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辰的MV主角試鏡相當順利。
當日在試鏡廳總導演當場拍板角色的人選定爲溫衍。
這好像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MV的導演也不過是人精一般地做了個順水推舟，方星辰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不算太年輕的導演的肩膀，又在人前看似冷豔高貴地和溫衍握手。
“合作愉快。”
溫衍頷首，嘴角卻還是沒忍住拉出一個笑。
“未來的音樂之王，合作愉快。”
方星辰的表情裂了似乎那麼一秒，才退後兩步，微微一笑：“承你吉言。”
……
這只是表面。
實際上，當天晚上回到公寓，方星辰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和啤酒來慶祝這件事情。
“來來來，今天阿衍你的試鏡真的是太棒了啊！我當時看到你的表情真是……真是覺得太揪心了，讓你來出演我的MV真是太完美不過啦，哈哈，算那個導演識相，這下我們能一起合作啦，第一次專輯就有你能出境，這種感覺也真是贊得不要不要的。”
溫衍看着滿桌子從酒店打包回來的佳餚，嘴角抽了一抽，“星辰，我不能喝酒。”
正在倒酒的方星辰一愣，“什麼？”
溫衍嘆了一口氣，道：“我酒精過敏，所以不能喝酒。”
“啊……那真是太遺憾了。”方星辰撇撇嘴，“還想來個大醉一場呢。你是不知道，以前在家啊，我被管得多嚴，像煙啊酒啊這種東西……是根本不可以碰的，因爲太傷嗓子。今天好不容易想嚐嚐酒的滋味。”
被管教啊……溫衍笑了笑，“那是你的家人關心你。而且你也熱愛音樂，不是麼。”
“也是。”方星辰想了想，把酒扔到一邊，開始轉移話題說一些最近在錄音棚裡的趣事，還有自己這麼多年以來做音樂而現在終於要出專輯的感想，以及將來自己的人生規劃啊巴拉巴拉。
溫衍一直都聽着，時不時吃點菜，然後迴應一下此刻看起來志氣滿滿的方星辰。
“啊，真希望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聽着我的歌然後就覺得很幸福，這種分享的感覺其實很棒，將自己平時看到的聽到的還有想到的全部寫進歌裡，旋律一起來就彷彿……溫衍？”
“嗯？”
溫衍擡頭，“你怎麼不說了？”
方星辰聳聳肩，“一個人說話多沒意思。你呢，最近過了這麼多天到處跑的生活，感覺怎麼樣？其實平時看着你吧，感覺你活得好隨意，什麼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樣子，你知道嗎，你和我從小看到大的很多藝人都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規規矩矩地按部就班，把每件事當做工作一樣地去好好完成，我這樣不對？”
“也不是不對……唔，就是覺得你好像，太不熱情了。”
啊。熱情啊。
溫衍垂下眼睫毛，是有點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吧。
“嘿！”方星辰忽然想到什麼，靠近了溫衍，擠眉弄眼的，“對了，你最近和那個歷史老師發展得怎麼樣了啊，是不是隔空說情話呢。”
溫衍愣了愣，募然笑出來。
“星辰，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他又對我沒意思。”
“怎麼會~”
上次人家溫二少還不是爲了你這件事出馬了麼。方星辰撇撇嘴，“他那次不是找你來了？後來我還沒問你呢，那一週你天天打遊戲都不怎麼講話。”
“我被他拒絕了。”
“什麼！”方星辰皺皺眉，“不是吧。喂，我問你啊溫衍，你是不是真想和他發展下去啊？就是認認真真地走下去的那種？”
溫衍聞言認真地蹙眉細思起來，過了半晌，他點頭，說：“是。”
而後他臉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帶着酒窩的笑，“感覺和他在一起很安心，特別安心。”
“啊，安心啊。”方星辰嘟起嘴巴，“雖然我是不太明白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還是不應該放棄吧。而且……”
而且我看那個溫二少對你也不是沒意思啊。
聽圈裡的人傳過，這人本來就是gay一隻。
方星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算了，總之啊，既然喜歡的話，就不要放開了。我想這應該跟我喜歡音樂一樣吧。”他舉起手裡的汽水杯子，朝溫衍示意碰杯，“來，祝這次專輯大賣，真愛無敵！”
溫衍愣了愣，也舉起手邊裝着涼開水的杯子，兩人杯身輕輕一碰，溫衍輕輕說：“嗯，真愛無敵。”
轉眼就來到了冬。
十一月，B市已經徹底進入了穿大棉襖的時節，而隨着一場大雪的到來，溫衍的十九歲生日也將如期而至。
只是最近這一週，方星辰的行爲舉止都非常奇怪。
有的時候他也來看溫衍拍MV，不過倒是不怎麼和溫衍說話，而是和自己的經紀人林空在一邊咬耳朵，還時不時給溫衍投來幾個頗爲詭異的眼神。
有時候溫衍被他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星辰。”
某日，溫衍實在忍不住了，在休息的時候一邊喝着熱水，一邊和方星辰搭話，“你最近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麼？”
“啊。”方星辰嘴巴張了張，“阿衍，你生日是不是就是明天了？”
“嗯？”溫衍皺着眉思考了一會，纔想起來好像是有這個事，“好像是吧，我自己都不太記得，你怎麼知道的？”
方星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天拿你的快遞，看到你身份證上面寫的。”
……所以方星辰是一直把這件事記到現在？
溫衍心裡暖了暖，“謝謝你記得啊。不過我不打算怎麼過。”
“欸。”方星辰撞了撞他，“你十九歲生日耶，不打算利用利用？”
溫衍想了想，一臉疑惑，“利用什麼？”
“噢，你真是沒救了。”方星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沒事兒，哥們我看你最近爲情所困很是煩惱啊，所以打算幫你一把~”
“什麼？”
“哎呀，你別管了，去拍戲拍戲，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明天記得聽我指揮啊，別掉鏈子就行。”
……什麼？
溫衍一頭霧水地被方星辰推回到導演面前去。
他還笑眯眯的，“導演，我的MV就拜託你啦，快點拍吧，主角現在已經準備好了。”
“……”
翌日。
溫衍的行程幾乎是從早上五點排到晚上九點。
Candy一大早就親自上門催溫衍起牀去劇組拍冬日日出的戲，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溫衍看着Candy的笑，也覺得有點怪怪的。
“溫衍，生日快樂啊。本來是想要今天給你慶祝一番的，但是我之前忙忘了，昨天才想起來這事兒，所以不好安排，沒辦法，先把今天的行程走完，明天再給你放一天假。”
“謝謝。”溫衍淡淡笑答了一聲，“我沒什麼關係，明天不用放假。”
Candy那個奇怪的笑容就來了：“怎麼會，你需要放假的。最近這段時間劇組和MV兩邊跑，辛苦你了，明天睡個懶覺吧。”
……
溫衍跟着Candy上了保姆車，心裡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不過反正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這樣想着，溫衍準備拿出手機給溫言發一條日常問候的訊息，可是口袋給掏了個空。他這纔想起來手機昨晚被方星辰借走了，那個傢伙昨晚半夜三更跑到他房裡，先是跟他說生日快樂，然後又一臉笑地找他藉手機，說是自己的手機好像壞掉了，沒辦法回覆經紀人的短信什麼的。
“嘖。”溫衍略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然後從座椅上拿了個眼罩打算先補補眠。
就這樣，溫衍的十九歲生日幾乎就是在劇組度過的。
白天拍了一天的戲，到了晚上，溫衍還在Candy的陪同下去和一個廠商談代言合作的事情，真真是在酒桌上聊天說笑到九點，Candy才把溫衍送回公寓去。
溫衍沒帶鑰匙，在門口正準備敲門的時候方星辰突然開了門。
溫衍嚇得倒退兩步，才喘着氣說：“星辰，你要去做什麼。”
“等你啊。”
方星辰笑了笑，那笑容真是一點也不漂亮好看。
那邊廂保姆車剛開走，方星辰就亮出手裡的車鑰匙，一臉興奮地說：“今天你過生日怎麼能這麼寡淡無味呢，我跟人借了輛車，我們去酒吧玩玩吧？”
溫衍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星辰，我現在比較想洗個熱水澡然後睡覺。”
“哎呀，我都借好車就等你回來了，你看我都等你了這麼久，也不忍心拒絕我的，喔？”
“我對酒精過敏，去酒吧也喝不了酒，不想去。”
溫衍有點兒無奈，他今天還吊了威壓，第一次難免非常不適應，也很累，“所以別去了吧，下次我再陪你好不好？”
誰知道方星辰“啪”地一聲關了門。
“阿衍，你沒帶鑰匙對吧？我也沒帶。”
溫衍：“……”
“所以，我們走吧？”
“……”溫衍嘴角抽了抽，久違的呵呵感覺又來了。
最後兩個人開着車在冬日夜風裡轉悠，車裡暖氣開着，溫衍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方星辰倒是一邊開着車還一邊哼着什麼曲子，看起來心情好得不得了。
溫衍不由捂着額頭呻吟兩聲，明明是自己過生日，星辰怎麼比自己還亢奮……
眯了一會，溫衍突然想起來什麼，語氣睏倦地問道：“對了，星辰，我的手機呢，你帶了沒？”
方星辰嘴巴一咧，“沒電關機了，給你放房裡充着呢。你就放心吧，一天不給那個溫老師發短信又不會死人，你也是時候出去放鬆放鬆了，老拽着這棵樹不放做什麼。”
溫衍笑了笑，“那天你不是還說真愛無敵麼。”
方星辰哼着歌的嘴巴一撇，“那也得看他對你是不是真愛啊。兩情相悅才無敵嘛。”
溫衍倏然沉默。
方星辰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這麼說，於是趕緊轉移話題說：“哎呀今天不要說這個了，我帶你去玩兒，嘿，看，到了！”
溫衍擡頭一看。
“非你不可”四個霓虹燈大字瞬間擠進視野。
方星辰解了安全帶，一臉壞笑地靠在溫衍耳邊說：“gay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