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闆周遲怎麼說也有一米八幾的身高,我扛着他走得東倒西歪也不算丟臉,我在心裡面慶幸的是,幸虧他還比較瘦,跟竹竿似的。要是像幾個業務公司的老總一樣沒事去健身房練個肌肉什麼的,我就不保證我能把他安全扛回家了,至少個把磕碰是免不了的。
其實也算我比較背。臨近年關了,家裡的寬帶到期斷了,我想着今年過年怎麼也得回家一趟,也就懶得去續費。貪圖公司有網上,六點下班,窩到八點鐘的時候我還興致勃勃地在上網看小說,正看得起勁,公司的頂燈忽然就開了。
我擡起頭有些納悶地看向燈開關的方向,難道這個時候公司還有人在,太敬業了吧!結果一伸脖子就看見公司大老闆周遲門神似的站在那。我沒想到居然是大老闆,一時間大腦短路,脫口而出:“老闆好!”周遲冷着臉沒理我,我正揣測他是怒了還是怎麼的,結果他拿了手機出來接電話。我一邊聽着一邊火速把電腦關了,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朱軍生日?我怎麼記得他去年是十二月份才過生日的。。。。。。你們擺明了鴻門宴等着我去啊。。。。。。我來行了吧,鴻門宴也來行了吧!”
我收拾停當,大老闆剛好走到我辦公桌邊上。“吃飯了沒?”
我以爲他要問我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的,事先想好的說辭一個字也用不上,只能扯個笑出來說:“我吃過了。結果周遲眉頭微微一皺,指着我桌邊垃圾桶裡丟着的漢堡包裝袋說:“這也叫吃過了?”
我無言以對,這怎麼就不算了。垃圾食品怎麼說也是個食品吧。周遲後面這句就把我給嗆住了,“幫我去買一個來,我在公司停車坪等你。”
徹底無語。
說實話,像我這種小職員,見着周遲的次數三年來可以用一隻手數出來。一來我懶得削尖腦袋往上爬,工作業績馬馬虎虎,整一個混日子的處事態度。二來我所在的公司不過是周遲手下衆多公司裡中不溜秋的一個,周遲平時很少過來。所以會莫名其妙碰到這個大老闆的機率實在是微乎其微,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大老闆有點無厘頭。有機會可以問問他是不是特別喜歡看周星馳的電影。
周遲在車裡一按喇叭,我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站在車窗外把漢堡遞給他,然後我就又暈了,周遲他居然不接。你不接幹嘛叫我去買啊。
“會不會開車?”周遲開口問道。
我說:“會。”
“會不會喝酒?”周遲又問。
“會喝一點吧。”會不會喝酒這個問題我還是保留一點吧。我還沒長到桌子高的時候,我家老爺子每回喝酒都要拿筷子沾一點送到我嘴裡,從小耳濡目染,能喝到什麼程度我不知道,反正許野他們不敢輕易跟我拼酒就是了。
周遲說:“那就行,你先上車。”
我說:“謝謝周總了,我家就住這兒,就不搭您便車了。”
周遲瞪了我一眼,“誰要你搭便車了。我要去陪酒,實在喝得不行了,你就機靈點替我擋下幾杯。看你樣子也不像是個會喝酒的,喝酒也不指望你,待會你就負責把我送回家就行。”
我努力消化了一下週遲的話,才明白合着他是抓壯丁啊,找一個搬運工。
“還愣着幹嘛?上車。”周遲不耐煩地說。
我膽子再大也不敢跟大老闆過不去,灰溜溜地就上車了。
周遲邊開車邊朝我伸出一隻手來,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直接從我手裡一把搶過漢堡,嘴裡還嘟囔着,“你腦袋是什麼做的,這麼遲鈍?哪個部門幹活的?”
我無語望蒼天,我也想問大老闆周遲,你的腦袋是什麼做的,這麼無厘頭?這話還是在心裡想想算了,“我是廣告策劃部的。”
周遲忙着吃漢堡去了,沒空搭理我。我鬆了口氣,幸虧沒問我是哪個主管手下幹活的,叫什麼名字。我還想着就一面之緣以後有多遠躲多遠呢。
車子停在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裡,我跟在周遲身後像個小跟班一樣。我比周遲還矮了一頭,想冒充保鏢都沒門。
周遲直接走到308門口,一推門進去裡面就是一片人聲。
“周遲你總算是來了。想等着我們消耗實力是吧!可告訴你了,我們就等你來開場呢!”
“周遲你名字沒起錯呀,老遲到!”
“周遲你還帶幫手來了。。。。。。”
桌子上杯盤狼藉,我留意了一下上面擺着至少四五瓶五糧液,只開了一瓶。看來他們真是等着周遲來,存心想灌醉他的。我跟着周遲走過去坐定,把在座的人瞟了一圈,卻悲哀的發現我除了周遲只認識一個,神氣網絡的CEO朱軍,還是因爲要替他們公司做一個廣告策劃,去他們公司交涉的時候,看宣傳片的時候認識的。
坐定之後第一個說話的就是朱軍,“周遲,你不給介紹介紹?這位是?”
周遲連我名字都不知道,怎麼介紹啊?我轉過頭去看周遲的臉色,哪知道他伸手過來拍拍我肩膀面不改色地說道:“你們猜的沒錯,我就是帶幫手來了。這位可不簡單,號稱千杯不醉。”
衆人地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不得不尷尬地擠出個笑容。千杯不醉,還真被你看出來了。
不過呂安他們三個人就是衝着周遲來的,三句話之後就把我當空氣晾在一邊,開始灌周遲的酒。
“朱軍,你生日叫周遲他都推三阻四的,你說他該不該罰?”呂安說道。
“當然該罰,老規矩,先自罰三杯,我們哥幾個再敬酒!”呂安接過朱軍的話說道。呂安這個人我是不認識,但是他做的軟件,我們整個公司都在用。我忍不住感嘆,周遲的朋友圈子怎麼盡是些財富新貴。
周遲還想討價還價,坐在朱軍和周遲中間的那人二話不說把五糧液拿啤酒杯倒了三小半杯擺在周遲面前,“是個男人就先喝了這三杯!”
周遲眼睛都直了,“陳景程,沒你這麼做兄弟的吧!”
我也暗暗嘆了一句,拿啤酒杯喝五糧液,跟我爸一定合得來。
最後周遲還是被逼着喝了這三杯五糧液,喝完之後周遲就只有眼眶那一圈紅了,其他地方跟個沒事人一樣,眼神卻開始迷離起來。我這才明白爲什麼周遲要找個搬運工來,他酒量一般,而且喝酒不容易上臉的人特別容易醉。
等他們再一輪灌下來,周遲就光榮地倒下了,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我正想着該怎麼脫身履行我搬運工的職責。忽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千杯不醉!”我三秒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我。
呂安顯然也有幾分醉意了,衝着我說道:“既然周遲已經醉了,但酒還沒喝完,不如你替他喝完。”
我看另外三個人對我虎視眈眈,心想着今天晚上要是不把他們三個都放倒了,只怕我很難早點把周遲送回家去。稍微掂量了一下,想着這三位爺反正不是我的老闆,不管着我工資,得罪了就得罪了。
“行,喝酒沒問題。只不過我不喜歡一個人喝,這樣吧。不如我喝兩杯,你們大家陪着喝一杯,怎麼樣?”我是看他們三個爲了灌倒周遲自己也喝了不少纔敢這麼說,那可是五糧液不是白開水呀!
一圈一圈喝下來,最後還拿得穩杯子的人是朱軍,等他喝完手裡的這一杯酒,立馬也倒下了。我看着倒了一桌子的人忽然有些犯愁,除了周遲之外的這三個人我總不能把他們都丟這裡吧?但是我又不可能把他們一個個都送回去。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幫大爺們住哪兒啊。我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身後的門開了,我扭頭一看,一個服務生走了進來,看見我還能站着明顯地一愣。
“先生,您好。有位朱先生在我們酒店訂了三間客房,請問現在需要把他們幾位送往客房休息嗎?”
我大大地鬆了口氣,朱軍只訂三間房,是想着自己還能走着回家去嗎?我把周遲扶起來,讓他的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走到大門口想了一想還是打的送他回去吧,我自己也喝了不少酒,萬一被交警給堵了就虧大了。
上了出租車,司機問我,“到哪兒?”
我一拍腦袋,蒼天啊!周遲居然忘了告訴我他家住哪兒!再開間房讓他睡酒店裡,我身上就兩三百塊錢,在這種酒店估計連最便宜的房費都付不起。算了,我對着司機報了我自家的地址。
我住的地方也就一室一廳,也就是說我和周遲兩個人只有一個能睡牀上。而且我那牀還是小得可憐的單人牀,兩個人肯定躺不了。(其實是按人去的,跟周遲躺不了,跟別人不一定躺不了啊!)我猶豫再三,還是把周遲挪到了我自己牀上。好在周遲酒品良好,醉了就睡了,既不借酒裝瘋,也不亂吐一氣。我穿着羽絨服蓋着毛毯在沙發上湊合着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鼻子堵了感冒了。下次看見周遲我一定繞道走。起來之後先去臥室裡看了看周遲的動靜,總的來說就是沒有動靜,睡得死死地。我八點還要上班呢,難道把這位大爺留在家裡?我決定暫時不去思考這個問題,等到我洗漱完吃完早飯他要是還沒醒來,就算他是大老闆我也要把他給弄醒。
早飯是雞蛋麪。冰箱裡還剩一把半脫水小蔥並幾個雞蛋,上次買回來的一筒面還剩一半。下面的時候我把剩下的面全都丟了進去,萬一周遲要是醒了,我就吃一個蛋的雞蛋麪,萬一要是還沒醒,我就吃兩個蛋的雞蛋麪。這麼想着,我把麪湯倒進兩隻碗裡,正準備去看看周遲醒了沒有,一轉身就看見廚房門口站了個人,正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可能是被他嚇着了,張口就說:“你吃不吃?”
周遲走過來端了一碗麪,“我快餓死了。”
趁着吃早飯的當兒,我跟他解釋了一下他爲什麼會在我家裡,還有昨天晚上他醉了之後發生的事情。結果周遲一臉不相信地說:“就你?能把朱軍都給放倒了?”
他不信,我能說什麼呢?我咕咚咕咚喝完麪湯然後對周遲說:“周總,我要上班去了。你跟我一塊出去吧,我這地方有點偏,要走一段路才能打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