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日,宮南遲帶了一位隨從,喚他叫小六子。加上琴菲,煜夜和柳小小,“老妖怪”,六人來到距皇朝渲染五里外的“紫炎”獵場門口。
遲和小小又在一旁打鬧起來。
“惡婆娘,你來幹什麼?”遲質問柳小小。
“晴飛哥叫我來的,管你什麼事?臭猴子!”柳小小反擊道,“再說獵場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憑什麼不能來?”
“這獵場就是我的,”遲口不擇言的說。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柳小小柳眉一顰。
“呃,我是說可以進去了!”遲自知失言,連忙轉開了話題。
“紫炎”獵場守衛森嚴,那個小六子拿出一枚金牌向衛兵晃了晃,衛兵頭子立即卸下威嚴的面具,恭敬的將衆人迎入,並親自帶一小隊兵士,帶領衆人,在林間穿梭尋找獵物。
‘一塊牌子的作用竟然這麼大,’琴菲不禁細細打量起這個小六子來,他像個唱戲的小生,細皮嫩肉,眉目如畫,目光犀利而又精光四射。感覺好像某人,誰呢?啊,是了,小昭。想起此人,琴菲雞皮疙瘩再現。
‘能帶如此的隨從,遲的身份定是不凡吧。’琴菲不禁暗自揣測起遲的身份來,‘他說,和夜是拜把子兄弟,看他的衣着打扮,必定也是大官之子吧,身份定不在夜之下。’
“紫炎”獵場非常之大,琴菲並不熱衷於狩獵之道,於是坐在馬上,跟隨衆人在林間穿梭,細細欣賞起“紫炎”的風景來。遠處山巒疊嶂,翠綠中秋黃點綴,陽光和煦,秋風輕瑟,近處林間鳥啼宛轉,聲聲不絕,林木縱立,斑駁光影……
琴菲舒適的感受這秋的清涼氣息,漸漸的落在人後。
“琴菲,”遲見她不在身旁,轉馬過來,靠近她,滿是笑意像個孩子般的邀功:“你看,我獵了許多獵物哦!”
琴菲看向他手中舉起的剛獵到的,以及旁邊侍衛手中拿着的野兔,山雞之類,多得不勝枚舉。
“不錯,”琴菲笑了:“我就不行了,騎馬都勉勉強強,更別提箭術了。”
“我可是日昇國的第一神箭手哦,不如我來教你吧。”遲驕傲的說。
兩人走在人後,若無旁人,瞎瞎的閒扯着,卻不知危險已悄悄逼近。
“琴菲,”煜夜一邊向她趕過來,一邊大聲呼喊:“小心後面!”
琴菲和遲連忙掉轉馬頭,只見一隻強壯的野豬,正向他們這個方向衝過來。
遲神態鎮定,彎弓搭箭,瞄準射擊,瞬間擊中,野豬倒下。
遲轉頭看向琴菲,自負的笑容展開,正想對她顯擺一番,卻見一羣彪悍野豬,已在琴菲身側不遠處,正揚塵而來,他臉上笑容凝在臉上。
“琴菲,後退!”煜夜和遲同時焦急出聲。
煜夜趕來,擋在琴菲面前,頓時弓勁劍亮,衆人忙着抵禦越來越近的野豬羣。
“保護…皇…我家公子!”小六子驚懼,口齒不清的對周圍的士兵說。
“晴飛哥!”柳小小一邊抗擊野豬,一邊關心她的安危。
“嘿,徒弟,徒孫,來幫幫我啊!”不會武功的“老妖怪”,在馬上跳躍着,避開野豬的攻擊,不過,看他那麼輕靈的跳躍,應該是不會有事啦。
無奈野豬發了瘋似的四散衝撞,馬匹受驚載着隨從的士兵四處逃竄,人羣被衝散,驚呼聲,弓箭聲,馬嘶聲,野豬嚎叫聲,在衆人耳邊劇烈迴盪,場面頓時混亂不堪。
而琴菲被煜夜和遲夾在身後,牢牢保護,但三人卻處於野豬的半包圍圈中,不得脫身。夜和遲箭法高超,箭箭射中目標,野豬忌憚不敢靠近,但目光卻是兇狠嗜血。
“該死,沒箭了。”眼見煜夜手中的箭矢越來越少,琴菲火速卸下自己的箭囊甩了過去,“接着,夜。”
遲的箭法雖然精準,但其箭矢也開始告急,遲身前只剩三隻野豬,它們看見遲已無箭,越加
兇狠起來,對準其攻擊,遲收起弓,抽出佩劍,向野豬砍殺起來。但野豬躲閃敏捷,而遲坐在馬上行動遲緩,竟是無法砍到要害。
受了點傷的野豬愈加的憤怒難耐,恨不得把宮南遲撕成碎片。
遲陷入危機之中,而煜夜忙着抵禦其周邊的野豬,和護住身後的琴菲,無法顧及到遲,琴菲暗暗着急:‘怎麼辦?’
琴菲心念一動,咬下一片指甲,口中默唸咒語,頃刻間,一把玉弓十隻玉箭便握於琴菲手中。
被遲砍傷的一頭野豬鬃毛直豎,雙眼充血,嗷嗷直叫,已是怒極,此刻正拼了命的跳騰於半空中,試圖朝遲撲過去,撕裂他。
來不及了,琴菲只好自己彎弓搭箭,瞄準那支狂怒的野豬,心裡緊張不已:‘一定要射中!’
玉箭如梭,迅猛刺穿豬身,野豬直直從空中墜落。
“遲,接着。”琴菲趁着空檔將玉弓箭遞給遲。
遲偏頭接過琴菲丟過來的弓箭,微愣,隨後立即擺好姿勢,頻頻彎弓搭箭,瞄準射擊,箭箭射中豬身且破體而出,想來此箭已是鋒利之極,三隻野豬瞬間倒地。
危險解除,而煜夜那邊也是殷紅遍地,收拾的差不多了。
“沒受傷吧?”煜夜關心的問琴菲。
琴菲搖搖頭:“你呢?”
煜夜眉頭微蹙,讓琴菲心裡驀地一緊。
“我的衣服破了。”煜夜依舊不爽,指指他袖口上的一點點撕裂,擺弄着想藏起它。
琴菲無語,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不再看他。
遲緩馬過來,臉上笑容恢復,像孩童碰到自己喜愛的玩具般,對手中的玉色弓箭愛不釋手:“琴菲,你這個弓箭哪裡來的,銳利無比啊!”
琴菲見他喜歡,便說:“你喜歡的話,送你好了。”
“真的麼,謝謝啊!”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歡天喜地的說,眼光又回到那副弓箭上,把玩着。
密林深處,一點幽藍的光,晃到琴菲眼裡。
一支泛着藍光兇狠的箭,呼嘯着劈開秋風,直襲向遲。
“小心,”琴菲反應靈敏,一把拉開遲,避開那支奪命的箭,箭卻直直插入她手臂。而煜夜也在同時刻,一箭射入密林深處,聽到一聲悶哼。
琴菲一陣痛楚,加上身體不平衡,從馬上掉落在地,暈厥前看見兩個擔憂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蕭閣王府大堂。
“箭上塗了毒,不過已經制住了琴菲的穴道,加上及時診治,沒有大礙。”煜夜平靜的對遲說。
“有人想刺殺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啊!”站在遲身旁的隨從小六子焦慮的說。
遲未說話,面上神色及其複雜難懂。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不久就會有結果,請皇上加強宮中守備。”煜夜見遲不語,認爲他是擔心刺殺一事,便出言讓他安心。
“你也喜歡琴菲?”遲轉移話題,正色問道,不似平常嬉笑。
煜夜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有些意外,點點頭道:“是。”
遲有些猶豫,終是問道:“你知道琴菲是女子?”
“是。”煜夜言簡意賅。
遲臉上憂慮又多添一分。
煜夜知他臉色難看,卻仍是淡然而堅定地說道:“我不會把她讓給你。”
遲聽此一言,臉上表情竟然完全舒展開來,笑道:“那就八仙過海,各憑本事吧!”
“我贏定了!”煜夜臉上雖平淡無波,語氣中卻飽含着勢在必得之心。
“誰贏誰輸還不知道呢。”遲恢復往日春風般的笑容,眼中顯露出無比的自信。
“那就公平競爭吧!”煜夜也淺淺的笑了。
“不過,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損我們的兄弟之情,你,永遠是我最敬重的兄長!”遲眼神清亮如綢,真摯誠懇道。
煜夜聽了,彷彿心靈深處,有根弦被輕輕觸動,發出柔軟的低顫,他動容道:“你也永遠是我捨命相護的至親!”
倆人極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走吧,小六子,我們回宮吧!”遲心情大好,邁開大步走出王府大堂。
清寧宮。
“你今天做得很好,沒有半點透露出我的身份。”遲懶懶的靠在貴妃椅上,啜口茶,對站一旁的小六子說道。
“謝皇上誇獎。”小六子低首,遲疑道,“只不過…奴才有一事不明。”
“說吧,什麼事?”
“皇上貴爲一國之君,天下女子皆是皇上的囊中之物,爲何要如此費力…”
“小六子,你知爲何我三宮六院無一寵信麼?因爲…我只想要千萬人中的那一個。”
“可是,皇上已經找到,爲何不將她召入宮中?”
“我想要的是,她真心真意愛上我,而不是一副軀殼。”
“那皇上又是如何得知,王爺也中意那名女子?”
“夜不是隨便動情的人!長這麼大,我還未曾見過他對哪個女子感興趣。他和我一樣,一旦認定了,就絕不會放手。頭一個發現琴菲有危險的是他,進而奮不顧身的擋住她面前,還有琴菲中箭落馬時,他着急的表情,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麼?他…陷得…比我還深。”
“那王爺…不是個強勁的對手麼?”小六子有絲擔憂。
“這樣不是更有趣,看誰先捕獲獵物。”遲輕笑,眼裡快速掠過一道狡黠的光。
遠在蕭閣王府的林琴菲,突然感到背脊上一陣涼颼颼的寒意,聲音洪亮的連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
琴菲摸摸鼻頭,小聲嘟囔:“是誰在說我壞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