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俘們看着一輛輛的卡車眼睛發亮,不管這個守備團實際戰鬥力如何,最起碼這派頭就讓他們吃驚不已了。
“雄哥,這特孃的還是地方部隊嗎?卡車都是幾十輛得造,也太特麼有錢了吧?”
“勞資早說了跟着這幫人沒錯,你們發現沒有,那些大頭兵們一個個吃得是油光滿面,絕對比咱們在中央軍吃得還好!”
另一個戰俘露出豁牙嘿嘿笑道:“是哩,俺看到嘞,他們警衛連那是一水的原裝德國造,還有那個重機槍連,那傢伙,俺都沒見過那種機槍,光看着就不好惹。”
光頭雄摸了摸自己標誌性的光頭,狡黠說道:“最好是能在這個團待住了,到時候咱們哥幾個不免得露點真本事,否則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衆人紛紛點頭,都覺得跟着海生他們是跟對了。
這時候幾個士兵擡着箱子走了過來,一個士兵不滿地嘀咕:“勞資還冒得吃哩,就給這幫龜兒子吃牛肉罐頭,餓一頓又死不了人……”
另一個年紀稍大點的訓斥他:“行了,少叨叨幾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說完之後就對着戰俘們喊道:“十五個一組,擠一輛車,一人一盒罐頭,不準多拿!誰要是敢手腳不乾淨,別怪俺翻臉揍他!”
戰俘們一聽是罐頭,哪還管其他,鬧哄哄就擠了過來。
他們也就是昨晚吃了點東西,就一直跑到現在,肚子早就空了,此時聽到有罐頭吃,一個個跟餓狼似的瘋搶。
“排隊,都排隊!不排隊沒罐頭吃……孃的,你個禿頭敢拿倆,找揍是不?給勞資放下!”
“雄哥,幫俺拿幾個!”
“日你們先人闆闆,你們這羣龜兒子滴敢搶……”
海生聞聲趕了過來,看到是戰俘們在哄搶罐頭,氣得抽出皮帶就是一頓亂抽。
戰俘們見是他,也不敢反抗,一個個護着頭邊躲邊吃。
李景林隨後也趕到了,看到這種情況臉色十分難看,這種士兵哪裡還有戰鬥力而言,根本就是一羣散兵遊勇。
他阻止了海生繼續打人,就在那站着冷盯着衆人。
漸漸地,戰俘們似乎發現周圍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吃罐頭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戰俘們不傻,一看李景林的領章上掛着兩槓三星,就知道這就是那個守備團的團長了。
光頭雄感覺要壞事,急忙打掉旁邊豁牙的罐頭。
“雄哥,你幹……呃……”
海生哪裡不知道李景林這是真生氣了,這羣戰俘也太不爭氣了,爲了點罐頭就能亂搶,一點紀律性都沒有。
這幸虧鬼子沒追來,要不然這羣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但是現在他又不得不替這些戰俘說話,好歹這羣人也是他費勁救出來的。
“老大,這些戰……”
“你閉嘴!”
海生暗歎口氣,退了回去,轉而對二小使了個眼色。
二小攤開雙手,給海生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戰俘們感受到了李景林的怒火,尤其是看到在他們眼中本事最大的海生,都被對方訓得跟個孫子似的,更是大氣不敢喘。
光頭雄這時候也有些後悔了,早知道不帶人搶了,剛開始還說要在這個團混呢。
“這位長官……”
“姓名!職務!”
“報告長官,中央軍五三三團上尉連長何劍雄!”
李景林冷笑一聲:“中央軍?聽着名氣不小呢,不知道你們團打死了多少鬼子?”
光頭雄昂首挺胸:“報告長官,我團參加過臺兒莊戰役,守過官橋,卑職親手就打死了三個鬼子!”
聽說對方打過臺兒莊,李景林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毒舌。
“怪不得打了場勝仗後就潰退了,原來是這麼打的,都搶東西去了吧?”
光頭雄趕緊擦掉嘴角的食物殘渣,大聲喊道:“報告長官,我們在戰俘營每天只有二兩橡子麪,兄弟們實在受不住餓,只要讓兄弟們吃飽了,殺鬼子沒二話……”
李景林大手一揮制止了對方:“少給我扯這些沒用的,你覺得打死三個鬼子多嗎?就我的警衛連,哪個沒打死過兩個以上的鬼子,你在我面前顯擺什麼?”
“你覺得打過勝仗就是你們哄搶的理由?二小!你告訴對方,我們團已經殲滅了多少鬼子了!”
二小挺胸大聲回答:“我團擊斃一千六百多名鬼子,俘虜鬼子四十三名,擊傷者無法估算!”
“海生!告訴這羣戰俘,你打死了多少鬼子!”
海生立正沉聲喝道:“卑職擊斃鬼子五十三名,擊傷六名!”
李景林指着面前的光頭雄大聲怒罵:“那你這個打死了三個鬼子的,有什麼資格在我們面前炫耀你那點戰績?殺鬼子不是每個中國人應當做的嗎?還是說你們覺得打死了鬼子就高人一等了!”
聽到這裡,別說是光頭雄了,就是下面那些戰俘也被這個守備團的戰績嚇到了。
果軍啥時候有這麼厲害的部隊了,莫非是對方爲了收編他們,而胡亂編造的瞎話?
不過他們又覺得不太像,不說撒這個謊太容易被拆穿,就說他們本來就打算跟着這個團,人家何必騙他們呢?
“趕緊吃!吃完跟我回了營地就立馬滾蛋,我的團不收你們這種不守規矩的兵!”
李景林說完轉身就走,海生想上前解釋幾句,被李景林瞪了回來。
這下戰俘們慌了,那個團長好像沒跟他們開玩笑,真得不打算收留他們。
光頭雄想上前解釋,卻被警衛直接擋了,沒辦法,他只能找到了海生這裡。
“海生隊長,你可得替我們求求情,我們好歹是你帶出來的,兄弟們實在是餓得不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戰俘營過得是啥日子,到現在也就昨晚沾了點米,看到牛肉罐頭哪裡忍得住呀!”
海生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早幹什麼去了?我說沒說過我們團紀律特別嚴明,到了我們團必須得守規矩!”
光頭雄狡辯道:“這不是還沒到嗎?海生隊長,你送佛送到西,得幫幫我們呀!”
海生也有心留下這些戰俘,四處看了眼,招對方到眼前低聲說道:“我們團座脾氣上來了,就兩個人勸得住,一個是許大哥,他那你就別想了,他出身東北軍,本來就不待見你們中央軍;另一個就是我們老大的意中人,醫療站的寧護士,她要是幫你們說話了,你們肯定就能留下。記住了,千萬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說完之後,他就離開了,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光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