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投無路

一口濃濃的煙噴出來,繚繞的煙霧散盡時,是一張愁眉緊鎖的臉。

邵帥有點緊張地看了眼挾持他的這位,槍逼着直駛郊外,然後被一槍托子幹暈了,再睜開眼時,就看到了這個人,看了好久,他才隱約地認出來了,這正是餘罪要找的那個“毒販”,杜某某。

他一直在抽菸,桌上放了盞電石燈,火苗很小,不過夠亮,只是這樣的環境顯得有點陰森,不對,這兒本來就冷,應該是那兒的地下室之類的,屁股坐的地方還有點潮,他幾次打量那位毒販,隱隱地覺得這個人有點怪,長臉,胡茬滿臉,人削瘦的厲害,身上衣服染着幾處泥跡,像五原工地上那些民工的裝束,不過肯定不是民工,那深陷的眼窩裡,一雙如隼如鷹的眸子,看上去仍然是那麼的凌厲。

“餘賤要害死老子啊。”邵帥有點欲哭無淚了。

他差不多能想清楚了,這些天不是跟蹤那個毒販,就是在吸食人羣裡混,不招人注意都不可能,對了,不會是桃園公館吧,往進混了兩次,難道人家警覺了?

不管怎麼着吧,反正是把邵帥悔得腸子都青了,好好的私家偵探,追着出軌的老公、查個劈腿的老婆啥不好乾,非特麼跟毒販打交道,這不是自己作死麼?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開口了,聲音低沉。

“啊?”邵帥一驚,然後嘴脣打戰地道着:“邵…邵…邵帥”

“邵帥?”那人彷彿在回憶什麼,兩眼看着頂板。

邵帥看到機會了,趕緊地哀求着:“大哥,不,大叔……我根本不認識您啊,咱們沒仇沒冤,我又是個窮光蛋,那破車都是公司的,您抓我沒什麼意思啊。”

那人笑了笑,笑起來居然讓邵帥覺得很好看,他也跟着憨笑了笑,又求着:“大叔,咱們確實不認識吧?”

那人又笑了,從兜裡掏着那份協查通知問着邵帥:“你沒少發這個通知,怎麼,見了真人了,反正不認識了?”

“哎喲,這特麼害死人了。大叔,您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警悳察,不信看我兜裡,有身悳份證,有工作證,我就一私家偵探所裡的小職員,跑跑腿那種。”邵帥只恨自己的舌頭太短,燦不出讓人動心蓮花來。

那人根本沒有反應,突然問了句:“邵兵山是你什麼人?”

“啊?”邵帥可真愣了,一個“毒販”,怎麼可能認識他已經死了二十年的父親,他囁喃着:“是我爸……你…你是?”

“看來你確實不知情。”杜立才扔了菸頭。

“我真不知情……你是,你是警悳察?”邵帥愕然了,除了警悳察,不會有人對他死去的父親還掛念着。

一個警悳察落魄到這種田地,邵帥卻無從判斷,究竟是一個怎麼樣複雜的情況了。

“曾經是,可以後都沒機會是了,別怕,我對你沒惡意,能告訴我你們查到了什麼嗎?”杜立纔看着邵帥,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綁匪”和被綁的,似乎位置反過來了,邵帥還沒適應過來,杜立才解釋着:“我也在查這件事,能告訴我,爲什麼是餘罪查這事嗎?應該是國辦第九處的人……對了,禁毒局裡的內殲究竟是誰?我跟蹤到你一直在吸食人羣時找毒源,還追到了桃園公館,你應該有所發現了吧?”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邵帥愣了,他前後思忖,突然發現自己上了個惡當,這根本不是查個什麼毒源簡單案子,看這個警悳察的樣子,他能想像出情況有多嚴重。

一個問題也回答不上來,看得出杜立才眼神裡那濃濃的失望,他自言自語着:“你應該不知道那麼多

“我真不知道,還有這麼多?那您是……那協查通知,都是假的?”邵帥愕然問。

“是假的,有人在激我出來。不過內容沒假。”杜立才黯黯地道着,他掏着兜裡的東西,錢夾,帶着銀色警徽的錢夾,內裡的一層,是一張全家福,那是無數個分別的曰曰夜夜,用於撫慰思念的照片,照片是恬靜的妻子、笑得開心的兒子,每每看到,總是讓他油然而生一生戀家的情愫。

而現在,永遠回不去了,他撫在胸口,臉上悲慟着,表情戚然。

邵帥意外地發現了,那男子在哭,對了,在哭,不知道捂着胸口地方的是什麼,讓他哭得如此悽切,大顆大顆的淚流着,片刻也不停歇。

這時候,電話響了,杜立才抹了把淚,擦乾了臉了,槍出手,檢查了彈夾,然後腰裡一插,噗聲吹滅了燈,人如鬼魅般消失,絲毫不理會邵帥的大喊大叫………

“你沒有拿我去邀功吧?”電話裡低沉的聲音。

“我功勞夠多了,沒這個必要,我到五里橋裡了,你在哪兒?”餘罪問。

“下車,往橋上走。”電話裡指示着方向。

餘罪拿着手機下了車,往橋上走,已經出了郊區,四周是黑沉沉的夜色,連綿的莊稼地,偶而的燈火像鬼火一般,呼呼的涼風吹過,沒來由地增加了幾分恐怖的氣息,他走到了橋上,對着手機問着:“我到了,看不到你。”

“按我說的步驟來,第一,把手機高高舉起來,扔到河裡;第二,自己跳到河裡,往下游。”電話裡指揮着。

“啊。老杜,我特麼真沒報警,你這是讓我找死啊。”餘罪火了。

“你沒報警就敢見我,不就是找死嗎……就一次機會,你把握吧。”杜立才嗒聲扣了電話。

餘罪喂喂嚷着,已經成盲音,他看了看四周,知道杜立纔沒準就在那個角落鑽着,這麼做是防着有追蹤有後援,一念至此,他高高地舉起了手機,吧唧一扔,然後人“撲通”聲,跳進河裡了。

哎呀我艹,又是條污染的臭水河,水又冷又急,過胸了,他撲騰了幾下,凍得真打戰,跳進去了纔想起來了,杜立才總不可能在河裡等着,肯定是怕他身上有追蹤,一進水直接都啞炮了。想到此處,再看看四無人聲的環境,氣得餘罪扯着嗓子大吼罵着:

“老杜,我艹尼馬”

罵了兩句也沒有應聲,連狗刨帶走,折騰了好大一會兒,才從齊膝的於泥中爬到了石頭岸上,呸呸呸吐了幾口臭水,剛覺得環境不對勁要爬起來,哎喲喂一聲,腦袋被套住了,本來還有兩下反抗能力的,被凍得實力大減,還沒掙扎幾下,手就被捆住了。

“喂喂,老杜老杜,你別這樣,我對你沒惡意。”餘罪求着。

拎着餘罪走的杜立才根本沒說話了,就這麼拽着,拽回了寶馬車前,搜出餘罪身上的鑰匙,手機扔了,人也進水泡了一遍,他確認確實沒有追蹤,直接把餘罪扔進車後備裡,嘭聲關上門了。

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裡面在罵着:“老杜,我艹全家。”

“這小流氓,就特麼沒長進。”杜立才嘭聲擂了聲車廂,嚇得裡面不敢吭聲了,他轉到車前,上了車,以他的專業素養知道這類車可能有gps定位,槍托砸了車前儲物箱邊的塑料,扯了兩根線,一發動,飈着車迅速撤離了這個現場。

土路,砂石路、上坡路、下坡路、坑坑窪窪的路……

餘罪雖然不知道方向,可渾身疼痛絕對能準確地感知走得是什麼路,他在心裡罵了一千一遍,可是疼痛和怒火,扔然蓋不過對杜立才的好奇。

一個從警十幾年的警官,突然間拔槍殺人……儘管已經查到是家人被綁架的原因,可仍然讓餘罪有點心生凜然,畢竟走出殺人那一步,對誰來說也很難。對了,這是他的底線,這是他心裡最重的地方,餘罪感同身受地想了想,如果誰動了自己最親的人的話,估計他做出選擇不會比杜立才更強。

他凌亂地想着,想着曾經在羊城的那樁案子,那個經常不苟言笑,走路說話都很刻板的組長,從來就看他不順眼,一直說餘罪當不好一個警悳察。可轉眼間,那位警悳察成了被通緝人員,而他這個當不好警悳察的卻步步高昇……特麼滴,這叫什麼事嗎?

壞了,餘罪一想到家庭之於杜立才的重要姓,又把他自己嚇了一跳,自己在外面編排人妻兒被綁,老婆被輪,不會傳到這傢伙的耳朵裡吧?這傢伙不會抓我泄憤吧,反正已經殺人了,不會破罐破摔吧?

哎呀,希望老杜品格高尚點,千萬別和我一樣是個小人啊。

餘罪暗暗祝禱着,關心自己的安危勝過這個案情了,時間不算很長,車廂開時,餘罪只覺得自己被一把拎了出來,直隨着拎他的人上了幾個臺階,又下了幾個臺階,咣聲門響,應該是個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嘭聲,被踹倒在地上,燈亮時,邵帥嚇了一跳,這警悳察還是訓練有素,出去這麼大一會兒,又抓回一個來,頭蓋布刷聲一抽,哎喲媽呀,把邵帥笑得,直呲牙咧嘴,渾身哆嗦。

那溼漉漉地像個落湯雞,全身一股子臭味,可不是餘副局長是誰呀?一看邵帥沒事,餘罪瞪着他:“笑個逑,不是關心你安危,老子能落到這種地步?”

“活該,讓特麼你騙我,他是誰?”邵帥問。

“他是……”餘罪估計兩人應該交流過了,杜立纔對他有惡感,對邵帥絕對不會有,他囁喃着,然後笑了:“你知道了,還問我。”

“下面該我問你了啊。”杜立才陰着臉,解下了腰裡皮帶,餘罪一看嚇得頭皮發麻了,直縮着道着:“喂喂,老杜,有話好說。”

“讓特麼你胡說……”

杜立才吧唧一皮帶就抽上來了,抽在餘罪的肩上,疼得餘罪打滾,旋即他就被杜立才踩住了,叭叭叭皮帶聲不絕於耳,直抽在腳下餘罪的臀部、腿部,看得邵帥直吸涼氣,他甚至有點懷疑,不是餘罪對人家老婆做什麼了吧?否則怎麼可能這麼狠涅?

“哎喲,疼死了,老杜,你輕點。”

“哎喲,別老往一個地方打,換換。”

“哎喲喲,要不換個姿勢……”

“哎喲喲喲,………”

皮帶響着,捱揍的餘罪憊懶地求饒着,十幾皮帶過後,杜立才也泄氣了,放開了餘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餘罪,陰沉地問着:“你怎麼知道用這種方式找我?”

“非要回答嗎?”餘罪翻着眼道。

“我現在已經不受規則約束了啊,你不回答嗎。”杜立纔不屑道。

“好好,咱好好說話,這樣多好。至於找你用這個方式嗎,我是這樣想的,咱警悳察這圈子就這麼大,特別是緝毒警圈子更小,除了自己人認識的大部分就是嫌疑人,你在基層幹過,應該接觸的嫌疑人不少,如果出事,唯一可能去求助的,只有這些曾經的嫌疑人……他們比警悳察安全,而且,上面已經判斷出來了,你肯定要潛回五原。”餘罪道,這裡確實安全,都尼馬不知道什麼地方。

“你爲了逼我找你,就編這麼一堆謊言?”杜立才問,估計對於那番說辭怨念很重。

“啊,這個……隨口編的,我……”餘罪緊張了,又怕挨兩皮帶。

“他們怎麼樣?”杜立才聲音軟了,最關心的就是家裡人。

“沒事,被放了,局裡已經保護起來了,不過他們也說不清,究竟是誰綁架了他們。”餘罪道。

杜立才大喘着氣,心情激動了,餘罪看這樣子,輕聲補充道着:

“應該是有人泄密,而且是自己人的居多,據你妻子回憶,那天是接到了自稱禁毒局李主任的電話,找她有事,你們禁毒這一行原來就很神秘,他們的行事方式並沒有引起你妻子的警覺,是一位穿警悳服的等在小區門口,接走了你老婆,後來又冒充你的同事,就在小區口,又接走了陽陽……出事後,第九處派人排查,才發現小區物業的保安室失盜,時間是案發當天晚上,被盜的是監控數據存儲的硬盤。”

很專業,不留痕跡,不用暴力,悄無聲息地接走了禁毒局警官的兩位家屬,直到目的達到才放人,聽到妻兒最後是被廢棄的高爐裡自己爬出來,氣得杜立才臉色一下子變得猙獰,一拳杵在了水泥地上,咚聲作響,嚇得餘罪縮出去好遠,不過瞬間他又惻然了,拳面下的地方,一片血紅。

那是怒到極致,而氣無可泄,即便捱揍的餘罪,也只剩對杜立才的深深同情。

“老杜,對不起,我知道你眼裡不揉沙子,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編排那些話。”餘罪黯黯地道。

“沒事,該付出代價的不是你。謝謝你能來啊,你不害怕嗎?我可是剛殺了人。不向組織彙報就來私見嫌疑人,你這警悳察快當到頭了啊。”杜立纔看着餘罪,這個痞警,他從來看不入眼,可他在這種時候,卻覺得唯有這種人可信。

“我有什麼可怕的,你對我沒有惡意,頂多揍我一頓。至於組織上嘛,看你都這樣了,我就一直就抱的希望不大。”餘罪道。

“你還是個無賴。”杜立才盯着餘罪,佈滿血絲的眼中,閃爍着幾分猶豫不定。

“你已經暴露了,給你個選擇,要麼殺了我們倆滅口,要麼放了我們倆。”餘罪笑着道,邵帥卻是有點吃驚,瞪了他一眼,不敢撩拔老杜脆弱的神經。

杜立纔沒有說話,起身,摸了摸邵帥的腦袋,給他解開了銬子,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回頭又割斷了餘罪手上的繩子,兩人手腳一鬆,杜立才卻拔着槍,嚇了餘罪一跳,不過他一鬆,槍掛在食指上遞向餘罪道:“我選擇了,你們身手太差了,沒有機會制服我。也給你一個選擇,要麼現在開槍打死我,一了百了;要麼幫我一把,幫我查出這個內殲是誰。”

那黑黝黝的警槍,在燈下閃着似乎妖異的光澤,那是一把讓專案組頭痛無比,誰拿到也是大功一件的東西。餘罪慢慢地從杜立才手裡接過槍,他看到了,杜立才很平靜,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種絕望的平靜,他的視線慢慢地從槍上,移到了發怔的邵帥身上,握着槍問着:“邵帥,你說,殺他,還是幫他?”

“這還用說嗎?你下得了手?他要是壞人,早滅你幾回了。”邵帥罵了句。

“好,聽你的,你做的決定,那你也幫到底啊。”餘罪就坡下驢,又把槍扔回給老杜,指着髒兮兮地方,邀着坐下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杜立才咬牙切齒地說着,邵帥也咬牙切齒地看着餘罪,怎麼感覺,糊里糊塗又自覺自願地跳坑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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