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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的人很多,有來有往,擠擠挨挨,蘇青湖和兩個孩子陪着陳列排隊,看着他隔着人羣跟他們揮手,看着他消失在人流中。
兩個孩子站在她身邊,鼻子已經發酸,二蛋眼裡都含上了點兒淚花。
蘇青湖在沉默間,忽然開口,“你爸真高啊。”
大蛋二蛋不由自主地看向她,他們還都是孩子,海拔還不行,蘇青湖能看到的,他們卻看不到。
但是,他們爸爸個子高,他們都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這些不都是公認的事實嗎?
蘇青湖直到看不到高大挺拔的男人陳列,才收回視線,感覺到兩個孩子在看自己,求知慾很旺盛的樣子。
她:“我本來想着,等看不到你爸,咱們就撤,結果你爸個子太高了,我一直都能看到他……”
二蛋眨眨眼,有些懵。
不是,啥意思啊?他媽解釋了,爲啥他也有點兒聽不明白?
大蛋嘴角抽了一下,眼睛裡有強忍着的笑。
蘇青湖眨眨眼,跟二蛋特地又多解釋了兩句,“能看到他,咱就不能撤。懂了嗎?我的傻兒子!”
二蛋霍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媽,你不是可喜歡可喜歡我爸了嗎?”
都沒有依依不捨?甚至想讓他爸走快點兒,趕緊不見,然後撤退?
“是喜歡你爸。”蘇青湖也沒有不好意思,直接承認,“只是,喜歡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你們不冷啊?”
別以爲她沒看見他往手上哈氣搓手手。
穿得再暖和,長時間不動,也會有點兒冷的。尤其是這會兒還刮起來了風,吸進去的氣都涼到了肺裡……
二蛋:“我們能克服的。對不對,哥?”
他還拉外聯。
蘇青湖也不說話,就看着大蛋,等他開口。
她現在很好奇,大蛋會照實說,還是礙於兄弟情,違心地站在二蛋這邊。
大蛋:“有另外一個選擇,爲什麼要克服?克服了有什麼意義嗎?”
二蛋啞口無言,蘇青湖眼睛笑彎。
“走走走,咱們趕緊回家。”蘇青湖捂住凍得發疼的鼻子,招呼着兩人往外走,“跟緊點兒啊,我跑不快,萬一你們被拐子給扛起來就跑,我應該是追不上的。到時候,你們就會被拐子們虐待,等我報警找到你們的時候,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這年月柺子猖獗,在火車站丟孩子不是沒有。
二蛋咧嘴笑,“我和哥哥都長大了,知道咱們家的地址電話,還知道你和爸爸的名字,只要瞅準機會就能跑。”
“呵呵,你不要太自信。”蘇青湖潑他冷水,“爲什麼那麼多被拐的孩子成功回家的寥寥無幾?動腦子想,你們恐怕也想象不到這裡面的恐怖。”
大蛋聞言,已經抓住了二蛋的手,緊緊跟着蘇青湖。
二蛋被大蛋忽然握住手,有些懵,他哥被說得也害怕了?
三人一邊往外擠,一邊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蘇青湖:“不是恐嚇你們,如果被賣去山區,想逃出來很難。到處是山,甚至你可能都找不到出山的路,等找到出山的路,那山上野獸蛇蟲也很多,冷不丁被咬一口,說不定就要交代在山裡面。”
虛虛捂着凍紅了的鼻子,蘇青湖繼續說,“還有啊,山裡的人應該會養狗,就是那種可以捕獵的,小孩子腳程纔多快,人家帶上獵犬,很快就能追上了……”
說到這裡,蘇青湖已經有些想嘆氣了。
被拐走之後,能四肢健全正常的活下來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怕的就是那些喪心病狂的柺子……
二蛋臉上已經沒有嬉皮笑臉的樣子了,嘴巴微張,想說什麼,又覺得這些完全都可能會發生。
想想之前家裡剛買自行車的時候,他和哥哥的遭遇,二蛋頓時後背發毛。
幸好那倆是個二百五,好忽悠!
上了車,蘇青湖坐上駕駛位,手握上了方向盤,正準備回頭問倆孩子有沒有坐好,視線一花,車前頭站了兩個人,看着像是夫妻,懷裡還抱着個什麼。
“媽?”二蛋伸着頭,扒拉着蘇青湖的座椅,好奇看了對面的人一眼,又看蘇青湖,“他們是不是要坐咱們的車啊?”
“你倆先把口罩戴上。”蘇青湖說完,給自己也扒拉出來一個,“我問問。”
她也不下車,只降下了車窗,伸出手,搖了搖。
那倆人果然快步轉到她車窗前。
女人紅着眼眶,“大妹子,能不能行行好?”
蘇青湖默,她這是……碰上車站要錢的了?給還是不給呢?眯了眯眼,她視線落在女人懷裡的長條狀東西上。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
女人似乎看出來了蘇青湖的打量,忙低了低身子,給蘇青湖看她懷裡的孩子。
孩子不大,約莫四五歲的樣子,滿臉通紅……
“是要去醫院嗎?”蘇青湖隔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平靜地問女人。
女人眼淚啪嗒掉了下來,“是是是,我們是要去醫院,可是今天人實在是太多了,二十多分鐘了,都沒能坐上車……”
“去哪家醫院?”知道不是要錢,又是大白天,蘇青湖放心了一些,直接打斷女人的話,問目的地。
女人趕緊報了一家醫院名字。
聽她報名字,蘇青湖點點頭,讓人上車。
看來是帶孩子看病的,醫院和醫生都打聽好了。
大蛋二蛋好奇,但是也不說話,哥倆一起擠了擠,留出更大的空間來。
蘇青湖開車技術不用說,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平時被封印着,幾乎不怎麼展示。
如今,這有家長要看病,她腦子裡規劃着路線,開起來的車又快又穩,讓大蛋二蛋口罩下的嘴巴都忍不住抽抽。
也就是他們爸爸不在場,不然照她今天這樣開車,估計好久都不能摸一把車了。
把人送到醫院門口,想到什麼,乾脆送佛送到西,直接帶人去了急診處。
大蛋二蛋也不說話,緊緊跟着蘇青湖。
等從急救室出來,蘇青湖衝倆孩子挑挑眉,“給你倆佈置一個作業,明天我下班之前完成。”
二蛋:“啥???”
“把我今天幫助這對夫妻的事情覆盤一下,看看有什麼危險,這些危險又該如何處理。”蘇青湖張口就來,“還有就是我爲什麼幫助這對夫妻,也分析一下。”
大蛋二蛋齊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