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巧了,說誰就來誰。
就聽那蔡博源不悅的話語響起,“不行,這件事我必須和老爺說個清楚,你可不要再攔我了……”
說着不顧後面的男子拉扯,固執地一路朝前走去。
“那可是去夏鴻雲書房的方向。”陸小小和景誠二人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想着要過去看看。
正要跟過去,巧兒卻帶着煙流蘇找了過來。煙流蘇快步來到景誠身邊,悄聲說了幾句,卻見景誠微微點頭,轉身對陸小道,“景府還有些事要我去處理,現在暫時沒法陪你用膳了,麻煩你與岳父大人告罪一聲,待到有了空閒的時間再來陪他。”
事情發生得突然,陸小小也知道景誠身兼要職,要辦的事自然也多些,點頭答應着,目送他與煙流蘇一同離去。
帶着巧兒來到夏鴻雲的書房前,令陸小小沒有想到的是夏鴻雲的書房前居然站了好多人。十幾個人在書房門口站着,也不說話,最前面站着的便是剛纔說要來見夏鴻雲的管家蔡博源。
“老爺,那件事情你可想好了呀?”蔡博源等了一會兒,見夏鴻雲不現身,便高聲詢問。
好一會兒,書房內都沒有動靜,過了不久門才被打開,夏鴻雲黑着老臉出現在衆人面前,“我說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老爺,那可是大買賣,沒時間顧慮的太多。”蔡博源苦口婆心地勸說道,“現在正是一個發財的大好機會,老爺可要三思啊!”
夏鴻雲怒目瞪着蔡博源道,“這件事情想都別想,就算他們出再高的價錢,我也不會將藥賣給他們!”
陸小小在後頭聽得越來越糊塗,看樣子這個蔡管家是想讓她的便宜爹爹和誰做生意的,可是夏鴻云爲何這樣動怒,而且態度如此抗拒?
蔡博源指着身後的一大幫子人說道,“老爺,咱們是生意人,不賺錢的話,這麼多張嘴要怎麼養活?再說了,咱們也不光是爲了錢……”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你就再也不用在夏府呆着了!”夏鴻雲動了氣,怒道,“本來這事是交由大小姐來辦,但既然大小姐身體抱恙,那便是我說得算!這件事情就這樣吧,你們都散了!”
陸小小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出聲道,“爹,你剛纔說的是什麼事情?”
所有人這才驚覺,原來大小姐夏筱筱一直就站在他們身後,他們自發地讓出一條通道,方便陸小小通過。
陸小小來到夏鴻雲跟前,拿眼看了蔡博源幾眼,這個年輕人單憑長相看,倒是生的一表人才,便問道,“你們剛纔說的事情,可否再仔細地說一次?”
“大小姐,您這是……”蔡博源不明就裡,之前明明是夏筱筱與自己一同操辦的事情,怎麼他出去了一趟回來,大小姐反而變得糊塗了起來。
夏鴻雲見蔡博源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便簡單把大小姐失憶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道,“既然大小姐想管,你就再將事情說一遍給大小姐聽,無論她說什麼,都聽她的便是了。”
原來蔡博源此次出行,有兩個目的。一是去全國各地尋找新的藥材,爲研製新藥方做準備;二是聽聞鄰邦車仁國鬧了鼠患,與洪澤國接壤的好多地區因鬧鼠疫而導致傷患無數。車仁國沒有合適的藥材做藥治療鼠疫,而正好那些藥材夏家皆有儲備,他便想將那些藥材販賣至車仁國,藉此機會發一筆財,卻不料遭到了夏鴻雲的竭力反對。
陸小小聽完之後陷入沉思,偷眼瞧了一下巧兒。巧兒心領神會,站前一步說道,“小姐之前曾和奴婢說過此事,她的意思是,願意無條件幫助貧民,但不會對官員和皇室一族提供任何幫助。”
爲什麼?陸小小還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倒是夏鴻雲開口替她解了疑,“按我的意思,就不該幫那車仁國任何一個人。想當年車仁國覬覦我國土地肥沃,適合耕作,便舉兵來犯。若不是我國的邊疆將士誓死保衛,恐怕曇城早已歸入他車仁國的領地之中。”
“自那時起,我便暗暗發下誓言,再也不爲車仁國提供任何幫助,今日得知車仁國受到如此大患,倒是深得我心。”夏鴻雲說着,還大笑了幾聲。
陸小小偏頭一看,蔡博源默默地搖着頭,似乎有些失望的模樣。她想了想,便開口道,“爹說的在理,但你這樣做不僅沒有好處,還給我們洪澤國帶來了許多憂患。”
夏鴻雲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道,“此話怎講?”
只聽陸小小娓娓道來,“洪澤國一向對百姓寬容有加,但凡遇到天災人禍,都會大力賑災以確保民心,此乃洪澤國繁榮昌盛多年的根本。車仁國雖說武力強大,但對待百姓卻差強人意,若是許多百姓因爲此次的鼠疫背井離鄉,流離失所,洪澤國便是他們將來的依託。試想若是爹不肯出手相助,那些人到了洪澤國,會如何議論爹爹的爲人,最終無論是爹還是夏家都落不得好名聲。”
夏鴻雲沒想到陸小小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頓時陷入沉思。
倒是蔡博源在一旁開了口,“大小姐說的極是,老爺你可要三思啊!”
巧兒也附和道,“老爺,當時小姐可是鐵了心想去車仁國救治病人的,可是中途出了這檔子事,小姐暫時是去不成了,您難道還想要小姐親自去一趟嗎?”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夏鴻雲連連擺手道,“只要不讓大小姐去車仁國,萬事好商量。博源,你去和幾位藥堂的掌櫃合計合計,晚上將幾味需要出售的藥材賬本拿來給我看。”
陸小小和巧兒聽了此話,頓時高興起來,“這麼說,爹同意了?”
夏鴻雲無奈地看着她倆,說道,“你們拿我和夏家的名聲做藉口,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啊!”
說着便一起笑了起來。
衆人見當家的鬆了口,似乎非常滿意的樣子散去了。蔡博源得了當家的指令,也立刻着手下去準備,臨走時他看了陸小小一眼,似乎有話要說。只不過他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朝陸小小點點頭,然後離開了書房。
夏鴻雲見衆人散去,纔看着陸小小問道,“丫頭,你那未來夫君呢?”
陸小小撇了撇嘴道,“他的丫環剛纔過來,說是景家有急事,將他給喊回去了。”
夏鴻雲嘆道,“年輕有爲,只是不知道在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陸小小並不搭話,而是拉着巧兒道,“走吧,也該吃飯了,今日可準備了我最喜歡的松子魚?”
看着陸小小離去,夏鴻雲卻眯起眼睛,面色沉靜。
依照說好的,午膳過後,景府果然派了馬車來接陸小小。
巧兒本想跟着一塊兒去,但煙流蘇卻以景少已爲當家未來的少奶奶準備好了丫環爲理由,拒絕了巧兒的陪同。因此,馬車在夏鴻雲和巧兒的注視下,離開了夏府。
上一回陸小小來景府乃是半夜,走的又是後門,因此並不知道路。到了地方纔知道,一個城東,一個城西,像是相隔着十萬八千里。
煙流蘇將陸小小帶下馬車,引進了府裡,卻只是把她丟在堂前的院中,道了句“稍等”,便獨自進內堂去了。
陸小小心中頗有怨言,實在吃不準這煙流蘇對待自己忽冷忽熱的模樣,究竟是因爲心生嫉妒,或是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等候了一會兒也不見人來,陸小小更是心情不佳。她不知道景誠把她叫來究竟是做什麼,但至少比起她孤身一人呆在夏府要強得多。可現在一個人也看不見,真不知忙了些什麼。
陸小小見桌上擺着瓜果,想着反正也沒有人,乾脆就吃些東西打發打發時間吧。便在椅子上盤腿坐了下來,自個兒樂呵呵地坐在那兒吃起東西來。
正吃着,不知何時從內堂的門裡走出一個人來,輕手輕腳地來到陸小小的身後,看着她邊吃還邊絮叨着景少對自己的怠慢,不由得輕笑出聲,“人們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陸姑娘吃着此間的東西還說主人的壞話,這可不大好吧。”
陸小小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回過頭一看,竟然是從江陵一別之後就沒再見到的莫弘公子。
“莫公子,你可嚇死我了。”陸小小撫着胸口喘道,“你走路怎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若是出了動靜,怎麼能聽到我平日裡聽不到的話呢?”莫弘眯起眼來笑着,看起來十分迷人。
陸小小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個莫公子,雖說他可能是哪個皇親國戚,可爲人可親,一點兒架子都沒有。見莫弘打趣自己,便也開玩笑地拿手捶了一下莫弘的肩頭,笑道,“莫公子你可別說出去,這可是咱倆的秘密。”
這手纔剛碰上肩膀,只聽一個尖細的聲音自莫弘的身後響起,“大膽!居然敢以下犯上,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