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要去跟章卓予告別的時候,萬老爺萬太太也回來了,杜顯便拉着杜小魚去問候。聽說他們送寒瓜來,萬老爺很高興,當即就讓下人切好送了來,又問今年農作順不順利些等閒話,萬太太則誇杜黃花聰慧能幹,教什麼都學得很快,令一旁的容姐氣得手指發抖。
“那人有沒有欺負過大姐啊?”杜小魚指指容姐,低聲問杜文淵,反正問杜黃花的話,她肯定是不會說的。
“應該沒有。”杜文淵道,“大姐受萬太太器重,她怎麼着也不敢吧,就不怕大姐去跟萬太太說?”
杜小魚無語了,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樣,也難怪小說裡宅鬥宮鬥都是女人之間的戰爭,男人實在在這方面不夠細心,亦或是他們的心思也不想擺在那兒,所以就算是聰明如杜文淵,他也不知道容姐這人到底會幹出什麼事。
她就有些不放心,微擰起眉頭,本來還想着杜文淵在萬家可以照顧大姐,看來這個想法行不通。
章卓予這時走過來道,“小魚,你那本農書是不是全部看完了?剛纔杜大叔說那畝瓜田全是你一個人負責的,好厲害”
她展顏一笑,“是我爹誇張呢,不過那本書真的很好,對種田很有幫助,我差不多看完了。”
“那還要不要借別的?”章卓予看一眼杜文淵,“聽你二哥說你們家還準備養些豬羊之類的。”
杜小魚忙點頭,“是的,可以借嗎?”。雖然齊民要術上也有提到,但綜合各家之長才最爲全面而穩妥。
“當然。”章卓予笑道,“不然我來問你幹什麼。”
他跟萬老爺萬太太稟了聲就帶着杜小魚往書房走,杜文淵剛要跟上去,卻聽萬老爺道,“來來來,文淵,你爹不信你詩才出衆,當我亂誇你呢。你倒說說看,上回是不是做了首詩,讓那姓池的都服服帖帖?”
“姓池的是哪位公子啊?”杜顯問。
“哦,就是上回院試排第一的。”
杜文淵只好上前答話。
那邊杜小魚已經走入書房,這書房就在偏廳的另一側,靠牆豎着三個巨大的架子,從上到下隔了十幾排,每一排都放滿書,碼得整整齊齊,她瞧着大概沒有上千本,也有七八百,忍不住咋舌,“看來萬老爺很喜歡看書呀。”
章卓予笑,“我大舅喜歡藏書,未必愛看,倒是對字畫確實鍾愛。”
“不管怎樣,我跟二哥是沾光了。”杜小魚指指書架,“哪邊是放農書的啊?”
“這兒。”章卓予領她走到西邊牆,拿了個凳子爬上去,“在最上面呢,平日裡也沒什麼人看。”一邊就拿了兩本書遞給她。
《農桑輯要》跟《四民月令》,杜小魚並未聽說過,但接過來隨手翻了翻,卻見裡面寫得頗爲詳盡,就高興道,“看着很合適,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而且我也能沾光,夏天有瓜吃,”他道,“還有兔子玩,表妹就等着你養出來了送她呢。”
杜小魚哪裡不知道他說的是客氣話,真要兔子那小販子那邊就有得買,萬家可不會買不起,表面上仍笑道,“快了,幾個月後就有,”又問,“萬姑娘不是說想來我們村裡玩的麼,你啥時候帶她一起過來?”
“可能要過段時間,表妹身子有些不舒服,這些天正咳着呢。”
難怪沒看到她,杜小魚點點頭,“那確實要多休息。”
她又在書房待了會兒,看有沒有以後需要借的,章卓予則在旁邊說起萬老爺藏書的事,有些是買來的,有些是用藥材換的,還有些是跟別人拼酒贏到的,總之是五花八門,極爲有趣。
“那你都愛看什麼書呀?”杜小魚中途問道,“不是書院裡那些書哦。”
章卓予道,“那些書已經佔了很多時間,空餘我會看看山海經,水經,括地誌等,”他露出嚮往之色,“我們大明朝地大物博,但究竟有多大,卻是難以想象的。有次我跟舅舅去了趟齊東縣,光是在碼頭隨便聽到的一些事都是匪夷所思呢。”
沒想到他的愛好竟是在地理遊記,杜小魚心有同感,“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也很想有一天能去外頭看一看。”
章卓予找到知音極爲歡喜,“難得你也這麼想,不像你二哥,總說我癡心妄想,說外面世道險惡,我要是出去的話總得被騙光光回來。”
杜小魚忍不住撲哧笑了。
章卓予看着她,眉頭微擰,“你,你也這麼想?”
“倒不是,不過騙子真的很多,聽說騙術千奇百怪,你要想周遊的話,怎麼也要強身健體,亦或是小心謹慎才能得以萬全。”杜小魚接着就說到一個騙術,是賣馬的人把打算買馬的人跟低劣馬當抵押進而騙走布店幾匹貴重布料的故事。
章卓予聽完嘆道,“果真狡詐,那買馬的人哪兒會想到提防這些”
“所以二哥也沒說錯,不過只要你足夠小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杜小魚鼓勵他。
章卓予就笑了,“小魚你懂的真多,我真要好好請教。”
“哪兒呢,都是書上看來的。”她謙虛兩句。
兩人說笑着出了書房,杜顯也同萬老爺道別,又對杜黃花叮囑兩句就帶着杜小魚回家去了。
在集市上被砸掉寒瓜的事情自然沒有告訴趙氏,省得她憂心,只說賺到二兩銀子,爲填補不足,杜小魚只得自個兒掏腰包,誰讓杜顯是不掌錢財的,荷包比她的還癟的多呢。
“到時候再補給你。”杜顯小聲道,“你母親每個月總給我幾十個銅錢花花的。”
杜小魚好笑,“爹你那點私房錢就算了吧,我反正要賣草藥的。”
杜顯很不好意思,又爲她傷心,摸摸她的頭嘆口氣,“哎,可惜那些瓜了,爹現在就去找你林大叔學藝去,省得明年賣瓜又被人砸。”
“別了,你腰傷纔好多久啊,萬一又扭傷。”杜小魚忙阻止道,“好端端跑去學武,娘已經不高興二哥了,再添一個,不得又煩心啊?要學還不如我學,再說,明年去賣的話,怎麼也得準備好,斷不能再遇到這種事。”
杜顯就沒堅持,這時林嵩過來了,手裡提着一隻野兔,笑呵呵道,“大妹子手藝好,這兔子晚上給燒了,我這就去買點兒酒。”
杜顯道,“林大哥去山裡了?”
“是啊,沒事閒的發慌,本想打個野豬什麼的,不過這山裡還真沒那些大一點的,只有兔子狍子,剛纔險些打中只狐狸,誰料那畜生恁狡猾,居然還裝死逃走了。”林嵩拍一下大腿,“可惜了”
杜小魚聽到他去了山裡,忽地想起一件事,“林大叔,你有沒有經過杏子林啊?”她這段時間忙着寒瓜的事,竟然完全把杏子拋之腦後。
“杏子?”林嵩隨口道,“早熟透了,掉得滿地都是。”
不是吧杜小魚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杜顯聞言瞪她一眼,“這丫頭,你林大叔哪兒關心這些事,還得跑來告訴你?”
牆頭草的爹,杜小魚氣道,“我那次跟林大叔去山裡專門看了下杏子的,還想着等差不多就摘了去賣,林大叔分明也曉得的。”
林嵩不跟小孩子計較,雖然聽出在責備他,但絲毫沒反應,只道,“現在去撿也可以啊,反正沒人跟你搶。”
趙氏從裡面走出來拿野兔子,接口道,“這杏子熟透了不能擺的,也不瞧瞧都快六月,肯定爛掉不能吃了。”
啊,她的錢啊,杜小魚後悔不迭,只恨自己忘掉這事,本來都計劃好怎麼利用洪娘子跟人搶杏子的,誰料老虎的出現打亂計劃,不然她經常去山裡又怎會不記得。
見她那樣子,趙氏搖着頭,“這孩子只怕瘋魔了,成日的想着銀子。”
不想哪兒來錢,杜小魚嘟起嘴,跑到林嵩跟前道,“林大叔,這事你也有責任,明天陪我去一趟山裡,我把那些杏子都拿回來。”
“爛杏子要來幹嘛?”杜顯奇怪道。
杜小魚不答,只盯着林嵩看,他不陪着去的話,趙氏跟杜顯是不會同意讓她一個人去的,再說,這麼多杏子也弄不回來。
林嵩看看她,心道這家裡就屬這丫頭心眼兒最多,事兒也多。
見他不答,杜小魚挑眉道,“林大叔你到底是哪邊的人啊?家裡還有些誰,怎麼不把他們都接過來……”
林嵩立時道,“明天早上去。”說着就起身走了。
杜小魚暗自好笑,這林嵩就住吳大娘家,每日又要來他們家用飯,而武館又開得那麼近,他們之間少不得要經常見面,林嵩也是怕她洛裡囉嗦吧?看來這招還是挺好使的,只要他一天來他們家,她就一天要繼續用下去。
“看把你林大叔都煩走了。”杜顯搖着頭,“山裡頭還是少些去,要那些爛杏子能幹什麼?賣也賣不了幾個錢的。”
杜小魚自有她的想法,衝杜顯吐吐舌頭往房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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