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弄琴絃的十指纖細秀美,輕微拂動,曲樂緩緩盪漾,音律宛轉如意,極爲宛轉悅耳,絃樂悠悠,讓人彷彿置身於風暖花香之中,令人不飲自醉,本來還有幾分嘈雜的聲音漸漸的靜了下來。
欣賞着這動聽悅耳的琴聲,衆人有幾分癡醉之意,寂靜之中,只聽又是叮咚一聲脆響,清亮的琴聲陡然激揚起來,熱烈而奔放,如清流直瀉,如雨打蕉葉,如萬馬奔騰,張狂激越的琴聲讓人心跳加速,熱血賁張,激揚的琴聲似乎有種奇異的魔力,讓聆聽的衆人只覺自己身處於金戈鐵馬的戰場之上,恨不能立即揮兵斬向敵人。
高桅大船之上,身穿華麗衣飾的蘇月香迎風而立,見到衆人沉浸於美妙的琴聲之中,如癡如醉,一雙清麗如碧潭般的明眸不由浮現出喜悅之色來。
過了片刻,激昂的琴聲慢慢緩了下來,如同清風拂動纖細的竹子似的娑娑而響,彷彿毛茸細雨融入湖水之中,餘音盪出,悠悠飄散,似乎流水汩汩遠去,夜雨潤物悄無聲息,最終歸於寂靜。
一曲了罷,白瑾瑜盈盈起身,優雅柔身行禮,隨之蓮步輕移,返回船上,驀然之間,不知哪一人第一個夢醒,首先鼓起掌來,而後人人惟恐落後,爭着鼓掌喝彩,很快掌聲成片,呼聲穿雲,噼噼啪啪地響了許久,如同海嘯般的浪涌而來,一波接着一波,久久不能平息。
喝彩之餘,衆人也紛紛相互打聽起來:“剛纔撫琴的是誰,怎麼以前沒有見過,卻不知是樂司的小姐,還是城裡哪家閣樓的姑娘。”
“那曲樂端是好聽,聽得我渾身直冒熱氣,真帶勁。”
不僅是圍觀百姓心情激動,就連在浮板上的安然坐着的官員也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一曲琴聲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尋思着什麼時候抽空找個時間,專門聽上幾曲。
登臺表演,當然不有會有冷場的情況發生,接下來上臺的卻是城裡一些秦樓楚館的女伎,她們或妖豔、或純情、或嫵媚、或端莊,粉墨登場,各有拿手絕招,風雅些的吹笛子吟詩歌,差點的就跳一曲優美的舞蹈,再不濟的也能朗誦一首柳永的楊柳岸曉風殘月,只不過有珠玉在前,她們的表演在衆人看來,自然有些索然無味,只贏得稍許禮貌性的掌聲而已。
這樣的情況讓梅大娘心裡有幾分喜悅,以前的某些宴會,總是讓那些秦樓楚館壓樂司一頭,今日總算是揚眉吐氣了,當下忍不住笑語誇讚起來:“瑜兒,幾年不見,你的琴藝就已經這般高妙,不亞於素卿。”似乎意識到不該提及這事,話說到一半頓時戛然而止。
“這也是師傅教導有方。”白瑾瑜笑盈盈說道。
見到白瑾瑜沒有什麼異樣,心裡鬆了口氣,梅大娘隨之啞然失笑,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瑜兒已經長大,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提起母親就暗暗抹淚的小女孩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之間,當年青澀的小女孩也到了出閣的年紀。
“只是指點你幾句入門技法而已,我可不敢居功。”梅大娘輕笑道,就算自己在風華正茂的年紀,也沒有如此琴藝,更加不用說現在了。
兩人在船裡說着體已話,而外面的百姓卻覺得有些無聊起來,畢竟伎人們表演的都是些彈曲唱詞的高雅藝術行爲,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不明白小姑娘在上面咿咿呀呀的是什麼意思,連那些風雅的文人士子也覺得氣氛有點沉悶,乾脆與友人閒聊打趣,也沒有了觀看的心思。
一些百姓覺得無聊,打了幾個阿欠,覺得既然熱鬧已經看過了,而且時辰也不早,乾脆回家用午膳算了,就欲催促船家調頭離去,卻在這時,充滿碧色的西湖春波上,慢慢駛來一艘裝滿大旗獅豹、蠻牌棹刀、神鬼雜劇的綵船,其中震地的鐸聲,沖天的笙歌,鮮新的寶裝錦繡,耀眼的槍劍繡旗,立時映入衆人眼簾,這自然是尋常百姓最喜看的雜劇戲船,本來心存去意的百姓,見到這個情形,立即改變了主意,打算再待一會。
高桅大船之上,梅大娘望了眼戲船,微笑說道:“月香、瑜兒,按照官衙的安排,接下來也沒我們什麼事情了,這船也要離去,騰出地方予人,你們是想留下來瞧熱鬧,還是與我一道回去?”
“回去吧,瑜兒彈了曲絃樂,也有幾分乏意。”蘇月香微笑道,知道白瑾瑜喜靜,如果不是梅大娘開口懇求,她們也不會答應來湊這個熱鬧。
“嗯,這樣也好。”招了招手,吩咐船工返航,梅大娘笑道:“今日瑜兒技壓羣芳,琴藝令人難忘,想必待會定有許多人前來打聽,若是再見到瑜兒貌美似仙的模樣,肯定少不了一番糾纏。”
“那就要麻煩梅姨幫忙圓場了。”蘇月香笑吟吟道。
“這叫什麼話,如果不是爲了我些微的私心,豈能讓瑜兒出來獻藝。”梅大娘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今日杭州城的少年英才會聚一堂,風流才子不在少數,瑜兒一曲,不知勾走了多少才俊公子的魂,若是他們向我打聽瑜兒的情況,那我乾脆機借爲她尋個如意郎君算了。”
梅大娘話裡有幾分調笑之意,卻未免沒有一絲認真,如果不是動了這方面的心思,肯定不會這樣說的。旁邊的白瑾瑜聽到這話,似乎有些羞澀,嬌嗔似的瞥了梅大娘一眼,也沒有接下話茬,故意走遠幾步,與那些樂司少女說起話來。
見識過白瑾瑜的琴藝,樂司的少女們心中敬佩之極,而且還有幾分崇拜,知道她是受梅大娘的委託前來助場幫忙的,以後未必再能見面,藉着這個機會,紛紛向她請教起來,頓時之間,船艙裡盡是吱吱喳喳的清脆聲音,而白瑾瑜性情溫和,也沒有覺得厭煩,而是仔細的回答起來。
“瑜兒這孩子,與素卿一般,心地都是那麼純真善良。”慈祥似的眼了眼白瑾瑜,梅大娘微笑感嘆道:“一眨眼就十七歲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蘇月香也有些感觸,當初伸出嫩乎乎小手向自己要抱的黃毛小女娃,如今卻已經亭亭玉立。
“月香,和我說句實話。”突然,梅大娘斂容說道:“許家大官人對瑜兒如何?”
做爲閨中密友,梅大娘自然清楚許宣與白素卿的事情,在悲嘆有情人難成眷屬之餘,她自然十分關心許宣對於白瑾瑜這個私生女兒的態度。
“疼愛有加,視若掌上明珠。”蘇月香說道,朱脣泛出一縷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輕拍了下胸口,梅大娘笑道:“既然有許官人在,那不必我瞎操心了,可惜我在杭州,也見不到那日。”
“梅姨,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蘇月香迷惑問道,蛾眉微蹙,亮麗的眼眸眨了下,修長睫毛輕顫。
“爲瑜兒找夫婿啊。”梅大娘理所當然的說道:“女大當嫁,瑜兒可不似我們,過了及笄之年,再不嫁就遲了,想來以許大官人的本事,給瑜兒尋個俊逸才子成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惜殿試已過許久,那些進士肯定都成了親,不過也不要緊,今年的解試就要開始,狀元郎不成,還有解元啊,只要才學出衆,來年定能高中。”
“梅姨,瑜兒自然是要嫁人的。”蘇月香開口打斷梅大娘的幻想,秀眉輕皺道:“但你可記得當年姐姐曾經說過,不希望瑜兒像她一樣,愛上讀書的才子。”
“那只是戲言,你還當真了。”梅大娘驚訝說道:“那是當酒醉之言,都差不多有十多年了吧,你居然還記得。”
“姐姐的話,我可不敢忘記。”蘇月香說道,作爲汴梁城有名的女伎,她常年應邀出席各種官方、私人的宴會中,深知那些風流才子是什麼德性,而且有白素卿的教訓在前,也自然不希望白瑾瑜再步入其後塵。
“那照你的意思,應該爲瑜兒尋個什麼樣的夫君才適合?”梅大娘問道。
“那自然是。”蘇月香就要回答,卻突然說不下去,士農工商,率先排除士子,難道要讓瑜兒嫁給商人、農戶、或者低賤的工匠不成,當然,還有別的選擇,例如那些靠着祖輩恩萌,整日只在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
他們也配,想到那些公子哥的行徑,蘇月香心裡就直搖頭,感覺有些茫然起來,其實這個問題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在還未懂事之時,蘇月香就被賣入教坊司之中,對於自己的童年根本沒有任何記憶,教坊司從來就不是一個溫情脈脈的地方,她自然受了許多的苦。
直到後來跟着隨白素卿,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溫暖,在她裡已經將白素卿視爲自己的親人,好景不長,白素卿的逝世讓蘇月香悲愴不已,她自然將自己對白素卿的感情轉移到白瑾瑜身上,嘗試過失去親人的痛苦,或者連蘇月香自己也沒有發覺,潛意識之中,她不希望白瑾瑜離開自己的身邊。
但是隨着白瑾瑜一天天長大,蘇月香心裡也隱約清楚,總有一日,白瑾瑜也會與白素卿一樣,爲了某個男人離開自己,理智告訴蘇月香,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是在情感上卻接受不了,所以纔會不斷給自己找些藉口,阻止白瑾瑜跟某人來往。
“月香,你也知道,瑜兒就如同天仙一般的人兒,一般凡夫俗子豈能配得上她。”梅大娘輕悠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考慮的,但是我卻知道一句話,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天下有地位的都是讀書之人,況且才子佳人本是天成,瑜兒不許才子還能許何人?”
“小姨、師傅,你們在說什麼?”這時白瑾瑜盈盈走了過來,隱隱約約聽了幾字,迷惑問道:“什麼才子佳人的。”
“沒什麼。”蘇月香微笑說道:“梅姨說,事了之後,要領我們遊遍杭州四處景觀,聽說這裡可有不少秀麗景觀,以及許多才子佳人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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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白瑾瑜也沒有懷疑,小手朝船艙內的少女比劃了下,小臉泛出淡淡的笑容:“聽她們說,杭州城的寺廟非常靈驗,我還想着去禮拜一番,好給父親,還有小姨和師傅求幾道平安符。”
“這些小丫頭,還以爲是向你請教琴藝呢,沒有想到盡和你說些雜事。”梅大娘搖了搖頭,帶着一絲神秘的微笑說道:“瑜兒,杭州城的寺院不僅能求平安而已,最爲靈驗的卻是籤卦占卜,特別是求姻緣。”
且不提白瑾瑜聞言小臉泛紅,卻說下外面的情景,戲船開來之後,吹打彈唱的雜劇上演,尋常百姓自然是看得拍手叫好,而那些文人士子卻依然興味索然的模樣,心裡直嘀咕,覺得看戲還不如聽俏麗女伎唱小曲舒服。
“吩咐下去,讓那些船家自覺些,沒有空隙就別硬往裡擠。”站在小舟前面,楚質有幾分惱意說道,剛處理完翻船事件,附近又發件起因搶佔位置而相互對罵的事情,差點就要大打出手,幸好給楚質及時制止,不然肯定又要鬧出亂子來。
聽到楚質的訓示,附近幾條小舟的衙役連忙應聲,隨之划着櫓槳向四周駛去,向附近圍觀看熱鬧的船家傳達上意去了。
過了片刻,小舟停靠在浮板上,楚質輕步走了上去,悄無聲息的返回座位,卻聽到幾個官吏在聊什麼絕妙琴技,其身段多姿定然是美人無疑之類的話,心中有幾分好好奇,就要詢問幾句之時,卻見一個書吏走近,俯身說道:“楚大人,太守有令,可以開始了。”
楚質微微點頭,端起茶盞飲了口茶湯,悠悠站了起來,只是輕輕朝幾個方向比劃了幾個手勢,也沒有其他動作,就安然坐下。
雖然沒有官員名士那麼好的待遇,但文人士子名義上是今日的主角,也不好虧待他們,在官吏們的統一安排下,將他們安置在離浮板最近的十艘大船上,不僅能就近觀看熱鬧,最重要的是傳考開始,可以方便召集他們,不然湖上舟船雜多,也不好傳喚。
傳考生童,又叫觀風試,凡名在縣學的學生都得參加,出題一般都與本地民風?、吏治、學風等有關,就任官員可以藉此獲取瞭解情況及評品學生才學優劣等多方面成效,要知道除了會試及殿試在京城舉行之外,士子想獲取秀才舉子的資格,還需要在地方考取。
雖然按制度,州縣官學都有教授、教諭一類學官負責,但州縣正官也要時時關心的職責,科舉出身的官員,應該常去學校裡和秀才們討論經書,此外,定期出題目考試學生,也是州縣正堂的日常工作。
要知道科舉規矩,分好幾個等級,但是童子試與解試卻是由州縣官員任主考官和閱卷官,換句話講,天下秀才舉子,都從州縣官員那枝筆下討出身的,所以聽聞太守傳考,士子們不僅是衝着范仲淹的名望的,還有藉機讓其瞭解自身才華的意思,最好是得其賞識,以後的科考說不定就可以輕鬆過關,那些學子自然不認真對待。
所以當見到楚質示意的衙役,通知傳考就要開始時,學子們再也不覺得無聊,連忙提起神來,心情或興奮或彷徨的等待起來,官學士子人數太多,當然不可能一一傳喚,而是由范仲淹對着花名冊隨機點名。
到底也有幾分運氣的成分在,似乎有些不公平,而且有許多士子並不是在官學就讀的,花名冊也沒有他們的名字,還好范仲淹也考慮到這點,邀請不少教諭大儒作陪,意思非常明確,近水樓臺先得月,可以舉薦啊。
名士大儒,平時裡就算沒有收下弟子,但總會有幾個門生故舊吧,就算真的沒有,也應該知道地方上有沒有傑出的才俊,爲國舉纔可不能避嫌,該出手時就出手,或許過了這村,就沒那個店了,一時之間,范仲淹立即瞭解到杭州城才子們的詳細情況。
當然,能讓教諭名士薦舉的,肯定有幾分才學,不然待會上來表現不佳,丟臉的不僅是他們而已。
“浮臺那邊,似乎有什麼動靜。”不遠去,一艘大船之上,沈瑤嬌豔的櫻脣浮現一抹動人的笑容,盈盈如水的明眸悄然轉了幾圈,笑道:“瞧那些學子的模樣,應該是準備開始傳考了,五弟,你是否想參加?”
手裡執着柄最新款式的摺扇,輕輕搖動了幾下,衣發飄飄,俊逸之氣躍然而現,許漢卿搖頭笑道:“我又不是官學士子,而且對杭州的民風不甚熟悉,參加又有何用。”
許漢卿也明白,只要自己表示想要參加,沈瑤肯定會讓自己如願以償的,如果是之前,他可能還有幾分心思,借這機會與范仲淹面對面聊下,但是見到白瑾瑜出場之後,許漢卿立時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在驚於妹妹的琴藝居然如此精妙絕倫之餘,聽到附近某些自命風流的公子才俊的穢語聲,他心裡就感覺十分的不高興,如果不是還有幾分理智,剋制住不滿的情緒,他恐怕會忍不住去將某些人打得滿地找牙。
怪不得父親時常想將瑜兒接回家住,可惜她卻不同意,許漢卿暗暗尋思,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時間與白瑾瑜談談心,就算不能說服她回心轉意,起碼以後不要再拋頭露面。
“五弟,你在想些什麼?”沈瑤輕聲問道,明眸閃動,嘴脣笑意有些濃郁。
“沒什麼。”定了下神,許漢卿微笑說道:“只是熱鬧過後,突然感覺有些無索然而已。”
敏銳察覺許漢卿話裡有些言不由衷,沈瑤微微一笑,也沒有說話,蓮步輕移,船舶邊沿,迎風而立,纖美雙手輕搭在欄杆,儀態極美,美麗的面龐雪白瑩潤,在明媚的陽光下似乎閃耀着光澤,清風徐徐,衣袂飄飄,越加突現出她那盈盈一握的纖腰,胸胸高聳,性感誘人,充滿着強烈的女性魅力,忽然見到一位成熟美麗的女子,愛美本是天性,附近之人自然是時常朝這邊看來。
這個時候,經過傳喚,已有幾個學子來到浮臺上,見到衆官員,臉上呈現激動、興奮、心虛的複雜情緒,在范仲淹和顏悅色的安撫下,表面上他們才恢復正常,當然,靈通機變之人已經變得坦然自若,語言流暢的回答范仲淹的提問。
楚質特意坐在末尾處,雖然沒有看到范仲淹的表情,但是見他時而點頭的動作,想必也有些滿意這個學子的應對,反正這事也不用自己管,楚質自然沒有仔細聆聽,大部分的心思都集中在安全保衛工作上面。
還好午時已到,有部分船隻離去,堆擠的情況有所緩解,摸了下肚子,楚質盤算着是否應該叫手下取些糕點來慰勞下自己,目光隨意而視,卻發現坐在旁邊的張元善,臉色好像有點不正常。
眼睛圓瞪,似乎是在怒目而視,雙手握緊拳頭,難道是準備打誰,楚質好奇順着張元善觀望的方向看去,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再仔細打量,終於看出了點端倪,在不遠處的一艘船上,有對男女並排而立。
男的,楚質眼光微凝,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個俊逸青年,女的,也是個豔美佳人,舉手擡足間,予人雍容大度的氣質,應該是個女強人,楚質很奇怪自己爲什麼有這種感覺,眨了下眼睛,發現兩人面帶微笑,語笑吟吟,關係似乎很親密,目光順着兩人再朝船上看去,船桅飄揚着幾面彩旗,幾個斗大的沈字映入眼簾。
“沈家的船,難道那女的是。”楚質喃聲說道,又瞄了幾眼,沒有發現沈遼的身影,感覺有些奇怪,前兩日還聽劉仁之說,沈遼要參加這次傳考,怎麼沒見到他。
或者是在船艙裡了吧,楚質暗暗想到,見到張元善依然一臉深仇大恨的盯向那個男青年,心中也有幾分奇怪,不過看他的模樣,楚質覺得自己還是少招惹爲妙,正了正身體,目光轉向其他地方,卻見旁邊還有個人的情況與張元善一模一樣,好像更加嚴重,面色鐵青,握拳的手緊繃着青筋,一副要吃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