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重磅炸彈砸下來,猶如平地開花,人羣頓時又沸開了鍋:“他不是朱管家,那他是誰啊?”
“晴飛在說什麼啊,他怎麼可能不是朱管家啊?”
“我的頭腦都混亂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
“爲什麼他不是朱管家,”許久沒說話的蕭閣王爺出聲了,他的聲音雖不大,在如此吵雜的大廳,卻如一道春雷,異常清晰。沸騰的大廳馬上就冷卻了。
他看向琴菲的眼中含着欣賞,又帶着一絲笑意,彷彿一切已瞭然於胸,鼓勵着琴菲去揭曉。
琴菲看出他眼神的鼓勵,繼續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王府有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侍衛太少。以王爺的地位,蕭閣王府應該有侍衛重重把關,輪流執勤,但事實卻不是這樣。整個王府只有寥寥無幾的侍衛。後來我才發現,王府內存在大量武林高手,像朱管家,阿南,小禾,阿寬等等,你們都是會武功的高手吧。”
衆人雖沒有答話,但都默認了。
“而練武之人的手上,必定有厚厚的繭,我見過朱管家的手也是。而剛剛我卻發現,站在這裡的朱管家的手:那雙手骨骼修長,細膩圓潤,像是一雙能工巧將的手,卻不是一雙練武者的手。”
衆人的目光一下又落在了朱管家的手上,而此時他已經把手藏進袖裡了。
“所以我猜想他並不是朱管家。但是所謂的‘易容術’,我從未見過,因此,我不敢確定。於是我問了他,另一尊‘木盒’裡的‘紅倚’收在哪兒?他的回答沒有錯。但這恰好說明了他對王府的瞭解,他知道王爺的貴重物品是放在書房內的,纔到書房去偷,而另一尊並不在書房內,那一定就在王爺的起居室裡了。”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紅倚’不同於‘臥翠’。‘紅倚’因爲木盒太小而裝不進去,所以根本沒有木盒可裝。而這一點,只有我,王爺,和真正朱管家才知道,但他卻沒有指出我的語病。”琴菲細細剖析整個事情的真相,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衆人還沒有把琴菲的話完全消化,皆處於目瞪口呆之中。
林琴菲沒有停歇,索性把謎底完全揭曉:“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如何制服武功高強的朱管家,他必是近身於朱管家,在他毫無防備之下下手的。而能這樣做的人,必定是朱管家熟識之人。再者,他能在王府內穿行自如,在王府書房裡時間充裕的佈置好一切,斷定沒有人來打擾,想必他一定非常瞭解王府的構造,及其作息時間,所以此‘朱管家’必定是府內親近之人所扮。”
“現身吧,老妖怪!”王爺聲音低沉悅耳,俊俏的臉上有幾分戲謔,勾起嘴角。
只見那個假的朱管家,臉上的表情瞬間劇變,變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假裝拭淚道:“徒孫,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樣喚我的名,傷我的心呢!”
這回,輪到琴菲目瞪口呆了。但看着大廳上的人對朱管家的表情及聲線的變化毫無反應,想來他們都已經明瞭“朱管家”的真實身份,對這種劇的上演習以爲常了吧。
“朱管家呢?”蕭閣王爺沒有理會他的假惺惺,挑眉問道。
“哦,我回到‘長情苑’的時候,正好碰見他,就送了他一盒我從南湘帶回來的特產——香芋糕。他不忍拒絕我的好意,就吃了一塊。只是我忘了告訴他,那塊是加了迷藥的。現在他應該在柴房裡睡大覺。”“老妖怪”自顧自的說,沒有注意到衆人的臉色微變。
“你爲什麼要偷‘臥翠’?”王爺問道。
“我只是想看看,這座雕像是不是像外頭傳言的那樣神。呆會便還給你好了。”“老妖怪”一臉天真無辜,笑意盈盈,“剛好,人都聚齊了,順便給我開個歡迎會。我難得回來小住,高不高興啊,徒孫!”
聽他說要回來小住,衆人的臉色更差了。
“對了,我還帶了很多南湘特產呢,”“老妖怪”一個激靈,眼睛一亮。
“別急別急,人人有份。”“老妖怪”在微胖的身體裡掏啊掏,掏出了一大堆吃的東西,龐大的身體也開始迅速縮水。
他開始挨個給衆人派發起來,大家接過東西都連忙道謝,只是臉上的表情僵硬。
他送的東西,估計也沒人敢吃吧,都不知道里面摻了些什麼沒。
坐在大廳正上方,臺階上的蕭閣王爺無語,只是用手指無力地揉揉眉角,徒顯出一臉無奈。
“老妖怪”來到琴菲跟前,特意挑了一盒大的特產遞給她,她還沒來的及說謝謝,他已伏在琴菲耳邊,如鵝毛般輕的吐了句:“乾的不錯,小妮子,。”
琴菲訝異,看向他滿帶笑意的眼:‘他知道我是女的?’
事情告一段落,待衆人離去。
“晴飛,”蕭閣王爺叫住她,望向她的鳳眼裡略帶讚賞,“做的很好。”
“王爺,”琴菲擡起頭,對上他那雙黑藍深邃的眸子。這是琴菲頭一次,認真的想從他眼裡,讀出些什麼,“您在考驗我麼?”
王爺默不作聲,眉形優美宛轉的往上一揚,邪妄的表情不經意的展露。
“想必您…在看到書房的那副畫時,就已經知道謎底了吧。”琴菲面無表情,語調雖輕,卻直懾人心。
畢竟,如此荒誕無聊且膽大,又喜歡在王爺臉上做文章的人,可不多。
蕭閣王爺看她的眼神,又多添幾分驚訝。隨即,一聲愉悅的輕笑逸出薄脣:“明日開始,你做我的貼身小廝。”
兩日後,玉雕展順利開幕。
林琴菲跟着蕭閣王爺參加了這次盛大的展覽。
展覽是在市區的一個漂亮的花園裡舉行的,來參展的大多都是皇城乃至全國各地的玉石商家。精美的雕刻和珍稀的玉種吸引了皇城各界的商賈名流,紳士,甚至是平民百姓前來參觀併購買,展園裡可謂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這也讓琴菲大開眼界。
園子裡中間的青青草地上,有規律的間隔擺着大大小小的木架,架子上放着參展的玉雕作品及標識的價格,每個展品旁邊還站着個小廝,專門爲有興趣的買家說明玉的材質,雕工和涵義等等。
而憑藉“臥翠”,王爺在這次展覽上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臥翠”展臺前,擠滿了前來觀賞的人。
驚歎聲,讚美聲,點評聲,聲聲不絕,句句悅耳。許多人都是聽聞傳言,慕名前來,想要一睹這尊栩栩如生神奇雕像的風采。還有一些名門小姐,則是衝着蕭閣王爺的名來的,想把心儀已久,英俊王爺的雕像納入閨中。
奇怪的是,“臥翠”的標識牌上是空白的,並未標價,這表明王爺並沒有打算將其出賣,這讓在場有意購買的名流和名門閨秀大失所望。而至於“紅倚”爲什麼沒有拿出來展覽,琴菲就不知道了。也許是王爺很中意那個作品,不想與其他人分享吧。
玉雕展園四周,則圍滿了小攤位。各地的玉石商家齊聚一堂。在各自的攤位上擺上了琳琅滿目的玉石小商品,綠的翡翠,紅的瑪瑙,紫的水晶,彩的琉璃,各種顏色和精巧設計的玉佩,玉鐲,耳環,項鍊等爭奇鬥妍,讓人目不暇接。
一個嬌小的粉綠色身影踱到攤位前,目光鎖定在一個淡粉色的手鐲上,那個鐲子晶瑩剔透,上面還雕了鑲有金邊龍鳳呈祥的花紋,雕工精細。於是她纖纖素手便伸出,正伸手想將那個鐲子拈來看看,誰知有人比這隻手更快,已將手鐲拈在手中。
“公子,這個鐲子是我先看到的。”粉綠色身影出聲了。
“可這個鐲子,是我先拿到的。”那位公子也不示弱。
“老闆,這個鐲子多少錢,我要了。”兩位同時出聲。
“你一個大男人要這個鐲子幹什麼,根本不適合你。”粉綠色身影急道,看向身旁這位公子,他濃眉大眼,眼神清亮,只是臉上那條長長的刀疤和的滿下巴的絡腮鬍子明顯破壞了整個臉龐的神韻,顯得有些面目可憎。粉綠色身影不禁皺了皺眉頭。
“我買來送人不行麼?”公子明顯的不肯相讓。
“你長成這樣,送給誰誰也不會要,還是讓給我吧。”粉綠色身影看見他無意相讓,不禁譏諷道。
“這個鐲子也不適合醜八怪佩戴,所以你還是讓給我吧。”公子也不甘示弱。
“你…”粉綠色身影一時氣極,說不出話來。
“兩位不要爭了。”老闆見顧客動怒,好意出言相勸。
“老闆,那你說,這鐲子是賣給我還是賣給他。”兩人又異口同聲道。
這回,換老闆說不出話了。
於是,那兩人又開始爭起來。爭吵聲引來了不少觀賞者駐足觀看。
王爺和林琴菲正在園子裡閒逛,見人羣擁堵在一塊,便快步走了過去。人羣見王爺來了,便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走近攤位,林琴菲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小?”琴菲出聲道。
粉綠色身影聽到有人喚她,停止爭吵,看向琴菲。
“晴飛哥!”柳小小如同看到救星般,眼睛裡的光瞬間點亮了,過來伸出手挽住琴菲的胳膊。換上一臉的委屈:“你給我評評理。這個鐲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這個臭小子非要和我搶。”說罷嘟起小嘴。
“遲,你在幹什麼?”蕭閣王爺淡淡的問。
“夜,你來評評理。”遲也換上一臉可憐相,“這個鐲子明明是我先拿到的,這個惡婆娘非要和我搶。”神了,連臺詞都一樣。
“你家這樣的玩意應該不少,”蕭閣王爺依舊平淡,“幹嘛和一個小姑娘爭。”
“我是突然想起應該會碰到,所以想買來送人的嘛。”遲說罷,眼珠一轉看向王爺身邊的琴菲,眼波溫柔如水。
‘我認識他麼?’琴菲有些茫然,看着遲的臉,感覺有幾分面熟。
遲的眼光突然飄向遠處。遠處有幾個人正匆忙趕過來,像是在找尋什麼人,幾人面上透露着焦急。
“既然她是你朋友,我就不和她爭了。”遲看着琴菲說,面露微笑,將鐲子塞進林琴菲手中。
“我走了!”遲柔聲對琴菲說。
“夜,過兩天我再到王府上拜會。”遲說完向他們擺擺手,迅速消失在人羣裡。
“怪人!”柳小小皺眉道。
琴菲將手中的鐲子遞給小小,似有些隨意地問道,“柳大哥來了麼?”
“哥啊,他跟華小姐一起來的,剛剛華小姐有些不舒服,哥先送她回去了。”
“哦!”琴菲眼光一黯。
“回府吧。”蕭閣王爺看向她略有些失望的臉,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