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晚間, 一行衆人被恭而敬之地迎進了當地知州的府中休息。
慕容復坐在房中,一顆心上上下下地翻騰,好容易忍到亥時, 估計大家都差不多休息了, 站起身來, 準備去找段譽問個明白, 白天的時候, 這傢伙竟敢只說半截話,看到有人打斷就藉機不說了。
還沒邁出腳去,就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隱隱傳來沿路守衛行禮的聲音,知道是段書呆子自己過來了, 果然房門吱呀一聲, 段譽推門而入。
“小正, ”段譽滿臉都是討好的笑容,看得慕容復直皺眉, “你笑得這麼諂媚做什麼?不會是真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哪裡啊!”段譽叫屈,討好的笑容立時變成一臉委屈。
段譽現在身份不同,在人前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這些天他從早到晚都端着一副不苟言笑,氣派儼然的架子, 慕容復看着都替他覺得累得慌, 這時見他終於原形畢露, 忍不住走過去在那臉上輕輕擰了一把。
動作親暱, 表情卻嚴肅, 看着他問道,“說罷, 到底怎麼回事?表妹好好在燕子塢我家裡住着,怎麼忽然給你拐到這裡來了?”
段譽揉揉臉嘆氣,他本就是來解釋的,便不再像路上那樣顧左右而言他,直接答道,“一路上人多,我也不方便和你細說,其實王姑娘和鍾靈妹子,婉清妹子,阿紫妹子她們一樣都是我爹爹鎮南王的女兒。這次她的母親王夫人在爹爹回大理的路上設計要抓住我爹爹,不想卻連自己的性命也一起賠上了。我念着語嫣妹子如今已經孤苦伶仃沒有親人,況且她也算是大理的公主,就把她接了回來,也方便照顧。”
段譽在路上已經把自己去援救父親卻是功虧一簣,鎮南王夫婦薨於道路,自己扶靈回雲南的經過都大概對慕容復說了一遍,只是鎮南王那幾位情人,因爲是父親的私事,他做兒子的就沒好太仔細講。
“不會吧!”慕容復詫異不已,“表妹她也是你爹爹的私生女兒?!那舅媽她…”想說舅媽她竟然如此對我舅舅不起,在外面有情人不說,竟連女兒都是人家的!這也太過分了……總算又想起舅媽已然故世,人死如燈滅,自己不好再多說她的長短,及時住口。
他不說,段譽也明白他的意思,無奈點點頭,這事細算起來還是自己爹對不住小正的舅舅,只盼小正和他舅舅感情不要太深纔好。
慕容復默默坐回牀邊,心裡隱隱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細細想卻又不知是哪裡不對勁。
正在努力思索,身邊一沉,段譽已經緊挨着他坐了下來,雙手圈住他的腰,靠在他耳邊道,“小正,你想什麼呢,怎麼最近都不太理我,你還在生我氣嗎?那次是我不好,我不該隨便聽了人家背後說的幾句話就不信你的,我這些天都難過死了,後來聽說你和大哥被困在了遼國我差點急死,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找你……”
慕容復轉頭,看着眼前這張俊秀細緻的臉,兩片薄薄的淡紅色嘴脣一張一合對着自己輕聲細語,娓娓訴說着種種思念,看着就讓人想去咬一下,不由心裡溢滿了柔情,這些時日來的擔心,煩悶,想念終於有了着落,反手將人抱進懷裡,附過頭去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柔聲道,“我早就沒有生你的氣了,只是現在一路上跟着的人太多,我們還是注意些爲好,不要太隨意了,免得被人看到亂說。”
段譽知道這房周圍都是護衛,雖然滿心的喜悅,卻是不敢大聲,壓低了嗓子,貼在慕容復耳邊道,“你是因爲人多才不和我親近啊,沒關係的,他們都知道你我的交情非同尋常,平時多說幾句話,經常坐在一起什麼的肯定不會有人覺得不妥。”
耳邊的熱氣陣陣拂過,慕容覆被磨蹭得心頭火起,忙推開他一點道,“我就怕一時忘形,不小心做出什麼不莊重的舉動來就麻煩了。”
段譽生氣,“這裡沒人你還推開我?那可要怎麼辦,回去大理都城以後皇宮裡的人更多,比這路上還要多出許多宮女,內侍來。我們要在一起不是更不方便了。”
乾脆合身撲了過去,將慕容復撲倒,怒道,“不管了,天天這樣看得着摸不到,我也要學皇伯父去出家當和尚了。”
慕容復覺得段譽此時很像自願跳入狼口的小羊,雖然把自己比作狼非常有損自己向來的清貴形象,但是看着撲過來的這個白白嫩嫩的傢伙就是那麼的可口,心裡自然而然就冒出來了‘小羊自己送進狼口來了’的想法。
他最近也忍得很辛苦,可顧念到段譽現在的身份受不得一點詬病,所以一直努力剋制,現在看到段譽自己撲了上來,那還客氣什麼,真是正中了下懷。
抱住了他,揮手放下了牀帳,又拉過錦被將兩人密密實實地蓋住,在段譽耳邊道,“寶貝,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就不要怪我了。”說着使勁在他白皙細膩的臉上擰了一把。
段譽猝不及防,“啊——”得一聲叫出來。
頓時就聽得門外腳步聲響起,有侍衛在門口輕聲叫道,“陛下!陛下!可是有什麼事情。”
段譽一凜,連忙推開慕容復坐起身來,將頭探到帳外大聲道,“沒事,我和慕容公子在談些事情,你們退下去吧。”
兩人都不敢亂動,等聽到侍衛們的腳步聲散開後才一齊鬆口氣,段譽埋怨道,“小正你怎麼這樣,使這麼大勁,很疼的。”
慕容復咬着他耳朵吃吃笑,“都叫你自己忍着點別叫出聲了。幸虧那些護衛沒有直接闖進來。”
段譽伸手也去掐他怒道,“你自己也試試看。”
慕容復忍着不出聲,忍到最後撲哧笑出來,“你這是什麼力氣,表妹都比你勁大。”在他胳膊上捏了半天,跟撓癢癢似的。
段譽頓時惱了,他這不是捨不得使勁嘛,怎麼又想到王姑娘身上去了,瞪起眼睛質問道,“你-你-你,你難道還讓她掐過?你怎地如此不莊重!”
慕容復拍他一下,“別亂說話,表妹知書達理,溫柔嫺雅,怎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就是那麼一說。”
段譽“哼”一聲,心裡還是有些不悅,暗道回去後一定要把幾個妹妹的住處安排得離慕容復遠遠的,給公主們選駙馬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讓朝臣們商議準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