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一段時間,趙氏似乎在飲食上頗爲注意,每日都好幾個小菜,品種豐富,有魚有肉,不止自個兒吃得多,還經常勸着杜顯吃。
到了晚上,兩人也比平常睡得早,常常用過晚飯沒多久便去臥房。
杜小魚人小鬼大,隱隱也猜到是怎麼回事,心裡自是高興的很,看來趙氏把她說的話聽進去了。
爲了輔佐他們,她還旁敲側擊的暗示吳大娘,結果吳大娘沒過幾天就送來幾個方子,弄得趙氏十分不好意思,但也抓了藥每日熬着喝。
杜文淵有次回來還當趙氏病了,幸好被杜小魚拉着纔沒有跑去慰問。
林嵩最近也還是來的,趙氏如今這樁心事已經放下,她本來就極爲堅強,想通之後對林嵩反而更多的是愧疚。當年若不是貪心要一個兒子,不把杜文淵送回去,也就不會讓他們家人分離十多年,因此對林嵩滿含歉意,每回他來,總要好酒好菜招待,還讓杜顯送去兩牀新被子,新棉衣。
杜顯自是樂得如此,與林嵩有說有笑,趙氏看在眼裡又是一番痛心。
“娘,吳大娘叫你心情要放開呢。”杜小魚見着趙氏難過,總是要提醒兩句,這種事,保持心情開朗才容易成。
趙氏忙擠出笑來,低下頭把手裡白菜放進大缸子裡。
冬天總是會醃很多酸菜的,杜小魚笑道,“等好了,我要做酸菜魚吃。”
趙氏聞言皺了下眉,“這菜要倒那麼多油。”
言下之意有些不捨得,可酸菜魚就是要最後倒上熱乎乎的辣油纔好吃嘛,杜小魚感慨一聲,可惜不能種油菜花,杜顯四處問也沒見有人曉得的。
衡山遠在千里之外,交通又不便利,或許有人知道才叫有鬼呢。
她站起來幫着趙氏給白菜鋪上鹽,雖然鹽也不便宜,可醃過的菜好吃下飯,這兩大缸子酸菜夠吃整個冬天,也就不覺得浪費了。
做完後洗淨手,杜小魚走到院子里正想把浸泡好的幾件下地的衣服洗了,就見有兩個人走進來。
一男一女,女的是上回在牛車上認識的董氏。
看兩人的樣子像是夫妻,那不就是秦氏的哥哥?他們來這兒幹什麼?杜小魚好奇的看着來人。
“小魚,還認得你嬸子吧?”董氏笑眯眯的說道。
“嗯,你是秦大嬸的嫂子。”
“記得就好,還怕你不認識趕我們出去哩,”董氏一拉身邊表情很是不滿的秦志熊,介紹道,“這是你秦三叔。”
杜小魚便點點頭,“三叔好。”
趙氏從裡面走出來,見着他們倆倒是一愣,她跟秦氏是早就認識的,對她的三哥三嫂也有些印象。
“大妹子,突然上你們家來,叨擾了。”董氏把手裡兩包東西遞上去,“給孩子們吃的,你可千萬別嫌棄。”
見她這麼客氣,趙氏很是疑惑,他們家跟這夫妻倆可是從來不曾來往的,而且聽說董氏跟秦氏的關係也不大好,可都上門來了,總不好不招待,只把東西一推,“來坐坐行,東西咱們可不能收。”
董氏忙道,“大妹子,不瞞你說,咱們過來是有事請教呢。”
趙氏怔住,想不通他們家有什麼可以教給這對夫妻的。
董氏把東西放桌上,“早聽說你們家養兔子掙錢的事,村裡好些人羨慕,也弄了些兔子養,咱們家,”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從縣裡買了十幾只,可不知怎的,接二連三的病了,有一隻還死了,你瞧這個事……”
說到這裡,趙氏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正色道,“那些個兔子都是我們家小女兒在養,我是一點都不懂的。”
“你們家小魚真真是聰明乖巧,那麼小就能爲家裡掙錢了。”董氏忙誇道,“不像我們家幾個小的,成天只曉得滿地亂跑。”
趙氏笑起來,“聽秦妹子說,你們家小泰都通過府試了,也才十三歲吧?”
董氏露出幾分得意之色,“也就他有點出息。”
秦志熊在旁邊沉着張臉,他本是不想來的,不就是十來只兔子,死了就死了。
董氏看到他這個樣子,伸手掐了把,朝他使眼色。
秦志熊只好說道,“大妹子,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再這麼下去,那些個兔子指不定就死光了,能不能讓你們家小魚教教怎麼養。”
“她一個小孩子哪擔得起一個教字?你們想知道,直接問她就是了。”趙氏一邊就把小魚喊進來,“你三叔三嬸養的兔子像是病了,你倒是聽他們說說。”
原來是因爲這個上門,杜小魚瞟了眼董氏,上回在牛車上她主動示好,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
見她一張臉稚氣未脫,秦志熊真想站起來馬上就走,本來養兔子這事就是他娘子提議的,自個兒來就好了,非得拉着他一起來跟個小丫頭求教!
“我們這些兔子買了二兩銀子呢,這殺千刀的說好養,結果沒幾天就病了!”董氏咒罵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開始就是病的。”
“你們是在縣裡那個小販子手裡買的?”杜小魚忙道。
“是啊,不然還有誰,也就那人在賣,他現在生意好得很哩,村裡就有好幾家去買,晚了都買不到,得等他從齊東縣帶回來。”董氏道,“誰讓野兔子養不起來呢,也只有這種白兔子可以養。”他們也是跟着杜小魚學的,本以爲兔子麼,跟牛羊一樣,隨便養,誰料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生病了弄去獸醫那邊看,人家還不看,說這東西死了就死了,真是把人給活活氣死!
杜小魚想了想道,“那小販子沒教你們怎麼養嗎?”
“他哪兒會教,別人養死了去找他理論,官差都找來了,可還不是沒有辦法,他賣給你的時候好好的,養死了可關不了他的事!”董氏氣呼呼道。
這小販子也是黑心,當初明明就告訴過他怎麼養那些小兔子的,結果他倒好,什麼都不說,讓別人把兔子活活養死。
是了,死了又來他那邊買,反正現在兔子的銷路有大好的趨勢,倒是打得好算盤!
“你們家兔子是拉肚子還是怎麼?”杜小魚細心詢問,“那糞便是不是軟軟的?還是吃不下東西?眼睛好不好?流鼻涕嗎?”
聽她一連串問題,秦志熊夫婦瞪大眼,半響搖搖頭,他們也沒怎麼注意。
“小魚,不如你去我們家看看吧!”董氏道,可是二兩銀子啊,他們家一年也才賺多少,就這麼扔進大水溝,實在太肉痛了。
杜小魚看看趙氏。
趙氏遲疑道,“她興許知道些養兔子的事,可真要看病……要不你們還是去找村裡的獸醫說說?”
“沒有用的,我都去過幾回了,大妹子,你就讓小魚去看看吧!”董氏急道。
趙氏見此也沒辦法,再怎麼說,也是秦氏的親戚,態度這麼懇切了,她便讓杜小魚去看一下,同時又要把東西還給董氏。
董氏死活不收,“給孩子們吃的要不了幾個錢,還要麻煩小魚上我們家去,大妹子再這樣可是打我的臉了!”
趙氏只得作罷。
杜小魚收拾下,想着幼兔拉肚子的可能性比較大,就把杜文淵叫藥鋪做的藥丸帶上,跟着董氏去了他們家。
秦氏的孃家住在村子最北邊,後面靠着山頭,上山倒是很方便。
杜小魚剛走近就聽到一羣孩子們吵吵鬧鬧的聲音,心想他們家可能人口挺多的。
事實上,秦家三個兒子早就分家了,只不過爲了方便輪流照顧老兩口,並沒有搬出去住,只豎了個矮牆,在門口另起了院子,各過各的,但幾個年幼的孩子往常還是喜歡在一起玩,最小的才四歲。
秦志熊剛要路過老三家的院門,就見一盆水從裡面潑出來,要不是他腳收得快,早被潑一身了,只聽三弟妹田氏在笑,“三哥,真對不住,不知道你們這當兒回來。”
董氏在心裡冷笑一聲,三個人的腳步聲聽不見?非得潑水出來,只怕還是想潑她身上的,以前可都是她走在最前頭。
杜小魚在後面黑了臉,這一來氣氛就不對啊,看來秦家不太平。
“青蘭,還不帶你弟弟回家!成天干什麼呢?只曉得跟着別人到處瘋,以後有你們西北風喝的!”董氏一陣喝。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矮個兒穿着藍布衣服的小丫頭從田氏的院子裡跑出來,手裡牽着一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正很不情願地扭着身子。
田氏聽得很不高興,董氏指桑罵槐說她那幾個孩子瘋玩,呸,他們老三家不就是養了個會念書的兒子,有什麼了不得的?再說,只通過府試罷了,真就能得什麼功名?偏公公婆婆傻子一樣喜歡得緊,老是偷塞些東西過去。
什麼東西!田氏罵一聲,扭身回去了。
董氏又露出笑,“小魚,兔子在那邊呢,我帶你去看。”又吩咐自家三女兒,“去泡碗桂花糖水給你小魚姐姐喝。”
青蘭擰了擰眉,居然泡桂花露給這個小姑娘喝,這東西還是上回姑姑送的,她在家都喝不到幾回呢。
被她牽着的小男孩聽到糖水兩個字,扭得更厲害了,叫道,“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喝什麼喝,再吵小心我打你!”青蘭瞪他一眼,把他往房裡一關,自個兒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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