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嬤嬤笑道:“這樣不是挺好嗎?王妃可該放心了。?”
瑞王妃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馬車繞着南山鎮走了大約兩盞茶功夫,最後在一處大宅子門前停了下來。
瑞王妃扶着羅嬤嬤的手進了門,直接去了正院。一進屋子,就看到瑞王爺端坐在外間,手裡拿着一封信正看着。
瑞王妃看了那信紙一眼,問道:“皇上來的信?”
“嗯。”瑞王爺將手中的信紙遞給瑞王妃,冷冷地笑了一下,“我那好弟弟,倒是通情達理,說弈兒受了這麼多年的苦,讓我們不要太過束縛他,他的婚事隨他喜歡就好。”
瑞王妃接過信紙,看了一遍,並沒有迴應瑞王爺的話。她將信紙仔細地折了起來,放到桌上,問道:“弈兒的婚事,王爺打算如何處理?”
瑞王爺輕輕敲着桌面,思忖了一會兒,轉頭問道:“你覺得那姑娘如何?”
“很出色。”瑞王妃接過羅嬤嬤遞過來的茶,“如果沒有什麼歪心眼的話,倒是配得上弈兒。”
“那就定下來吧。”瑞王爺當即有了決斷。葉琢是杜浩然看中的,又是顧塵的徒弟。他雖然不瞭解葉琢的爲人,卻相信杜浩然和顧塵的眼光。
“娶妻跟納妾不同,這聘禮還得重新下過。”瑞王爺又道,“你既來了,這事就交給你吧。選個就近的日子,把聘禮下了,我們也該回京去了。”
親事既定,瑞王妃也高興起來,當即叫羅嬤嬤拿了黃曆來查,發現後日就是黃道吉日,便將日子定在了那一天。
好在瑞王妃是接到瑞王爺的信纔來的。知道只要把親事敲定,馬上就要行聘,所以早已做了準備,又帶了許多貴重的聘禮來。
夫妻倆商議着添加些什麼聘禮,到了晚飯杜浩然來吃飯時,又問了他的意見,將一切議定下來。
話說葉琢到了紫衣巷下了車,剛走進巷口,便聽到“噼噼啪啪”的爆竹聲,而葉家的院子人來人往。比過年還要熱鬧。看到這情形,她便有些發怵。
“啊,是葉大師。葉大師回來了。”有人發現葉琢和秋月,連忙大喊起來。
院子裡一下涌出許多人來。
看着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葉琢只得打起精神,一一打招呼。好在緊接着葉予期和關氏就出來了。關氏拉着她的手,關切地問:“累了吧?趕緊進屋。”
“是啊。這忙了一天,自然是累得狠了。”舅母劉氏滿臉堆笑地上前扶住葉琢,態度極親熱。
“大家都別站着了,都進屋吧。”葉予期則招呼着衆人。
葉琢比賽得了第一名,作爲朋友、親戚、鄰居自然要上門來道賀。但葉家的宅子本就不大,剛纔把所有的板凳全用上都不夠。還跑去鄰居家借了些來。葉予期和關氏、趙氏等人忙裡忙外的一時不得安寧。
此時葉琢回來,需要休息,雲老爺子便領頭道:“不了。孩子累得很,需要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找你喝酒。”
他這麼一說,大家自然也不好再進去。紛紛告辭離開。
最後剩下的,都是親戚:二房的葉予章、姜氏、葉家明和葉琳兩姐妹;除了他們之外。葉家梅也跟丈夫、兒子也來了;還有鄭鵬舉、劉氏和鄭家幾兄妹,以及搬了自家的凳子來幫着餘嫂燒水沏茶的李嫂子。
“你娘本來在這裡的,但人來得越來越多,我怕人衝撞了她,趕緊讓婆子、丫鬟扶着她回去了。”關氏低聲跟葉琢解釋。
葉琢衝着她笑了笑,轉頭把院子裡的人都招呼了一遍,然後歉意地笑道:“今天比賽呆了一上午,比賽結束後又被師父叫過去指點了一番,還真有些頂不住了。各位慢坐,我先回房去了。”
葉琢既這樣說,大家自不好留她,劉氏還很討好地附和道:“應該的,應該的,好好歇着吧。”
葉予章臉上笑着,眼睛卻一直瞪着葉琳和葉珏。在他的示意下,葉琳臉上堆起了僵硬的笑容,上前對葉琢道:“妹妹的閨房在哪兒?我跟珏兒還沒去過呢。妹妹不請我們去坐坐?”
劉氏見狀,也忙向鄭方姿使眼色,讓她也上前跟葉琢套近乎。
葉琢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淡淡道:“改日吧。我累了,想要沐浴休息了。天時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
在場的這些親戚,一個個都曾做過對不住葉家大房的事。她現在能對他們笑臉相迎,還是看在家裡有外人的份上,給彼此留面子。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要遷就他們,給他們得寸進尺的機會。
“好好好,我們這就回去。”葉予章還指望着葉琢能再提攜二房,帶着他們發大財呢。見她不高興,趕緊連聲應着,又瞪了葉琳幾眼,責怪她沒本事討好葉琢,帶着一家老小回去了。
葉予章這一走,葉家梅自然坐不住,跟葉琢說了幾句客氣話,也帶着丈夫、兒子走了。
“伯母,我剛纔跟您說的事,您老看……”劉氏卻沒走,站在關氏旁邊低聲道。
“哦,這事啊,怕是不好辦。”關氏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劉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不過隨即道:“不急不急,您跟伯父、琢兒好好商量商量,到時再給我個答覆也不遲。”說着衝着葉琢一笑,“那我們回去了,琢兒好好休息哈。”轉頭看了鄭鵬舉一眼,見他跟葉予期告辭完先往門外去,這纔跟了上去。
鄭方景眼神複雜地看葉琢一眼,轉身跟着父母也出了門。
“葉老太,我也回去了。”門外傳來李嫂的聲音。
關氏趕緊出門,拉着李嫂硬是塞了幾盒點心,這才放她出門。
家裡終於清靜了,屋裡只剩了葉琢和葉予期,葉琢倒不急着回房了。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到葉予期面前,對他展顏一笑:“祖父,趕緊潤潤嗓子吧。”
葉予期接過茶來,一飲而遲,將杯子放下,大聲道:“好茶。”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葉家大房雖說有錢了,但葉予期和關氏過了一輩子窮日子,節儉慣了,依然不捨得買好茶喝。壺子裡的茶,不過是家裡慣常買的一般的茶葉沏泡的。葉琢知道,葉予期這樣說,是因爲他心情舒暢,更因爲這杯茶是她親自敬上的緣故。
“琢兒,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羨慕我。”葉予期搖頭晃腦地道,似乎還沉浸在那種說不出的幸福之中。
葉予期的心情,葉琢能理解,所以她也沒故作謙虛,給葉予期潑冷水。只微笑着靜靜地坐在那裡,聽葉予期說他看比賽時大家對她的評論,以及他得意的心情。
“呼,終於都走了。”關氏走了進來,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扇子用力地扇了扇。
葉琢趕緊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接過扇子一邊給關氏扇風,一邊問道:“祖母,舅母剛纔跟您說什麼?”
關氏將茶飲盡,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還能有什麼事?說要將鄭方景送來倒插門,給我做孫女婿唄。”
說着她又道:“就半天時間,來我耳邊給你說媒的不下十起了。你祖父那裡也不少。”
葉予期點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現在賽也比完了,瑞王爺他們怕是要走了吧?到底這門親事是個什麼樣的說法呀,你師父今天沒有提及?”關氏問道。
瑞王府來提親的事,瑞王的手下不會到處去亂嚼舌頭,葉家也沒有張揚。而當時撞上這件事的周興倫父子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也沒把這事說出去。鎮上的人並不知道葉琢已訂了親,訂親的對象還是靖安王。所以今天葉琢出了名,纔會有這麼多人向葉予期和關氏提親。
“我師父沒說,不過我倒是在師父那裡見到瑞王妃了。”葉琢道。
“啊?”關氏和葉予期都吃了一驚。
“怎麼樣?她喜歡你不?”關氏尤其緊張。
“看上去還好吧。”葉琢笑道,“她爲人很和善的。”瑞王妃試探她的事,她懶得說出來,讓葉予期和關氏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關氏雖然這樣說着,卻還是有些擔憂。
“我先回房去休息了。至於親事,你們也別擔憂,就算不成,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對吧?”葉琢站了起來。
“對。”關氏被她這麼一開導,腦子頓時繞過來了。
跟杜浩然的親事不成,在她來說倒還巴不得。現在葉家大房可不是以前的樣子了,不光富足,還很有地位。雖然葉琢是個女子,但靠本事吃飯的人,最佩服別人有本事。以葉琢玉雕大師的地位,便是聶家也不敢把她怎麼樣。所以如果葉琢能留下,嫁一個當地人,在關氏看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看到關氏一掃先前的愁緒,葉琢便放下心來,帶着秋月回房去了。
知道顧塵很快就要回京,葉琢第二天一早吃過飯,便又去了顧宅。
“琢兒。”顧塵看葉琢來,立刻拉着她進到臥房裡,並對櫻嬤嬤道,“我要跟琢兒說一些重要的事情,你們都出去吧,沒事不要進來打擾我們。”
顧塵很少像現在這樣嚴肅,櫻嬤嬤趕緊應了一聲“是”,便帶着阿媛退了出去。
葉琢看到顧塵的臥室裡擺上了砣機和雕刻工具,一種不安涌上了心頭:“師父,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