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樓,是雁城最大的酒樓。當然是李家的產業。
雁樓有三十六個打手,一個掌櫃。在雁城沒人敢惹。便是沒有李子明和李子亮罩着,也沒有人敢惹他們。
因爲,他們的實力很強,強到連地黃學院的精英學員司馬亭,都沒有把握能夠對付他們。
天當正午,烈日當空。
正是飯點的時間,雁樓的生意卻並不好。
李家統一雁城,也經歷了長達幾個月的戰爭,整個雁城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戰火,損失很大。
現在的雁城,是一座落魄的城池,除了李家外,幾乎已沒有什麼有錢人,雁城的生意自然不會很好。
雁樓的掌櫃李楚正坐在桌邊打盹。李楚是一個大胖子,一到中午就犯困,每天這個時間,他都會坐在這裡打個盹,主要原因,其實還是生意太不好了。
而就在李楚半睡半醒間,雁樓大門忽然被人推開,然後就有兩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什麼人?!”李楚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一個酒樓有人進來,自然是要招呼的。可是他非但沒有招呼,反而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隨即身上有青光一閃,至少有十件星辰寶,一下子就罩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李楚的一個習慣,若是在清醒的時候,他還未必會做出這麼大的反應。但是隻要是睡覺的時候,不管聽到什麼動靜,他的反應都會很激烈。而且不管他睡得有多熟,只要有一點動靜,他就會立即被驚醒。
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經歷過一些什麼,纔會養成這麼一個毛病。
這不是一個好習慣,但是卻也有一點好處。這樣的李楚,很難被人暗中算計。
做出這一系列動作,完全是條件反射。等到蹦起來後,李楚就明白過來。
他撓了撓頭,心中也有些鬱悶,感覺自己有些丟人。在雁城這樣的地方,他根本就不需要防備的。現在整個雁城,都是李家的天下,誰還敢來找他的麻煩?
這麼想着,李楚就要撤去身上的星辰寶。
不過!
等到他看清走進來的人之後,他的念頭立時就打消了。頭上也立時就有冷汗流出。
“好險!”李楚心中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還好,我的反應夠快。”
進來的兩個人,一個是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另一個年紀更小,看起來連二十歲都不到。
這兩個人,李楚認識其中的一個。
他認識那個年紀更大一些的,他是司馬亭。
地黃學院的精英學員司馬亭。
這個時候看見司馬亭,這個時候遭遇司馬亭。李楚清楚,他不會是來吃飯的,他是來報仇的。
司馬家被李家所滅,並不是什麼秘密。司馬亭只要稍稍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出來。
司馬亭沒死,一直是李家的一塊心病。雖然誰也沒有提過這個人,但是在李家有些地位的人都清楚,司馬亭一定會回來,一定會找李家報仇的。
現在,他來了。自然是來殺人的。
李楚擡手,透過層層青色光罩,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緊張過後,心中又有了一些慶幸,慶幸自己反應夠快,沒有讓司馬亭有機會下手。現在有了十層星辰寶護身,便是一個月靈使,恐怕也沒有辦法在舉手間殺死自己。
而只要能夠撐過片刻,他就不怕司馬亭,便是對方是一名月靈使,他也不怕。
“來人!”李楚突然大喊一聲。
隨着這聲喊,在他後面的一個房間裡,忽然就衝出了一羣中年大漢。
三十六個人轉瞬間就站到了司馬亭身後。這三十六個人都不是弱者。其中最差的一個,都是七星魂師的境界。
三十六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在司馬亭身後整整齊齊站成兩排,每個人的手中,都同時多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刀。看刀上散發的濃郁白光,竟然每一件兵刃都是星光寶。
這麼多的人突然站在一起,竟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更沒有一個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的臉色都很平靜,眼神都冰冷。
他們都看着李楚前方的兩個年輕人。
他們也是李家的人,也是在雁城長大,他們應該都能認出司馬亭。他們自然也清楚司馬亭的強大。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眼中露出懼意。
明知道對方很強,卻不害怕。
這應該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不怕死。另一種,是他們有信心。
這麼多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怕死?這樣的機率應該很小。最大的可能,應該是他們對自己有信心。
總之,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三十六個人再加上一個掌櫃的,絕不會是一羣好對付的人。
見身後的人集中起來,李楚臉上的汗水也消失了。
剛剛他的眼中明明還有懼意,但就在這片刻之間,那懼意就不見了。
他的臉色也重新平靜下來,便是說話的語氣,也不像剛剛叫人的時候那麼惶急了。
“司馬亭,你竟然還敢找到這裡來。”李楚平靜的說道:“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有多遠就跑多遠了。”
司馬亭眉頭皺了皺,道:“如果我把你的全家殺的一個不剩,你也有多遠跑多遠?”
“這……”李楚沒有說下去,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是啊,如果有人把自己的家人全都殺死,自己會不選擇報仇,而躲開仇人遠遠的嗎?
見李楚不說話,司馬亭則繼續說道:“如果你也遇到這種情況,相信你會和我一樣,選擇報仇,而不是逃跑。”
“你來,是想殺我?”
“當然是來殺你的,我總不會是到這裡吃飯來的。”司馬亭道:“你也是李家的人,殺死我們司馬家的人,你也有一份,所以你該死。”
司馬亭的語氣依舊平靜,“趁着李子明和李子亮不在雁城,我要一點點剷除李家的勢力,凡是參與了圍剿司馬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而你,就是第一個我找上的人。”
“憑你,就想要報仇?就想殺了我?”李楚眯着眼睛說道:“司馬亭,我承認你很強。如果你在外面就動手的話,也許還會有機會。但是現在,我已經準備好,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嗎?”
“我不是一個人。”司馬亭說道。
“還有他?”李楚不屑的看了看站在司馬亭身旁,卻一直也沒有說話的那個少年,道:“他能幫助你?”
“是的,他能幫助我。”司馬亭很肯定的說道。
聽得司馬亭的話,李楚的眼神鄭重了一些,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夜風一遍,然後突然問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應該不是司馬家的人吧。司馬家,好像就只剩下了一個司馬亭。”
“我不是司馬家的人,我叫夜風。”夜風終於開口說道。
“夜風?!”李楚臉色一變,看向夜風的眼光,又現出一絲複雜之色,“看了大管家一隻手的夜風?”
“如果你說的是李博的話,確實是我。”
“沒想到你竟然也來到了這裡,沒想到你還敢來到這裡。”李楚雙眸睜大,道:“夜風,你好大的膽子。我們李家還沒有找你,你竟然還敢送上門來!”
“你們找我做什麼?”
“你是李家的仇人,當然就要接受李家的報復,你來了正好,省的我們還要四處找你了。”李楚道:”聽說你給大管家下了一個限時索命咒?”
夜風點了點頭,道:“也正是因爲這個咒,所以我來到雁城,你們纔沒有立即對我下手吧。”
“之前沒有對你下手,並不代表李家不敢對付你。”李楚陰沉的說道:“夜風,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管家可以再換,得罪李家的人必須得死。你能聽明白嗎?”
“我聽得很明白。你的意思是說,李家不會因爲一個管家而被我威脅,更不會爲了一個管家而放過我,是這樣吧?”
“是的,所以,你今天是自投羅網。”李楚道:“李家的管家,地位並不是高高在上。李博的命運,我就可以決定。”
夜風沒有再說話,這一點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爲李家除了李子明和李子亮之外,就是李博的地位最高了。沒想到事實並不是如此,連一個酒樓的老闆,地位竟然都高過李博。
不過這也說明,這個老闆不是一般人,不然司馬亭也不會特意找上門來了。
畢竟,司馬亭是雁城人,他對李家的瞭解,不是夜風能夠比擬得了的。
對於李家,夜風一點也不清楚。
當然,清不清楚也不重要,他和司馬亭已經把計劃定好,接下來,只要按照計劃去做就可以了。至於能不能成功,現在還不清楚。
選擇來到雁城,就要冒險。
他走了路,本就是一條危險的路。這條路,隨時都有可能死亡。
富貴險中求,實力更是如此。
從他打算收復夜家大院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與死亡共舞。
“你好像很有信心。”夜風不說話了,司馬亭卻是再次開口。
“我當然有信心,雁城已是李家的雁城。”李楚傲然說道:“如果戰鬥起來,最多隻需要半刻鐘,就會有援兵趕過來。”
“你確定你能堅持得了半刻鐘?”
“我確定,你沒有殺我的本事。”
“呵,”司馬亭竟是笑了笑,“咱們出去打,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本事殺你。”
“出去就出去。”李楚一點也不示弱,昂首就向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