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去陵城只幾天的功夫,結果李錦過了半個月還沒有回來,杜小魚不禁有些擔憂,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事?
李錦的老孃白氏也上門找過她,她就一個兒子,出遠門遲遲不回來,她婦道人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便找杜小魚來商量,問能否請李源清派衙役去那邊找找。
杜小魚這日正打算跟李源清說,結果就有人送信過來。打開一看,竟是方錦蓉寫的,說李錦在陵城得了急病,所以耽擱了時間,已經請大夫醫治,叫杜小魚告知白氏一聲,莫要擔心,等病好了自然會回來。
沒想到,這姑娘會追隨他去了陵城,她立刻叫一個小廝去李錦的鋪子通知白氏,也好讓她放心。
想起方錦蓉的性子,恰好這當口李錦又得了病,兩個人在陵城也是孤男寡女,杜小魚嘴角抽了抽,李錦這回只怕是羊入虎口了
一個月過後,跟蹤姚管事以及姚管事家人的衙役總算有消息報來,姚家的人應酬很少,嫌少出門,但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事情,姚管事與縣裡放高利貸的張扒皮有關,曾與張扒皮的手下在酒樓會過面。
兩人會面時間極爲倉促,只一盞茶的功夫,而姚管事在過程中交給那人一疊銀票。
張扒皮在縣裡是出了名的狠毒,要是誰借了他的錢不還,總要被弄得家破人亡,就算是李源清也拿他沒有法子。一來借錢還錢天經地義,二來受害者都是自願借錢的,也沒有人敢告張扒皮,這種行業,只要民不告,官也管不了。
“奇怪,姚管事不像是要借高利貸的人啊。”
李源清表示贊同,“所以這銀票不是還給張扒皮的。”
“那是?”杜小魚睜大了眼睛,“他也參與了放高利貸的事情嗎?”說出這句,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多的疑惑,“他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林家再有錢,可管事們也不至於那麼富裕,竟會有餘錢去放高利貸,聽衙役說的,那一疊銀票,可不得要幾千兩?
ωωω● t t k a n● ℃O
“你不正在查這件事嗎,他肯定是鑽了什麼漏洞。”
杜小魚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豈有此理,我真沒想到他撈了那麼多銀子還會以錢生錢,真不能小看了他。”
李源清笑了笑,輕描淡寫道,“做管事的跟做官的也沒多少差別,有正直的就有貪墨的。”雖說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可多少臣子是在做着往自己腰包裡撈錢的勾當?真正想爲朝廷辦事,爲百姓造福的又有多少呢?
想起紫靈芝的事,她叫彩屏把小廝叫來,吩咐他去請丁奉年。
“也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八九不離十。”李源清鼓勵的摸摸她的頭,自去衙門辦公了。
丁奉年過來後,杜小魚請他坐下,拿出一包藥材,“這是我從鋪子拿來的,你自己不算精通,那麼找個精通此道的人應該能辦到吧?”
“能辦到。”丁奉年點點頭。
“還有一事,你找個面生的人去藥鋪假裝要買大量的藥材。”
丁奉年驚訝的看着杜小魚,不明白她的意思。
杜小魚取出賬本,點了點最近幾個月新進的幾味藥,“紫靈芝,麝香,人蔘,牛黃……”都是極爲昂貴的中藥材,若不是那次偶爾發現紫靈芝的事,只怕現在都不知道姚管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
丁奉年問,“還請夫人明示。”
“找個人打扮富貴一些,就說要全部買下來,看他怎麼應付。”
“這……”丁奉年爲難道,“若真要把鋪子裡的這些買下來,得要好多銀子。”幾千甚至幾萬兩,也太冒險了些。
“你先問問,他未必會賣,再說,就算要買,也得商量下價錢是不是?總要貨比三家,你找來的人千萬不要慌亂,露出了馬腳,切記。”杜小魚再三叮囑。
丁奉年聽清楚了,便保證一定把會此事辦妥。
過了幾日,他請來精通炮製的師傅,那些藥材在炮製上面確實沒有問題,杜小魚這才放了心。
姚管事還是有分寸的,沒有拿人命開玩笑,不然真去賣添置了有害物體的藥材,他們鋪子就會後患無窮,指不定哪日就有人來告,人命案子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丁奉年怕出意外,還把假扮富豪的人帶來給杜小魚看了看,倒也有模有樣,長得極爲精幹,穿上專門縫製的袍子後,就更像那個層次的人了。
“明日就去那邊。”
丁奉年點點頭,帶着那人告辭走了。
李錦終於從陵城回來,病了一場,人也瘦了,杜小魚前去看望他的時候,白氏也在,正心疼的看着他兒子喝大補湯呢。
“剛想去你那邊,你倒來了。”李錦放下湯碗。
“怎麼好叫一個病人來看我?”杜小魚笑了笑,對白氏叫了一聲嬸子。
“早就好了。”李錦從牀上下來,坐到椅子上,“是我娘不放心,叫我多休息,你來得正好,蠶絲我也帶回來了,聽說孫小山做得蠶絲被不錯?”
白氏見他們二人有事商談,便笑着退了出去。
“我都蓋了一陣子了,沒什麼問題,蠶絲既然都買到了,那是時候着手辦了。”杜小魚說着,嘴角微挑,“聽說方小姐跟你去了陵城?那信還是她寫給我的。”方錦蓉寫信給她而不是白氏,裡面也有她的意味在。
李錦臉微微一紅,他是沒想到方錦蓉竟然會跟他去陵城,事實上,要不是她在,自己只怕真的病死在陵城也不一定。
對於這個方家小姐,他本來是沒有什麼好感的,可這段時間,方錦蓉沒有怨言,悉心照顧他這個病人,要說不感動,那也不可能,到底人非草木。
看得出來,他的態度轉變了,方錦蓉這次的決定可說是明智之舉,老天都在幫她的忙。
李錦這個人其實很容易心軟,經過這件事,方錦蓉只要再加把力,這方家女婿他恐怕是逃不了的了。
李錦岔開話題,“我這次還帶了大批布料回來。”說着就站起來去了外面的庫房,“比較細軟,用來包蠶絲最合適不過。”
“我想到的你也想到了,我正愁用什麼布來做內胎呢。”杜小魚驚喜的摸着那些布,又細緻又軟綿,確實很好,她滿意的點點頭,又道,“外面的被套我也想改良一下,以往用的那些拆洗很不方便,若是換一下,會省好多功夫。”
現在的被套每回要用都要重新縫合,不像她那個時代所用的,簡單方便。
她拿了紙幣過來,在上面話了簡易圖,“你看,也可以用很好看的被面,但是都是起先加工好的,最下面用釦子,四角固定好,蓋的時候就不會跑來跑去。”
李錦拿起來一看,大爲驚訝,這麼一來,就解決了所有的不便,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便連連贊同。
“到時候咱們鋪子不止賣被子,還賣被套。”李錦笑了。
“還有枕頭套。”杜小魚添了一句。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又各自分工了一些事,比如杜小魚去找吳大娘,再找些僱工進來,李錦則去找合適的用來做工坊的地方。
剛從李錦鋪子裡出來,迎面就遇上小石頭。
小石頭是上回給她捧蠶絲被,跟着回府的那個僱工,杜小魚見他一頭的汗,驚訝道,“小石頭,你怎麼會來這兒?”
“夫人,我,我是來找你的。”小石頭急慌慌道,“孫,孫師傅暈倒了。”
“什麼?”杜小魚大驚,“怎麼回事?請了大夫了嗎?”
“請了,大夫正在看呢。”小石頭道,“是陶大嬸叫我來告訴夫人的。”
陶大嬸也是工坊裡的女工,“人都在哪裡?在工坊嗎?”
“在工坊。”
杜小魚忙跑了過去。
工坊裡圍了一羣人,見到杜小魚來,衆人才分散開,有人已經驚叫道,“夫,夫人,大夫說孫師傅是被下毒了夫人,咱們吃得飯難道有毒嗎?”說着開始摳自己的喉嚨,他這話把旁的人也嚇得臉色發白,立時七嘴八舌,亂了起來。
杜小魚厲聲道,“都給我閉嘴,聽大夫好好說。”
她走過去一看,孫小山嘴脣發青,果然像是中毒的跡象,便問大夫,“到底怎麼回事?真是中毒嗎?陶嬸子,你快把今兒吃得飯拿過來給大夫看看。”
陶氏忙把飯盆菜盆拿過來,裡面還有些剩餘的。
“確實是中毒,不過不深,老夫已經給他吃了解毒丸,再灌一碗藥就能醒過來。”大夫說着便去看那邊的剩飯剩菜。
“藥哪個在熬?”杜小魚又問。
“丁家娘子在裡間熬着呢。”陶大嬸忙回答。
這兩個女工都是吳大娘特別介紹過的,爲人很好,所以杜小魚相信她們,聽說是丁娘子在弄,便沒有繼續問。
大夫看了會兒,確定的道,“這飯菜裡面沒有毒,你們不用擔心。”
衆人這才鬆了口氣,紛紛拍着胸口,好像撿了條命似的。
看來這毒只是針對孫小山一個人杜小魚擰起了眉,到底是誰呢?又是通過什麼方法讓孫小山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