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真氣揮出,白梨園被埋葬了,那些屍體全部被埋在了其中。
低頭看了看懷中睡的安詳的女子,易涵印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手輕輕的撫在了女子的臉上,呢喃道:“蝶兒,我這就帶你去找我娘。”
易涵印披頭散髮,衣衫破爛,步履踉蹌,那遠去的背影有着說不出的滄桑,可憐!
看着他哥那滄桑的背影,老九心生酸楚,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吐出三個字:“江姑娘……”
江夢蝶生死未卜,他很想去關心關心。可是他也明白,此時此刻,誰都可以去關心江夢蝶,就是他不可以。
“爹,我先回去了。”老九說完,不等易天成問什麼,腳步一點,飛向空中,踩着屋頂遠去了。
易天成看着他走的那麼急,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不過此刻,易天成也沒有空管他,只希望他能想明白,感情的事情不是強求就可以強求來的。
天錦山莊,安慕錦早就接到消息,知道江夢蝶身受重傷,可能活不了了。她早早的等在桃園,藥箱就在她的身邊,她在等待易涵印的到來。
易涵印抱着江夢蝶回來了,安慕錦看到江夢蝶蒼白的面容,還有那嘴邊、胸前的血跡,捂着嘴,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哭了兩下,安慕錦就強迫自己止了眼淚,打開藥箱,開始救治江夢蝶。
江夢蝶的傷一共有兩處,一處在左肩,是江夢靈打的,並不嚴重。一處在後背,是蒙面人打的,最是嚴重,已經傷及五臟六腑。
手中的銀針只剩下一個了,若是這根銀針紮下去,江夢蝶再不醒來的話,那她就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最後一根銀針紮在了江夢蝶的頭頂,江夢蝶的手動了動。只一會兒,便不再動了。
安慕錦伸手在她脈搏上摸了一把,依然感覺不到脈搏的跳動。她不相信江夢蝶就這麼死了,她把最後一根銀針拔出來,重新紮了下去。
和剛剛的情況一樣,江夢蝶只有手動。不過動的時間不長,便停了下來。
江夢蝶的手可以動,那就說明她還有救。可爲什麼,她的呼吸沒有,脈搏沒有,人也醒不過來呢?
看了看江夢蝶平靜的睡眼,安慕錦咬咬牙,心一橫,又把銀針拔出來,接着又紮了進去。
這真是安慕錦見過最奇怪的現象了,江夢蝶的手依然會動,但其他地方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
安慕錦不知道江夢蝶這個情況是好還是壞,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江夢蝶還沒有死。
一個時辰之後,安慕錦才讓易涵印進來,告訴了他江夢蝶的情況。
易涵印聽了,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
“涵印,你說句話吧。”易涵印不說話,安慕錦才擔心。
“不管怎樣,我會照顧她一輩子。”易涵印開了口,只要不死,他相信江夢蝶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易涵印會這樣說,安慕錦並不覺得意外。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拖着虛軟的步子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她腳下一軟,差點摔倒。易天成及時扶住了她,關切的問道:“錦繡,你沒事吧?”
“沒事。”安慕錦擺擺手,輕聲問:“涵影那孩子呢?”
“在暗房。”易天成一邊說,一邊抱着安慕錦回去。
夜盡天明,易涵印守在江夢蝶的牀邊,一直看着她,連眼睛都很少眨。
丫鬟端來熱水,易涵印細心的爲江夢蝶擦手,擦臉,那動作輕柔緩慢,像是在擦拭着一件神聖的至寶一樣。
爲江夢蝶擦完之後,他才自己洗了臉。
“蝶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對不起,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傷心,再讓你受委屈,可我還是做了讓你傷心,讓你委屈的事情。你會原諒我的吧?你那麼善良,你一定會原諒我的。”
“蝶兒你不傻,你只是不想爭而已。不想爭就算了,以後你都不用再爭了,因爲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是喜歡的……”
易天成和安慕錦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易涵印的這些話,兩人相視一眼,才走進了屋裡。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易涵印連忙擦了眼角的眼淚,站起來道:“爹,娘,你們來了。”
“恩。”安慕錦嗯了一聲,走過來爲江夢蝶把了把脈,還是沒有。又試了試她的心跳,依然是靜止的。
不過從江夢蝶的氣色上來看,她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娘,蝶兒怎麼樣了?”見安慕錦停了手,易涵印才問道。
安慕錦正要回答,如菊匆忙走進來道:“小姐,元培夫婦來了,說要見涵印。他們正在前廳,聽來人說兩人臉色都不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想去。”易涵印眉心擰着,他知道元培夫婦來此是爲了何事。
因爲他昨晚已經衝破了元培對他設下的禁制,想起了落華山上的一切,還恢復了一身武功。
“爲何要見涵印?”安慕錦疑惑着,元培夫婦不是普通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元培夫婦一來就說要見涵印,而涵印卻說不想去,易天成一想就想到了可能和涵影昨天的事情有關。涵印的武功如何,有沒有修煉出真氣,他都是知道的。昨天涵印打出去的那些真氣,十分醇厚,像是修煉真氣幾十年的人。
“既然來了,就去見一見吧。”易天成對易涵印說道。
易涵印正猶豫着,外面已經響起了元培的聲音:“涵印,你可知你昨晚差點犯下了大錯?”
“師父!”元培進來,易涵印跪在了他面前。
“起來吧。”元培嘆了一口氣,“有些事你知道太多了,反而對你不好。我此次前來,就是要再次收回你的記憶,收回你體內的真氣。”
一聽元培這樣說,易涵印臉色微微變了,“師父,爲什麼一定要收回我的記憶?”
“現在爲師還不能告訴你,也許未來你會知道,也許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不過爲師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爲師這樣做都是爲了你好。”元培說着,就要抹去易涵印的記憶,易涵印卻再次跪下道:“師父,在你抹去徒兒的記憶之前,徒兒可否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救救她?”
易涵印指着牀上的江夢蝶,元培連看也沒有看,直接搖頭道:“每個人的生死有命,我不能出手救她。”
“師父!”易涵印叫了一聲,祈求的話還沒有說,就被元培打斷道:“好了,別再說了,爲師也有爲師的難處。你準備好了嗎?”
話音一落,元培擡起手,對着易涵印的額頭點了一下。
易涵印想躲開,身子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動也動不了。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易涵印的體內再次被設下一個禁制,那些找回的記憶再次被封存。他,也不再認識眼前的元培夫婦是誰。
他奇怪自己爲何跪在地上,看着元培和紫櫻的眼裡全是陌生。他起身,拍拍膝蓋,問道:“爹,他們是誰?”
“他們是爹的朋友。”易天成平靜的說道,心中卻是起了很大的波瀾。
涵印真可憐,記憶又一次被抹除掉了!
“天成兄,借一步說話。”元培對易天成說道,兩人走了出去。
而紫櫻也是拉着安慕錦去了另一邊的廂房,“錦繡,你是不是覺得元培這樣做太殘忍了?”
老實說,安慕錦會覺得元培這樣做有些殘忍。不過她也很清楚,元培這樣做都是爲了涵印好。
“其實元培是有他的苦衷的,有些事情我們是不能和你們說的。唉……”紫櫻嘆着氣,嘴巴鼓着,“錦繡,你知道嗎?我和元培都羨慕你和天成。要是可以的話,我……唉!”
“怎麼了?”紫櫻說到最後,只剩下嘆氣了。
紫櫻拉了拉安慕錦的手,強顏歡笑道:“錦繡,半仙也有半仙的煩惱。也許以後你就知道我今天爲何嘆氣了,但我希望你永遠都不知道。”
“到底是怎麼了?不能和我說說嗎?”安慕錦知道紫櫻不會說的,卻還是忍不住這樣問她。
紫櫻瞪圓眼睛,扁着嘴搖頭:“不能說,說了不僅元培要教訓我,其他人也會找我們的麻煩。”
紫櫻和安慕錦在屋裡說話,元培和易天成站在桃園外說話。他們說的話聲音不小,但是別人卻無法聽到。
“你的意思是說,涵印還會再次衝破禁制?”易天成震驚的問道,昨晚涵印衝破禁制的那一幕,他們也看到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元培點點頭:“衝破禁制,他就可以隨意調配真氣,可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那衝破禁制,對他有沒有傷害?”易天成擔心的問道,元培搖頭道:“不但沒有傷害,反而會讓他的武功大漲。不過我不希望他衝破禁制,有些事現在還不能說,等以後再說吧。”
停了一下,元培又說道:“天成,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不當什麼半仙,只做個普通人。”
易天成一聽元培這話,就知道他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但能幫的一定幫。”
“哈哈,現在還不需要,有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會開口的。”元培抱着易天成的肩膀,兩人笑着回到了桃園。
元培站在院子裡,並沒有進去,喊了兩聲紫櫻。紫櫻急急忙忙的和安慕錦說再見,飛快的從屋裡跑出來,氣悶道:“幹嘛每次都這麼急?”
“以後還有機會見面。錦繡,天成,我們走了。”元培拉着紫櫻的手,眨眼間在安慕錦和易天成的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