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在醫院門口買了一束聞起來有淡淡清香的百合花,雖然不是真心誠意來探視方圓,但爲了不被學校找麻煩,似錦還是決定聽取哲沅的意見,放下那些不切實際的自尊還有一肚子的委屈先把這位大小姐的情緒穩定住再說。
即使知道這是徒勞,但有些事不得不去做,所謂的無可奈何與身不由己也許這是最淺層次的體會了。似錦捧着潔白的百合花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廣場上,懷着戰死沙場的心態,邁出了第一步。
“找虐!”她憤憤地衝自己唸叨了一句。
“受虐狂!”走到住院部門前,她又嘟囔了一句。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
“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我是不會打草驚蛇的。”周景尚坐在了方圓身邊,方圓側躺着看着他的臉。
“蛇?不知道你指的是凌澤秋還是那個笨蛋樑似錦?”方圓在說到似錦的時候總是一股子怒氣,不過在周景尚面前她已經很控制了。
“嘖嘖嘖,瞧你那點肚量,總不能因爲人家現在是凌澤秋的女友你就把人家貶的一文不值吧?”周景尚又脫離了話題,開始替似錦說話。
方圓越發覺得奇怪,她用手撐起腦袋,好奇地問他:“周景尚,你老實說,七年前,究竟是她暗戀你,還是你喜歡樑似錦?是不是傳言有誤啊?我怎麼總覺得你一直在爲她說話?”
“有嗎?我只是就事論事。”周景尚的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方圓看不透他。
“周景尚你可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吧?別搞到最後,被我發現,你是臥底!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慘烈的結局的,絕對是英雄電影的最後歸宿!”方圓半開玩笑半恐嚇周景尚。
“我倒是記得,誰曾經惡狠狠地對我說不需要我這樣的隊友?”周景尚邪氣的一笑看向了方圓。
方圓明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她撓了撓頭髮,接着很快轉移話題:“哎呀,你還沒說爲什麼不能打草驚蛇呢?”
周景尚被她傻傻的樣子逗樂了,他憋住想要發笑的衝動,故作深沉地說:“傷害了樑似錦,你覺得以凌澤秋的脾氣他還會原諒你嗎?”
“切,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傷害樑似錦了?”方圓轉身背對着周景尚。
“不是嗎?拙劣的計策你也好意思拿出來使用?苦肉計的話恐怕你這傷程度不夠啊,要想博得凌澤秋的同情怎麼說也得摔斷一條腿才說的過去啊。”周景尚敲了敲她的右腿。
方圓咬了咬嘴脣,她辯駁道:“我有必要用這種方式來博取凌澤秋的同情嗎?他到現在連條關心的短信都沒有發過來,你覺得我還能指望他給我什麼?”方圓的語氣裡滿是埋怨和失望。
“哦,是嗎?可是,整理一下事情發生的整個過程,實在不能不令人生疑這是你自導自演的事件啊?施暴者有了,目擊證人有了,貼吧裡已經鬧翻天了,當然大家都是支持你的,輿論有了,受害者現在躺在我面前。對了,你是不是還需要一個傷殘鑑定什麼的?”說到這裡周景尚不覺輕笑一聲,“真的好狗血,方圓你有潛力做編劇啊。”他又補上了一句。
方圓憤恨地咬了咬嘴脣,她沒有轉身,只是更加失望地說:“周景尚,我在你心目中就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無聊女生嗎?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周景尚自以爲是的笑臉突然僵住了,聽方圓的語氣看起來這件事真的不是她故意爲之,周景尚略微停頓了片刻,他冷靜地說:“既然不是你做的,爲什麼不替樑似錦解釋清楚?”
“有必要解釋嗎?我還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是她推我下去的。你來看我,卻句句話不離樑似錦,我倒是覺得,你不是來看我,而是專門來爲她滅火的。怎麼,被我說中了?”方圓的心裡滋生了另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是憤怒,而是,醋意。
“嘿,你轉過來。”身後傳來周景尚不同於剛纔質問的聲音,這話雖然霸道卻也溫柔。
方圓閉上了眼睛不理他,周景尚輕拍了拍她的背。
“對不起,我以爲你又是爲了凌澤秋,傷害自己。”周景尚俯身把臉湊到她耳邊輕聲對她說道。
方圓的嘴角略微上揚,她假裝已經睡着,一句話也沒有迴應周景尚。
。。。。。。
“7016,7017,7018!就是這間了!”似錦數着病房編碼,終於停在了方圓的病房門口。
“要不要進去啊?會不會被她趕出來啊?”似錦心裡怯懦,站在病房門口久久不敢敲門。
“不管了,遲早要面對的!”正當她好不容易舉起手,準備敲門的那一刻,病房門竟然“茲”的一聲開了,一個高大的男生出現在了似錦的面前,兩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似錦擡起頭的那一刻,只覺腦子裡瞬間空白了,這張臉,這個人,七年後,她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合再次見到他。似錦臉上所有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同樣感到驚愕的不止似錦,還有此刻正怔怔看着她的周景尚。
聽到有聲音,方圓轉身問道:“周景尚,是誰來了?”
“沒有誰來,只是一個護士走錯病房了。”周景尚竟然看着似錦的臉堂而皇之的對方圓撒謊。
沒錯,的確是周景尚,似錦沒有聽錯,連方圓都這麼叫他的名字了,不會錯的,這個男生就是消失了七年的周景尚。
似錦的眼睛裡瞬間溢滿了淚水,手裡的花不知何時已落到了地上。
周景尚也只是看着這樣失魂落魄的似錦,你怎麼了?爲什麼看到我滿眼都是淚水?你有話對我說嗎?周景尚一言不發,似錦的出現太突然了,又要顧及室內的方圓,不能問出口,但卻希望聽到似錦的答覆。
似錦突然回過神來,她本能地轉身欲跑,不料,周景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似錦一臉的驚恐和迫切想要逃避的心情,被發現了。
爲什麼見到我你是這樣的表情?爲什麼不說話?有什麼疑問你就講啊!我在等着!我在等你說話啊!周景尚滿心期待地注視着她。
似錦茫然失措,驚慌中,大力一甩,掙脫了他有力的大手,一溜煙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周景尚竟然鬼使神差般追了出去。
他想不通,爲什麼這個女孩兒看到自己就要逃跑?難道是凌澤秋在她面前醜化自己了?還是她仍然對小時候的事情耿耿於懷?只不過是個玩笑,有必要揪住這麼多年不放嗎?
但周景尚知道這都不是促使他追出去的理由,他現在只是想確認一件事情:剛剛你的眼睛裡爲何蓄滿淚水?難道我存在在你的記憶裡很多年嗎?
半晌,聽不到房間裡的動靜,方圓耐不住性子一跛一跛地朝門口靠近,好不容易扒住門框,探頭朝門外看去,安靜的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是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束包裝精美的百合,方圓用腳尖踢了踢那束花,她疑惑地皺了皺眉,“這麼好的花怎麼就扔這了?這個周景尚,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臭小子!”
回到室內拿出手機翻看信息,凌澤秋那邊也是出奇的安靜,沒有任何回覆。方圓將手機扔到一邊,“好奇怪啊!我都把受傷的照片發給他了,怎麼會一點都不關心呢?”事情全都沒有按照她的心意發展,方圓鬱悶得一個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