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成和方紅蝶無法打開古墓門戶,只能前往瑤池仙宮求齊瑤歸還玄光盾。
可齊瑤嚴詞拒絕:“此物落入我手,讓你們長輩來取。九仙峰裡,曲師道也好,碧靈也罷,讓他們來西崑崙。”
樊玉春一臉煩惱,氣得差點動手。
方紅蝶上前一步,好言懇求:“仙子,您是長輩。真要跟我們這些晚輩計較?我們七人執掌崑崙七寶,是爲崑崙氣數,推行祖師大計,剷除天下妖魔。您是崑崙客卿,難道要阻撓我崑崙大計不成?”
“你們不用拿崑崙大計壓我。崑崙七子各具使命,所以你的萬霞扇,本宮沒有收取,讓你繼續加固伏魔封印。至於玄光盾……我出來時師姐囑咐,此時尚不到玄光盾用處。”
不到玄光盾使用的時候?
樊玉成與方紅蝶對視,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他們出來時,師門可專門囑咐,讓他們去古墓檢查,務必銷燬古墓中的兇器。
“但弇妃娘娘亦是道君,知天曉命,莫非此事另有變故?”
二人思慮間,被齊瑤請出仙宮。
送走二人後,她取出玄光盾。撫摸青銅古盾上的花紋,齊瑤陷入沉思。
“此物開啓九龍墓……那墓地莫非是當年那處地界?”
齊瑤親持玄光盾,按照記憶中的線索,來到華山後面的一處古仙府。
西嶽華山位處太華山脈,其最高峰即爲“太華峰”,上有大道赤文書寫的“西嶽”碑。以此爲界,華山前部乃華山派所居,八大世家和太華帝君府皆落於此。而華山後面的一大片原始地貌,遺落諸多古仙洞府。
有時,華山弟子會從這些古仙人洞府尋得機緣,成仙悟道。東方傲風的“神眼”,便是從後山所得。
齊瑤帶玄光盾來到一處古仙人洞府。這是一處荒涼陰冷的山洞,她順着幽邃通道不斷往裡走。穿過好幾重石室門戶,依循記憶前行。
她記得:前世夫君帶她來這裡,曾提及這座古仙人洞府之下,有二代天皇閣主遺留的大凶之物。
具體那是什麼東西,她並沒有見到。只知夫君進去後,帶出一塊異鐵,並用這塊異鐵收集天下火種,鑄造神劍“炎烏”。
來到山洞盡頭,齊瑤看到一座和華山地底九龍墓門戶類似的青銅門,上面同樣有個凹槽。
齊瑤比照手中的玄光盾,試着開啓青銅門。
當玄光盾啓動凹槽時,九條金龍驀然乍現,纏繞門戶遊走,重重威壓禁鎖乾坤。
“這上面還有天皇封印?”
感受天道龍威,齊瑤不敢怠慢。頭頂白玉霞光灑下,祥雲霧靄抵消九龍禁。雲袖輕拂,五色祥雲把玄光盾收回,然後從青銅門戶的壓制下脫身。
“看來,這古墓的確不到時候。”
齊瑤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青銅門背後,任鴻遙遙望着她的背影。
“她知道以玄光盾爲密匙,更記得這處密道,看來已經恢復許多記憶?”
青年站在偌大宮殿內,擰眉思索:“就是不知,她的記憶到底恢復多少。”
依弇妃娘娘所言:九陰絕日之前的修士,魂魄深處皆有天印,鎖住一切根基潛力,非道君不可破解。理論上,是不應該恢復這部分記憶。
“難道齊瑤另有奇遇?”
“不,天印難破。應該是她繞開天印,從一開始就不受天印之力?所以和九陰絕日後的修士一般,在金丹時就開始恢復記憶了?”
九陰絕日後的修士轉生,在金丹層次會恢復一部分記憶。然後靈胎層次開始,慢慢恢復曾經的記憶,到真人境界徹底恢復。
菡萏仙子便是如此情況。
隨着她修爲精進,在靈胎境已經恢復不少前世宿識。而通過帝女墓,已經徹悟本來面目。
只是她顯然更加成熟,對一切不曾聲張。
來到華山後,望着黑暗中的峻嶺險峰,菡萏暗思:“說起來,前世跟公子拜訪太華帝君時,倒是來過不少次。”
“今日一見,太華神禁一如往昔。”芊芊玉手輕觸空氣,太華神禁隨之蕩動,露出茫茫雲光。
太華帝君前世師從太元聖母,太華一系神禁玄功皆脫胎太元禁法,依託太元五行之妙。
前世菡萏便得自家公子指點,知道太華神禁的破解秘術。而今生修行太元神禁,更如無人之境,無須外人通報,直接進入華山派內。
一應警報禁法,都無法察覺菡萏仙子的蹤跡。
她本打算去曉雲峰尋雲嘉商量。可突然看到一道劍影遁光從眼前飛過,直指東峰。
“白璃?她怎麼來了?”
菡萏心中狐疑,追着白璃而去。
可來到東峰,她察覺不對。
白璃面無表情,雖身形靈動,卻毫無昔日神采。
“奪舍?附身?”
菡萏仙子不敢怠慢,一聲嬌喝祭起雲光帕。
手帕飛到空中,朵朵白雲演化太元神禁,有五色蓮花隨雲化生。
“白璃,停下!”
可一身男裝的“白龍君”僅隨意看了一眼,輕聲低語:“漫天雲光,怎敵我道一劍?”
寒光乍現,漫天白雲蓮花瞬間破滅,雲光帕如枯葉落地。
受劍意影響,菡萏連退數步,借西嶽守山神禁才勉強站穩。她玉顏駭然:“這人奪舍白璃,竟能完美髮揮白璃的劍術?”
白璃在金泉峰修行,除卻化龍之術外便是隨金霞道君修煉劍道。這次華山論劍大會,她不方便以崑崙客卿名義參與,便化名散修,以西方“白龍劍仙”的身份參加。
如今論劍剩下的五個散修中,她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入夜後不知爲何,她望月色偶有觸動,陷入奇妙之境。彷彿有另一個自己驅使身體,在華山派中找人。
但白璃自身意識也同時存在,見“另一個意識”想要傷害姐姐,立刻出面阻攔。
“白龍君”斬碎雲光蓮花後,往菡萏仙子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找人。
見“白龍君”不找菡萏仙子麻煩,她略略放心,試着跟這個意識交流。
“你到底是誰?你的目的是什麼?”
“白龍君”沒有理會,飄然飛到東峰司馬家的族地。
宿鈞假扮任鴻,在司馬家附近閒逛,尋找那個兇手。
突然白色倩影出現在他身邊。
“找到了。”白龍君輕輕一笑,伸手觸碰“任鴻”。
宿鈞一臉懵逼,趕緊化作銀輝逃之夭夭。
“這女人搞什麼鬼?”
雖然是女扮男裝,但怎麼可能瞞過“經驗豐富”的他?
可劍光如影隨形,再度追上來。
宿鈞面色一冷,出手一道紅光劍氣,逼迫白龍君退讓。
菡萏仙子趕來,看到“任鴻”施展“指劍”,連忙上前準備幫忙。
但來到“任鴻”身邊,她突然察覺不對:“公子……你……”
回想雲嘉的傳訊,菡萏立刻道:“是你?”
這就暴露了?
宿鈞反手一道太白劍氣,逼退“白龍君”:“是某人給你傳訊了?不然我模擬的劍指訣,應該沒有破綻。”
任鴻最標誌的手段之一,就是天元劍指訣。宿鈞依託自己星辰道法,以太白、熒惑等五大星辰,化出一門大五星天辰劍氣,從外相上跟劍指訣一般無二。
“我去把她甩開,你既然來了,就去找他吧。”
說完,星魔身子一頓,散化漫天光蝶飛走。
白龍君看到這一幕,似是陷入疑惑。整個人突然昏迷,沒有繼續追趕。
菡萏仙子趕緊上前,將快要摔倒的她抱住。
不多時,白璃悠悠醒來,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姐姐,你怎麼來了。”
察覺菡萏仙子一直抱着自己,她趕忙從菡萏懷中起來。
“我聽說華山派發生了一些事,特意過來查看。倒是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自從見到‘任鴻’後,我便感覺精神不對,眼前經常出現幻影。可能是前世記憶?”
前世?
菡萏心神一跳。
她忙問:“你覺得,自己前世跟‘任鴻’有關?”
“任鴻今年才二十餘歲,妹妹都一千多歲,前世跟他能有什麼關係?”白璃笑說:“可能是他那張臉吧,我前世或許跟那張臉有所瓜葛。”
她對自己體內另一個意識有所揣度。那個意思,極有可能就是前世的執念。
菡萏仙子聽到她的猜測後,整個人陷入沉思:這丫頭前世也跟公子有關?又是情債?但有什麼情債,是我不知道的?
想不明白,她只得拍拍白璃的手背:“來日方長,這事咱們慢慢合計。”
“倒是眼下,我聽聞華山派死人了?”
“是死了幾個,有同道傳聞是華山派內鬥。我們我們這些外來者只好裝作不知,讓玄都宮的赫胥晨去查案。不過暗裡,我們已經跟伏擊玄都神司的司主們聯絡。如果華山派有所異動,立刻趕來支援。”
“你們有安排就好。”
菡萏仙子想了一路,一直覺得這些仙家同道的態度有問題。死了三個修士,他們還能繼續論劍?心是不是太大了?
驀地,一道火光沖霄而起,照亮黑夜。
隨後司馬家族地傳出喧鬧聲,有人高聲大喊:“着火了,走水了!”
白璃面色一變:“不好,姐姐。今天衆人推測,下一個被害者可能是南門家或者司馬家。眼下司馬家起火……”
“我們去幫忙。”菡萏當機立斷,驅使三光神水化出天雨。而白璃乃白鯉化龍,亦擅風雨之術。
二女聯手在司馬家上空催動雲雨滅火,又有洞淵派兩位修士趕來支援。齊瑤在瑤池仙宮修道,察覺下面的動靜,亦取來淨瓶灑下甘霖,聯手將下方火焰滅掉。
可大火中,司馬家有幾座房屋宅邸已付之一炬。
司馬修文飛到空中,跟諸位仙人道謝。
齊瑤往司馬家掃了一眼,關上大門繼續修行。
菡萏關切問:“司馬家可有傷亡?”
“多謝仙子關心,有一位族人被大梁砸斷雙腿,死在大火中。”司馬修文神色陰冷,道謝後請四位仙家同道入司馬家做客。
菡萏本有些猶豫,可白璃瞧見赫胥晨和陸壓匆匆忙忙趕來,暗暗拉了拉菡萏的手。
至於旁邊兩位洞淵派修士,跟着二人一起前往。
四人在司馬家受家主款待道謝,也第一時間得到赫胥晨的消息。
赫胥晨查看大火現場,在大梁之下並未找到死者雙腿。他跟董朱驚覺不對,立刻來跟司馬家主交流。
“死者在死之前就被切掉雙腿,然後利用大火扮作火焚,利用大梁進行遮掩。家主,能否問一問,事前周邊人的情況?看看誰沒有不在場證據?”
白璃聽到這,喃喃自語:“這麼說,雙臂、雙腿以及頭顱,都湊齊了?”
赫胥晨看了看她,點頭道:“不錯。眼下五體已全。恐怕……”
“那爲何是我家?三丫頭加入南門家,不也是我家血脈?”司馬修文和家主疑惑問:“爲何南門家不用死人,可我家卻死了兩位嫡系族人?”
陸壓(董朱):“因爲四個死者身上都具備五大世家血脈,這些死者的篩選不以血脈,而是以身份。更確切說,是靈魂。”
“靈魂?”菡萏靈機一動,脫口而出:“幽世祖地?”
“對,這是唯一的解釋。南門家的二夫人雖然出自司馬家,但她死後葬入南門家,而不是魂歸司馬家。所以,她可以代表南門家。”
“這麼看……”司馬家主:“最後一個死者,應該就是澹臺雲嘉了?”
董朱往菡萏那邊看了一眼,沒有答話。
這時,任鴻(宿鈞)匆匆趕過來:“司馬家主,你還能聯繫幽世裡面的鬼仙祖靈嗎?”
“自然……”司馬家主暗中催動鎮族至寶,忽覺不對。真元如泥牛入海,對面根本沒有反應。
“果然,祖地已經被封了。”宿鈞苦笑道:“剛纔我去南門家轉了一圈,發現南門家祖地已經失聯。”
他被“白龍君”攆走,迴轉南門家,結果察覺這件大事。立刻明白,下一個死者必然是司馬家,可趕回來時看到大火,心知爲時已晚。
“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在人間殺人。而是通過人間干涉幽世,針對華山派的世家福地動手!”
轟——
伴隨宿鈞的話,太華山脈地動山搖,一隻巨大的魔手從地下探出,將偌大山脈牢牢握住。
與此同時,華山派在幽世的祖地被一片迷霧籠罩,各大世家的祖靈鬼仙紛紛陷入昏迷,生死不知。
……
“開始了嗎?”
古墓大殿內,任鴻似有所感,然後繼續忙着自己手頭的封印工作。
在這座大殿正中央,有一座雄偉的石像。這座石像有一個很威嚴的名字——原始天尊。
又名原始機神,是魁隗氏時代的機關文明源頭。相傳世間一切機關術的源頭,都來自這具古老的機關造物。
按照天皇閣記載,這尊機關造物可追溯至太昊帝紀。是一代從天淵帶出來的神秘瑰寶。
二代進行改良後,將其製作爲一尊毀天滅地的魔神,冠以“天尊”之名。
而明裡暗裡,也是對某位冥冥中的存在進行褻瀆。
任鴻依稀記得,他前世對魔神進行進一步修改,並且將魔神的一部分肢體取走,打造神劍“炎烏”。
如今再度來到故地,任鴻驚訝的發現。這尊魔神已經被人激活,就差最後一步就能破解封印,開始滅世之局。
於是,他只能坐在這裡嘗試再度封印,確保魔神不會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