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九萬送到周遲家之後我轉身就往門口走, 周遲丟開狗繩子就拽住我,“你還要上哪去?”
“回家。”我言簡意賅。
周遲不樂意了,“這就是你家, 你還想回哪裡去。”
哈士奇蹭到我腳邊坐好, 我深吸了口氣就跟周遲做思想工作, “周遲, 之前那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有點相通了, 就是不能太依賴你。所以我從哪兒來打哪兒去,糉子接着賣,出租屋照住。”
周遲罕見地出現了迷惑的表情, 我差點就以爲剛還沒跟他說清楚。
“也就是說,你不跟我一起住了?”
我微微點了點頭, 周遲這座火山就噴發了, “十九, 你是在變扭什麼!”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變扭什麼,話到嘴邊就成了, “反正我不能讓你養着。”
周遲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把我看糊塗了,拽着我的手也不鬆。
“你住我這兒,交房租成嗎?”周遲退了一步。
我嚥了咽口水,憑良心說,周遲這兒比我那屋頂漏水管也漏的出租屋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
“我交不起房租。”我胡亂找了個藉口, 說完繼續往門口蹭。爺可不是什麼聖人, 周遲誘之以利再使個美男計, 我基本上就前功盡棄了。
這一蹭不但沒有出得了門, 反而被周遲給拽了回去, 一頭撞進他懷裡不說,沒等我開口抗議, 嘴巴就被周遲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個吻,絕對可以划進公報私仇的範圍裡。周遲來勢洶洶,連個喘氣的機會都不給我,直接把人按到牆上。
再親下去就真要火山爆發了。
周遲像是聽見了我的心聲,終於頓了一頓讓我有個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還沒呼吸半秒我就呼吸不下去了。周遲一點沒有滅火的意思,兩隻手一點沒閒着加緊剮衣服縱火。
“今天晚上,別走。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周遲斷斷續續地在我耳邊吐氣。
我當時就跟個雲端漫步差不多,也覺得那句以後再說耳熟,如果我稍稍回憶一下就會想起來,當年我放周遲鴿子辭職回老家,不也是說的這句話。可見以後再說這句話,一點誠信也無。
第二天早上我一睜開眼睛見着周遲的臉,別的感慨沒有,本能地狠狠親了他一口,他奶奶的,老子又被你給壓了。
雖然說跑銷售的消失十天半月是稀鬆平常的事,但這也是個按單算錢的活兒,消失十天半月撈不着一個單就完了。
我心裡念着發展我的糉子業務,火速爬起來洗完澡,回來一看,周遲睡得死沉死沉的,連個腳趾頭也沒挪動過,彷彿昨天晚上被壓的是他一樣。
中午王小樓打電話過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九萬纔回歸一天他就惦記了?
“誰惦記它了?我是聽說你賣糉子,特地照顧你,後天送五百盒糉子去永興,今天送二十盒到我家裡來。”
我樂顛顛地就答應下來了,剛想問他怎麼知道我改行賣糉子了,王小樓丟下一句:“慕容不在,你放心過來。”居然就掛電話了。
我在心裡琢磨着,王小樓今天有點不正常,跟慕容小花鬧變扭了?
王小樓過來開完門就繼續躺回沙發上,繼續扮演垂死的美人。我把糉子扔地上,給自己開了瓶椰島鹿龜酒,平時還沒看出來王小樓好的是這一口,一地的椰島鹿龜酒瓶子。
“怎麼了?”王小樓讓我看着都有點不習慣,妖孽要有妖孽的樣子,他一句話不說地躺着跟病西施似的,我看着同情心也就氾濫了,還不忘補一句,“誰讓你不痛快,我第一個不答應。”
“沒事,就是想看看你。”
這話說地,怎麼那麼怪異。想看看九萬就算了,我有什麼好看的。
王小樓看上去就是失戀綜合症,頭暈無力拿酒當茶喝,我不敢跟他提慕容,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別的話題,只好開了電視,百無聊賴的換臺。
“十九。。。。。。”
我停止換臺,注意力卻沒有轉移到王小樓身上,換在平時我壓根就不會去注意什麼財經新聞,只不過這條新聞說的這支跌停板了的股票我剛好認識,連續三天跌停板,我心想周遲怎麼還能在我跟前裝得沒事人一樣。
“周大老闆這回該哭了。生意場上本來就只有一種關係,那就是利益關係。什麼朋友哥們統統靠不住,想開點就行了。”王小樓語氣裡透着幸災樂禍。
“周遲。。。。。。”我故意只把話說一半,我也只能把話說一半,周遲壓根就沒透露半個字的口風。
王小樓自動就接上去,“十九,你也別多想。周遲他之所以不跳出來澄清他跟許輝的關係,就是不想把你捲進去。。。。。。”
我再也裝不下去了,盯着王小樓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王小樓被我驚着了,“你不知道!這事你居然不知道,周遲的保護措施做得可真夠天衣無縫的。”
“我這兩天不在這邊呆着。”我不耐煩地說,難怪周遲一個勁讓我在家多呆幾天。。。。。。
“先是周遲跟許輝的親密照片網上傳得滿地都是,緊接着許輝出來指證周遲的公司做假賬,上一季度的財務報表與實際不符,還不惜把自己廣告公司也搭進去,說是周遲指使他做假賬偷稅。”
“然後呢?”
“然後?”王小樓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傻瓜一樣,“然後周遲的形象就毀了,股票跌得跟什麼一樣,再然後會怎麼樣,天知道。。。。。。”王小樓頓了一頓忽然補了一句,“萬一,周遲要是扛不住,就是新鮮出爐的窮光蛋一枚。”
我聽着鼻子發酸的同時也忍不住佩服周遲,這些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愣一個字也沒吐露,是兄弟都該共同分擔,何況我跟他還不僅僅是兄弟。
我還沒從氾濫的情緒裡爬出來,周遲的電話就來了。
“十九,今天晚上我想吃雞蛋全席。”
我一個沒忍住就說:“自己都快成窮光蛋了還惦記着雞蛋全席。”
周遲聽了嘿嘿笑了兩聲,“我沒想過要瞞你,報紙電視上到處都是,只不過我沒想到我們十九從來不看報紙,看電視也只看五臺,開電腦要麼看小說要麼CS。。。。。。”
“不要再說了。。。。。。”再說我該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周遲笑得更歡暢,“不說了,冰箱門上一溜的雞蛋,記得啊!”
我算是明白了,周遲用的是迂迴戰術,煮完雞蛋全席之後回不回得去還是個問題。
臨走時候王小樓難得地爬起來,把糉子錢算給我,不知道怎麼的一腳踢在茶几上,整個人往前面倒。我不能不仗義讓他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也就原地站着不動,王小樓一個熊抱過來,我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
我還指望着王小樓自覺主動地從我身上起來,誰知道他還抱得沒完麼了了,我推了他一把,“我不是人肉墊子,趕緊起來。”
王小樓歪着不動,我嘆了口氣表示理解,失戀的人不都這樣嗎。
王小樓忽然就吱聲了:“如果沒碰上週遲,你會鐘意什麼樣的?”
怎麼扯到這上面去了,我苦笑一下說:“真沒想過這個。。。。。。”沒碰上週遲之前我是把一門心思都放在許野身上,估計會暗戀他一輩子吧。
“你走吧。”王小樓終於撒手回沙發上去了。
到周遲家的時候已經夜幕低垂了,我一個小手指也不想動,想着雞蛋全席就免了,炒個蛋炒飯敷衍一下週遲。打開門進去,客廳廚房到處地方亮着燈,我還以爲周遲迴來了,不但回來了還主動下廚了。
結果廚房裡蹦躂出來一個長髮飄飄的美女,我們倆互相瞪了半晌,還是美女先發話了:“你是十九?”
我繼續目瞪口呆,敢情周遲還私藏了田螺姑娘一名,這田螺姑娘頭一會見還能叫出我名字。
我點了點頭說:“請問你是。。。。。。”
“哈!叫我棗子就行了,我是。。。。。。”棗子美女眼珠子滴溜一轉說:“周遲的未婚妻。”
怎麼我隔三差五地在周遲家就得受驚嚇,未婚妻?我沒聽錯吧,敢情周遲私藏的不是田螺姑娘,而是未來老婆大人。
“我打個電話。。。。。。”我衝棗子敷衍地笑了一笑說。
棗子轉身就回廚房裡去了,留我一個人在客廳裡。
“我一開完會馬上回來,等急了?”周遲聲音低低地傳來,後半句還聽得出笑意。
周遲這是百忙之中還不忘調戲,我恨恨地說:“是有人等急了,但那個人不是我,你未婚妻還在家裡等着呢!”
周遲那邊明顯地一愣,然後不以爲然地說:“未婚妻?你還是我未婚夫呢!在家等着,我馬上回來。”
周遲想得還挺美的,又是未婚夫又是未婚妻的。
棗子美女倒是一點也不認生,看我閒置在沙發上乾坐着,就使喚我進廚房幫忙,我一邊幹活一邊望天,這都什麼跟什麼,未婚夫跟未婚妻共處一室。。。。。。
不過,棗子美女做飯的手藝,還有偶爾散發出來的氣場,都有那麼點眼熟。。。。。。難道她跟周遲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正胡思亂想着,門口就有動靜了,棗子美女把手頭的東西一扔就蹦躂出去,歡天喜地地一個猛子扎進周遲懷裡。看得我小心肝一顫一顫的,那可是我男人!
周遲這廝完全就沒要推開人家的意思,反而伸手擁住棗子美女,“回來啦!去老太太那邊報了道沒?”
我越聽心就越往下沉,想一走了之那倆人又堵在門口,只好憂鬱地靠在廚房門口,等着周遲意識到這屋裡還有第三個人。
“千千,來,你跟十九見過了的吧?十九,這是周小棗,小名兒叫千千的。”周遲邊說邊不懷好意的睥睨我。
以前就聽周遲提過他有個小名兒叫千千的妹妹,沒想到是這麼個古靈精怪的主,一聲不響地就被她唰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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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還挺有意思的,剛我說是你未婚妻,他臉都綠了,還要忍着不發作。。。。。。”
我一聽周家小妹那稱爲一腦門子的黑線就蹦出來了,“你怎麼叫周遲就怎麼叫我吧,你這一聲出來,我在心裡面都不知道嘔了幾回了。”
周遲也發話了,我還以爲他是來幫腔的,結果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千千你就別逗他了,他天生缺跟弦,招惹多了待會兒就該炸毛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倆在討論怎麼逗貓遛狗呢。我趕緊閃進廚房,一個周遲已經天下大亂了,再添個女版的,該天崩地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