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峰我比你瞭解,他要是不好大喜功,就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了。複製網址訪問 以你的專業角度看,你覺得抓捕時機成熟嗎我們得到這個人的嫌疑信息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出沒的地方他的行動軌跡他的個人愛好他可能的藏身之地他和銷贓地那羣富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這些,你都掌握了嗎馬秋林反問着。
這倒把邵萬戈問住了,他反駁了一句道:馬老,我覺得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是巧合,從羊頭崖誤打誤撞抓了一窩賊,到翼城端了牛頭宴,再到鎮川抓草犢子,陰差陽錯抓了阿爾斯愣。把這個案子送上正軌的過程,幾乎都有巧合的成分說不定這回,李宏觀也跑不掉啊。
呵呵,我不否認抓捕和緝兇有運氣的成分,但如果你過分相信運氣,運氣就該結束了。既然你已經判斷出李宏觀很可能與翼城的銷贓窩點沆瀣一氣,他怎麼可能按兵不動等着你們去抓簡單地講,如果你的判斷成立的話,李宏觀很可能在第一組到達翼城的時候已經聞訊逃走了,否則就無法解釋爲什麼翼城這些銷贓戶還坐得住。馬秋林說完放下資料起身了,邵萬戈機械地起身跟着,愕然問着:馬老,您去哪兒
我該休息了,有消息告訴我就行了。馬秋林慈祥地道了句,揹着手,慢慢地走出了這個困了若干天的愁城,臉上也像放晴一般。
哎,馬老,馬老,您等等,案子還沒完呢,中午吃飯時候,許處還說來看看您老呢要不,我給你安排住處。邵萬戈追着上來了,他心裡隱隱地感到行動可能要出問題,這老傢伙慧眼如炬是出了名的,要不也不至於許平秋一直和人家師徒相稱了。
終結他的人已經上路了,你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馬秋林神秘一笑,揹着手出了樓宇。邵萬戈趕緊叫司機送人,不料等他和司機出了衚衕,馬秋林已經乘了輛出租車走了。
還別說,活到這境界的人足夠讓人肅然起敬了,幾乎是沒日沒夜幹了這麼多天,就這麼兩袖清風地走了。邵萬戈看着車離去的方向好久都回不過神來,他實在想不通要去終結李宏觀的人是誰。
他嚴重懷疑,老馬這好勝心被撩起來了,想親自出手。
十六時三十分,預先到達和林格爾的一組人員,從監視中發現了嫌疑目標。一幢單體瓦房,四十分鐘沒有人員出入,抓捕組派隊隨即潛入。而院子裡厚厚的一層積雪,屋子裡厚厚的一層落灰,說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這裡不是藏身地
十八時十分,大同追捕組到達陽原縣,在地方刑警的帶領下,趁着暮色化裝潛入了縣城北關的示範牧場家屬樓。在得知李宏觀回來過時,着實讓刑警們興奮了一下子,不過目標302房間一直沒有燈光,抓捕請示後,設點監視,沒有驚動。
同一時間,到達渾源的抓捕組卻傳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監視發現天黑前有一男子進入李宏觀妻家之後再沒有出來。此嫌疑人家屬名趙喜梅,據地方提供的消息,兩人育有一子,已經上大學了。趙喜梅孃家在渾源,父母亡故,留有一幢房產,每年有多半年時間住在孃家。
監視的實時圖像傳回來了,是一幢臨街的住宅樓,肯定是刑警隔着街區遠距離拍下來的,圖像上客廳亮着燈,能看到一男一女正熱乎乎吃着晚餐,喝着小酒。指揮部裡幾次催着比對嫌疑人面部特徵,卻不料那倆吃飯的膩歪在一起了,你餵我,我餵你,偶爾還啵一個,導致遠距離監視一直對不準焦。好不容易等到兩人膩歪差不多,女人起身了,卻不料人家走到窗前,刷的一聲拉上窗簾了。
現場監視的,還有在五原指揮着觀戰的,俱是心裡一咯噔。什麼也看不到了,更鬱悶的是啪的一聲,燈居然滅了。
通過步話傳來前方請示的時候,負責此次行動指揮的市局支隊長石更生斬釘截鐵吐了一個字:抓
五分鐘後,門被物業管理人員敲開了,理由是衛生間滲水了。
一開門,女人驚叫聲起,黑暗裡不少人直衝臥室,把一位褲子已經脫了半截的老男人壓在牀上,打上銬子,封閉着這個小空間,突審迅速推進。
警察,叫什麼
莊成。
和她什麼關係
我老婆。
再說一遍。
我相好
抓捕隊員傻眼了,知道錯抓了,比對着臉部,確實不是一個人。在那人提供出身份證後,帶頭的一擺手,手下趕緊躲進衛生間請示去了。
這時候,後方步話傳來了現場對李宏觀妻子的詢問,沒怎麼問人家就破口大罵了:找李宏觀,你找我門上幹什麼,那死鬼在外面早有小老婆了他有小老婆,就不許老孃有相好,憑什麼給他守活寡啊你們誰呀,闖進我家裡,我告訴你們啊,你們這是侵犯人權
聲音掐了,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消失了。支隊長重重一拍桌子,氣得離開了。觀戰的實時彙報進展的一干警員,偷偷地笑着,都在小聲討論着:這都五十多了,給老公戴綠帽還戴得這麼有理,真強悍。
邵萬戈也在現場,他默默地點燃了一支菸,眉目帶着笑,一副作壁上觀的作態。今晚還要開會,估計上級領導要先開罵了。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意外響了,一看是馬秋林的電話,他趕緊掐了煙,出了甬道接起電話。哪知一接就驚訝地道了句:什麼您老已經到了朔州了呵呵,沒錯,沒抓着,抓到他老婆的姘頭了,呵呵我說馬老,我今天才發現爲什麼許處一直稱您師傅,以後我也得拜您爲師啊好好,不廢話,您說
邵萬戈聽着電話,先是驚訝,接着慢慢的喜色一臉。他扣了電話後,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剛剛設立的領導組所在的指揮中樞仍然亂作一團,遍及全省九地市的行動已經展開了,案情如雪片般地往回飛,這個紛亂的表象下掩蓋住了什麼,他也慢慢地開始看清了
兄弟心連
什麼你已經往朔州插進去了一個行動組
王少峰局長乍聽邵萬戈的彙報,臉一下子拉長了。
是啊,正上火着呢,上層敢大幹,下面就敢胡來,今天已經出了幾例把販牛的當偷牛的抓到刑警隊了,雖然是瑕不掩瑜吧,可影響總歸是不好。他剛剛嚴令各地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又出了重要嫌疑人李宏觀漏網的消息,這不是給領導臉上抹黑嗎晚上的例會之前,王少峰剛訓了支隊長一通:啊,你幹什麼吃喝的抓頭目你去抓姘頭長本事了啊。好好反省一下。
現在估計該訓邵萬戈了,對於先斬後奏,沒有哪位領導會喜歡,那是對他本人權威的一種挑戰。王少峰摔了手裡的筆,正要罵出來的時候,許平秋插上嘴了,替他訓着:無視上級,擅自出警,越來越不像話了王副廳長,我建議,領導組把重案隊排除在外。
許平秋像是真生氣了,看着站在圓桌會議末尾的邵萬戈,斥責着。
不過這個提議把王少峰局長嚇了一跳,然後發現不對了。這個黑臉誰都可以唱,但自己不能唱,二隊是整個行動的發起單位,幾乎是整個案件的靈魂,大部分案情都是直接從二隊出來的。他現在倒覺得自己的態度不對了,馬上換了一副徵詢的口吻道:什麼情況,你詳細說一下。
邵萬戈定了定心神,看了在座的上級一眼從省廳直接佈置下來領導組,彙集了市局支隊大部分刑偵專業的人物。他正式彙報道:不是插進去了,而是從鎮川退下來的追捕小組就是最先發現線索追到鎮川,抓到重要嫌疑人阿爾斯愣的那一組。我想,如果主要嫌疑人李宏觀和翼城的銷贓窩點有某種聯繫的話,他可能已經得到消息,逃出我們的視線了。所以,我命令他們在中午之前離開鎮川,尋找這個主要嫌疑人的下落。
王少峰想了想,這哪是抗命,這簡直是給領導救命啊,他一拍桌子指着邵萬戈說:好,幹得好,料敵於先機,不愧是全省刑警的風向標。
他在外很辛苦,已經連續追蹤半個多月了,急需地方的支持。邵萬戈道。無人能獨自成功,特別是警務這個專業,需要大量的外圍支援。
那沒問題,現在前方缺的就是準確情報。咦怎麼追到朔州去了王少峰局長問,對於刑偵,他已經很多年不參與了。
可能不光在朔州,要去很多地方他們正在根據嫌疑人留下的形跡,確定可能的藏身地點。邵萬戈打了個馬虎眼。
勝算有多少王少峰直接問。
很大,已經初步定位了幾個地點,就等着覈實了。邵萬戈仍然是吊着胃口。
這個會議上,除了市局局長兼副廳長,還薈萃了省廳刑偵處和支隊衆多精英,王少峰局長知道在這個會議上,沒人敢胡扯亂講。他笑了,示意着邵萬戈坐下來,接着不吝溢美之詞,把重案隊在本次案件中的作用大講了一番,然後討論着一個決議:將重案隊組織的這個追捕小組納入領導組統一指揮,賦予等同省廳直屬的行使權力,並直接向領導組負責。
這等於給了外勤一把尚方寶劍,有點破格了,也不符合組織規程,不過領導提議,當然沒有不通過的道理。於是這一號決議很快成文,只不過在敲定的時候,許平秋似乎是無意識地看了邵萬戈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有濃濃的笑意。
沒有人發現,笑意有淡淡的陰謀味道。
嘎的一聲,車剎住了,後面一輛幾乎是首尾相接,停在同一側。
站在臺階上的馬秋林笑了,他看到了跳下車的餘罪,看到了在羊頭崖鄉跟着的那幾位愣頭愣腦的鄉警,也看到了新晉警隊的董韶軍,一行人長途跋涉,在朔州會合了。
嗨,老爺子。
馬老。
馬老。
一羣大大小小的小夥子,簇擁上來了,馬秋林一手攬一個走進酒店,邊走邊道:啥也別說,餓了是吧,咱們邊吃邊說,飯菜已經訂好了,房間也訂好了,今晚好好休息,知道你們這段時間可是夠辛苦了。
不辛苦,上午泡澡堂子,車上睡了一路。李逸風道。
他一說,開車的不樂意了,捅着李逸風訓着:你狗日的坐車當然舒服了,我們開了幾百公里呢。
我說我開開吧,你們不讓。張猛道。
算了牲口,你那簡直是開過山車,兄弟們不敢坐呀。董韶軍道。
這些打趣聽得馬秋林也哈哈大笑了,和年輕人在一起,頓時也覺得自己心境年輕了好多似的。等在二層的餐廳坐下來,喲,個個狼吞虎嚥,吃得風捲殘雲。馬秋林看得愕然不已,比看到任何一例懸案都要驚愕。
小余,你不能把隊友餓成這樣吧馬秋林埋怨上餘罪了。
冤枉啊,他們就這個吃相啊。餘罪笑意盎然道。
滿桌草包,這吃相着實不怎麼雅觀,何況一路遠行,也確實餓了。最文雅的反倒是李逸風,細細地剝着一塊魚肉上的魚刺,聞聽餘罪此言,得意地一揚頭道:馬老,這個吃飯最能說明教養問題,咱們這一組,我有些話不能不說啊,實在是素質有問題
切,餘罪翻了一白眼。李逸風正待要解釋,一低頭,卻是發現一雙筷子把他好不容易挑完刺的魚肉搶走了。這時候狗少沒素質了,大嚷着:孫羿,能這麼不要臉
素質素質你應該說,孫哥,我再給你挑一塊,這才符合你的身份。孫羿笑道。李逸風撇嘴斥了句:你想得美。
說了句不解氣,狗少又翻着白眼嗆了句:噎死你
衆人又笑得岔氣了,不得不說,也許最終凝聚在一起的原因,也包括這種輕鬆的氣氛在內,一幫子年齡相仿的,很容易就能拉近彼此的距離,變得親密無間。
馬秋林一直笑吟吟地看着,等大家吃得飽嗝連連,這纔開始清嗓子說話了,他開口道:同志們,首先我要給你們一個喜訊,從現在開始,你們這個追捕小組將由嶽西省打擊兩搶一盜專項工作領導組統一指揮,有相當於省廳直屬的執法權力,各地市包括外省,都會由各地刑警提供一手支援。
哇,董韶軍結結實實給噎了一傢伙,孫羿和吳光宇驚得差點咬了舌頭,這種事對於基層警員來講,可是一種殊榮了。
有人不解,李呆納悶地問:所長,這啥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管吃管住,發票有地方報銷了。餘罪直截了當地說。李逸風趕緊插了句:所長,能多開嗎咱們多報點,回頭把虧空補上。
那幾位驚愕的刑警又氣得哭笑不得了,馬秋林卻說:沒問題,盡最大努力提高報銷金額。不過同志們,公家這錢可不好花啊,怎麼樣,心裡都有譜沒
有沒有得試試,咱不幹就罷了,要乾的話,總不能幹半吊子事虎頭蛇尾吧。餘罪道,表明態度了。馬秋林這才掏出pda,裡面有剛剛從朔州警方那聯繫到的各地彙總的案情,以及抓捕失利的消息。馬秋林自己已經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董韶軍看了眼,直接遞給了餘罪,而其他人根本沒在意,還是吃着。餘罪仔細看的時候,馬秋林已經清楚這個小團體公認的靈魂人物是誰了,他笑着問道:喲,看來大家公認餘罪是領導嘍。
公認什麼呀,打了個賭,他要是找不着,全部吃喝拉撒都算他的。張猛道。
還得在市裡請我全套。李逸風得意地道。衆人鬨笑一片。孫羿直摁這傢伙腦袋,讓他在馬老面前少胡扯。
馬秋林卻瞭解這幾位的性子,反問着:那要找着呢
找着功勞是俺們的。吳光宇得意地道。
找着請客也算他的。董韶軍道。
啊這太不對等了吧,那豈不是讓餘罪裡外都虧了馬秋林驚訝地道,這個賭打得餘罪好像虧大了。
他以前就沒虧過,讓他虧一次唄。孫羿說道,一點同情也沒有。
衆人邊笑邊吃,餘罪邊吃邊看,看完遞給董韶軍,異樣地問着:這上頭是說,抓李宏觀結果把他老婆和他老婆姘頭給拘住了怎麼能犯這麼大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