的那個。但是這是俺們三連的事情,你們是客軍,主要幫忙守住結合部就好,俺們三排新兵多,戰鬥力弱,這邊主要交給俺們。”
冬哥魁梧的身材跟河本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比河本高了那麼一點,一米八三以上的個子,比面前的二福要高半個頭。
聽到二福的話,他眼睛一瞪:“跟我裝啥呢?作爲一排,不樣(讓)我們打主力?你瞧瞧你手底下這二十來號人,能組成兩個戰鬥班就不錯了,指望你們擋住鬼子?哪涼快哪待着去,主力我今天要定了,團座來了都不好使,鬼子今天死定了!”
二福表面似乎十分不忿,實則心裡十分高興。
他的二排現在只有二十五個人,鬼子再來一個小隊都夠嗆守得住,主力肯定要交給增援的二連一排。
他裝模作樣皺眉想了想,點頭應下:“這次俺們排傷亡大,爲了大局,俺今天不跟你計較,下次再來比過。不過俺們排的勝子,你也認識,他是唯一會使擲彈筒的,俺待會兒把他留下來給你,打起來多少能有點用。”
等他走後,冬哥也不裝了,默默嘆了口氣。
“唉,誰不想給自己人留點種子呢?今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希望鬼子下波能被嚇住,儘早拖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