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錢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陳善文面色鐵青,語帶震驚。這兩個人不是應該在上面被燒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裝有寶藏的地宮裡?
李晏拍拍衣服站起來,細長的丹鳳眼挑起來,“你以爲區區幾把火就能把本王怎麼樣嗎?陳善文,你竟敢謀害本王,膽子不小啊。”
事已至此,陳善文也無需隱瞞,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更不必要去跟李晏虛與委蛇,當即冷哼一聲,“死的洛陽王,也只不過是一具白骨。”
“哦~這話說得有理,”李晏雙手背在身後,雖頭髮衣服上還沾着些許灰塵,卻絲毫不掩其氣度,他轉頭看向正認真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條蜘蛛網的燕三白,“燕兄覺得可對?”
燕三白扔掉蜘蛛網,點頭,“在理。”
“但要殺死本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爲本王殺人也很拿手。”說着,李晏又看向陳善文,嘴角露出一抹略顯森冷殘忍的笑意,如果零丁看到,他會知道,這是他家王爺不太高興了的前兆。
王爺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哎呀,好不容易久別重逢,王爺何必說如此掃興的話。”秋蟬已從最初的驚訝中恢復過來,“若是知道燕大俠手裡有另一枚鑰匙,小女子說不得邀請兩位一起來呢。不過,燕大俠你知道的秘密可真不少啊,能逃出火海,恐怕也是你的功勞吧? ”
“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可惜在下無法相告。”說着,燕三白看向陳善文,臉色沉肅,“倒是陳老爺,那另一枚鑰匙恐怕在你身上吧,你有鑰匙,而秋蟬姑娘有人手,所以你們一拍即合,一起來這裡尋找寶藏。誰知道琅嬛閣卻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引得大批江湖人來此,所以你們不惜痛下殺手,是也不是?”
陳善文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秋蟬笑道:“是又怎樣呢?”
“何必跟他們廢話,直接都殺了便是!”
話音落下,秋蟬笑着後退了一步,大殿內其餘的黑衣人便快速的持刀涌上。他們本就都聚集在斷牆邊,防備着突然出現的兩人,此時更是近水樓臺,那刀劍轉瞬之間便齊齊向燕三白和李晏砍去。
饒是他們人多,燕三白和李晏也並未露出什麼凝重的表情,然而在那衆多黑衣人中,忽的閃出幾道更快的身影,讓兩人眸光一凝。
棍僧釋迦!不,還有其他人!
釋迦上次被燕三白所傷,後來更是直接被李晏一箭洞穿小臂,此次可謂戰意盎然,武功似乎也更精進了一分。而除了釋迦,還有兩個一黑一青兩道身影,武功明顯比其他人高出一截,比之釋迦也絲毫不弱。
黑衣服的那個長相陰柔,眉宇間似有戾氣,手上戴着一個鐵做的鷹爪,貼身功夫極爲凌厲。而青色衣服的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卻是持雙手劍,雙劍快攻,叫人防不勝防。
以這三人爲首,衆多黑衣人將李晏和燕三白團團圍住——你們不是武功高麼,那便試試這人海戰術!
不過秋蟬臉上的笑意卻是漸漸隱去,雖然此次主人多派了兩人過來協助,然而對上燕三白和李晏,她心裡還是沒多少底。她總有種感覺,上次的事情,還沒完全摸到燕三白和李晏的底。
“我們走。”秋蟬冷聲道,立即和陳善文等人越過戰場,在掩護下進入到斷牆之後。
斷牆後是一座空曠的,不能稱之大殿的地方,青色的藤蔓掛滿了這裡,依稀還有水滴滴答滴答的從上面掉下來。這裡也沒有了夜明珠,秋蟬命人把四周的火把點亮,就見這裡空蕩蕩的,沒有什麼武功秘籍,也沒有金銀財寶。
除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棺槨。
“一定在那裡面!”陳善文死死的盯着那黑色巨棺,邁步快速的奔過去,寶藏,一定就在這裡面!
他激動得伸手就要去碰,身後秋蟬急急把他叫住,“慢着!你忘了這是誰的棺材了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善文額頭上不禁滲出了幾滴冷汗,這可是楚狂人的棺材,怎麼可能毫無防備的就放在這裡任人竊取?
“你去試試。”秋蟬回頭衝一個黑衣人道。
黑衣人低頭道了一聲‘是’,上前,慎重的將手搭在了棺材上。什麼都沒有發生,然而秋蟬和陳善文的心卻完全沒有放下。
黑衣人慢慢的使力,想要推開棺蓋,然而此時,一道白影忽然而至,越過衆人頭頂一腳踢在黑衣人頭上將他踹飛,而後穩穩的站在了那黑色巨棺上。
是燕三白!
秋蟬急急向後看,就見西泠山莊和青山劍宗的人也順着燕三白和李晏剛纔下來的密道,抵達了地宮,正與那些黑衣人廝殺在一起。徐長錦雖然缺乏領導能力,但一身武功卻也了得,更何況還有唐千鈞,他雖還護着小荷,但出手之間,武功更在徐長錦之上!
此時,徐長錦一手捂着手臂上被刺出的傷,一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青葉,“青葉師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蟬不禁蹙起眉,原本按照她的計劃,這些人是斷不可能穿過寂滅林還有沼澤到達這裡的,可是燕三白……
“天華、少林、百花門的人都在何處?”燕三白凝聲問,紅色的血滴從他的雁翎刀上滑落至黑色的棺木,方纔顯然已經過了一絲惡戰。
秋蟬眨眨眼,“燕大俠不說我還忘了,這些人現在在我手上,你若將寶藏拱手讓出,我再考慮放他們也不遲。”
“就算在下把寶藏讓出,那又要讓給誰?”燕三白的神色還是那樣溫和,狀似不經意間露出一點疑惑。
“挑撥離間可是不對的哦。”秋蟬表面上仍是笑盈盈的,但心底卻已慎重起來,“如何分割寶藏我等自有商量,還不勞燕大俠操心吧。”
“我不操心,也不急切,因爲你們殺不了我。”燕三白雖溫和,但話語裡卻有一股強大的不容置疑的自信,那眉如遠山,眸如星辰,鎮定自若,“我不死,今日之事必會敗露,陳老爺你獲取寶藏壯大陳家,所爲之事無非是與朝廷作對,到時,江湖不容陳家,朝廷不容陳家,你陳善文,又有何依仗再去索要這半份寶藏?”
聞言,陳善文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燕三白的話正戳中他的要害。跟秋蟬他們合作原本就是虎口奪食,他深知這羣人的行事風格,燕三白說得事,幾乎百分之百會變成現實!
但他卻並未馬上翻臉,就在秋蟬都以爲要糟的時候,陳善文卻忍了下來,道:“就算如此,陳某也已經沒有退路了,燕大俠還是早早把寶藏讓出來吧,否則陳某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秋蟬提起的心不禁一鬆,確實,陳善文這時已沒有退路了,又怎會輕易被離間。
然而燕三白站在黑色巨棺上,居高臨下,轉瞬間將他們之間看似穩定的平衡打破 ,“同歸於盡之事可暫時放一邊,在下只想問,尊夫人到底去了哪裡?”
“我已進來許久,怎麼會知道。”陳善文沉聲道。
燕三白微微一笑,“你們伉儷情深,且她是打着找你的旗號出來,你怎會不知?”說着,他又轉向秋蟬,問:“秋蟬姑娘難道不好奇嗎?”
聞言,秋蟬微微色變,眯起眼,看了陳善文一眼。陳善文的眼神有一絲閃爍,但很快恢復平靜,“陳某不知道燕大俠在說什麼。”
那廂,打殺聲還在繼續,雙方已經各有損傷。李晏在外圍,攔着黑衣人不讓他們去打擾燕三白,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動靜傳了出去,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從別處涌來,對方人太多,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他不禁看了一眼燕三白,燕三白也恰好看過來,兩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若離間不成,那便只有以武力強行壓制。
而就在這時,秋蟬忽然掩嘴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像一雙月亮,“陳夫人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但想必不是什麼令我開心的地方,但我卻知道陳姑娘去了哪裡呢。”
說話間,秋蟬的語氣漸漸變冷,語畢,已是帶着些許戲謔的看向陳善文,“陳老爺不想知道嗎?”
“你!”陳善文臉上終於也掛不住了,“你對栩栩做了什麼?!”
燕三白也是一頓,沒想到這才分別多久,陳栩栩竟然已經落入秋蟬他們手中了嗎?這幾個人,機關算盡,其實根本就不信任對方,自己把陳栩栩留下,竟反而害了她。
思及此,燕三白的眸光也不禁微沉,“姑娘,何必把不相關的人扯進來?”
“何謂不相關?陳栩栩是他陳善文的女兒,如何不相關?你不也是因爲與楚狂人有瓜葛,纔來到此地的嗎?”秋蟬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而就在此時,一道微弱劍光忽的自半空中乍現。
燕三白心中一凜,足尖在棺木上輕點,險而又險的一個後空翻避過了這道劍光。 只見一個黑色身影忽的在半空中顯現,手中劍光刁鑽如蛇一般繼續向燕三白刺去。 燕三白被迫離開了棺木上方。
見狀,秋蟬勾起嘴角面露微笑,陳善文卻快她一步,一咬牙,猛的把那棺蓋推開 。
一股木頭腐朽的黴味從棺材裡傳來,陳善文激動的朝裡面看去,卻見整個棺木空空如也!什麼多沒有!
“怎麼可能!”陳善文面色大變,不信邪的伸手去摸,終於在裡面發現了一張紙,三文錢壓着的一張紙。
紙上寫着——這是我畢生的寶藏,賞你了。
旁邊還畫着一個鬼哭一般的笑臉,落款一個極其豪邁極其放蕩不羈的‘楚’字。
陳善文緊緊攥着那張紙,彷彿氣得全身都在顫抖,畢生的寶藏?三文錢?!他們費盡心思辛辛苦苦籌備了那麼久,最終就找到三文錢?三文錢能幹個屁!
後至的秋蟬剛想對他出手,看到此情此景,也愣在了原地,完全無法置信的看着那三文錢,一股莫大的荒唐感油然而生。
這楚狂人,簡直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燕三白愣了一下,李晏愣了一下,打打殺殺的人全都被陳善文的驚呼給震到了,然後,愣了。
啥?三文錢啥?
“哈哈哈哈三文錢!”陳善文驀地站起來,氣憤得反而笑出了聲,狀若癲狂,“ 楚狂人,陳某與你不共戴天!”
作者有話要說:一會兒還有一更哦,這章是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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