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意識到自己同樣是“覺醒者”之後,才知道爲什麼之前看着這索菲亞公主有點眼熟。
看上去,他們在某個高維世界的靈魂,相互應該是認識的。
這種莫名的熟悉感也讓兩人有了基本的信任基礎。
遺蹟的半空中,惡龍瑪洛迪斯和那變身大烏鴉的「鬼鴉術師」科爾打得昏天暗地。
各種元素禁咒和龍息對轟,炸起一浪高於一浪元素衝擊波。
這已經是這個世界巔峰層面的對決了。
傳奇之上的境界。
季尋看得驚歎連連。
原本對他這個大騎士來說,這本應該是畢生追求的至高境界。
可不知道爲什麼,再剛纔殺掉那個傳奇刺客之後,突然就覺得這一人一龍,好像也就那樣了。
意料之中的厲害,而不是什麼不可描述的厲害。
原本索菲亞是打算趁亂離開的,聽着季尋說能看懂這遺蹟裡的黑魔法符文,兩人就悄悄地又朝着那巨大的金字塔摸了過去。
好在是有惡龍瑪洛迪斯在上方吸引火力,這也讓兩人很順利地接觸到那些刻滿了符文的黑色石塊。
現在看來,這遺蹟就是傳說中三千年前那位叫南神雨的黑魔法師建造的【登神之塔】了。
季尋也很好奇,那些曾經的覺醒者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這金字塔是否真能登神。
兩人繞到了金字塔背對戰鬥的那一面。
雖然季尋看得懂,但太過複雜,數量又多,大腦對於這種龐雜的信息接受起來也很吃力。
而且符文太多了,僅僅是他們所在這邊,金字塔的邊長就有將近兩公里。那一塊塊堆砌而上的黑石上,都雕滿了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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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符號指向了元素、空間、大地、火焰、星辰、古老、詛咒、匯聚、分解、昇華.
等等超凡魔法相關的內容。
蘊含的信息量極大。
閱讀幾行符文都要很久,真要一點點看去,這金字塔上的符文怕是要幾年都看不完。
季尋也沒着急一一破譯石碑上的內容,而是一路走了過去。
他覺得,應該是有一些建造者留下的“說明書”的。
果然。
走了沒多久,他就在金字塔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句像是墓誌銘的話「心向星辰,世間如夢,所願皆真;明日爲賀禮,我心即宇宙」。
而那句話後面還有一句「致我的摯友南神雨」。
看到這句話,季尋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人,在三千年前,曾駐足在這裡很久。
來看自己的老朋友。
石碑落款的名字是一盞燈火的潦草符號。
季尋在那本遊記上見過。
那是“法洛”常用來代替自己簽名的符號。
雖然只有簡單的兩行字,字裡行間卻流露着對好朋友的誠摯懷念。
看上去法洛來的時候,這個遺蹟已經存在了。
而南神雨已經死了。
“果然.”
季尋看到這碑文,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三千年前的那位吟遊詩人法洛,和黑魔法師南神雨是認識的。
兩位都是那個時代站在了世界巔峰的人類,也都是“覺醒者”。
一旁的索菲亞看着上面用通用語寫的碑文,並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她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季尋,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聽到詢問,季尋神情嚴肅的道:“這是命運法則編撰的符文。意思是覺醒者們終會被命運指引,來到這座登神之塔。”
他能看懂,因爲「我即世界」。
這是法洛留給精通這門秘法的後來者才能看懂的密文。
季尋這才意識到,自己能找到這座遺蹟,能得到那本遊記,並不是巧合。
而是曾經覺醒的前輩們,用所理解的命運法則編織了一條指引後來者找對方向的路。
終有一天,命運會讓他們找到這裡。
索菲亞公主若有所思,又問道:“所以,這上面有關於這個祭壇的秘密?”
“嗯。”
季尋點點頭。
上面法洛留下了一句話:「這個世界邏輯是缺失了一部分的,而塔指向的宇宙,就是那個‘世界的破綻’。」
南神雨和法洛兩人是摯友,但很奇怪的是,一個是滿大陸被通緝的黑魔法師,另一個卻是遊歷世間的吟遊詩人。
像是明燈和燈影。
共同守護者這些古老的傳承。
他們不是第一批覺醒者,卻是接下了前輩們傳承過來的火炬的關鍵人物。
碑文上顯示,這座【登神之塔】,也是很多代先驅者們智慧的結晶。
像是這座金字一塊塊磚石上不僅僅雕刻的是符文,更是雕刻的是一個個先驅者的人名。
同時季尋心中也無比感慨,如果沒有覺醒者的前輩們指引,他覺得自己這一生或許都會子啊渾渾噩噩中度過,以爲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
又或者,等他不當僱傭兵了會去遊歷世界,或許也會發現一些世界的規律。
但到時候,年齡可能已經太老了。
前輩們用他們一代代的努力,讓季尋這個後來者如今短時間內就接觸到世界真相的可能。
季尋看完了法洛留下的話。
大概意思就是,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玻璃瓶子。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就像是瓶中小人,一直都以爲這是真實世界。
而法洛推演發現這個世界完整,這瓶子上有一些不知道爲什麼存在的裂縫。
靠近這條裂縫,能讓人更清晰地感知到“真實世界”的存在。
這也是這個遺蹟存在的意義。
但並不完全是好消息。
石碑上還有一段警告:
「我的摯友建造了這座‘登神塔’,能讓人觸碰到覺醒的力量。但很遺憾的是,一旦激活這個祭壇,立刻就會被七神教派的人發現。」
「後來我才確定,那是觸碰到了世界意志的某種規則。一旦有覺醒者嘗試與高緯世界聯繫,就會引動。別把那些七神信徒當成人類,他們只是一系高緯意志防止覺醒者們觸碰到的世界真相的‘禁制’。」
看到這裡,季尋才完全明白,爲什麼教廷的人會來的這麼及時。
看上去不僅僅是情報,還有“神”的指引。
季尋看到這也感受到了法洛銘刻下這段文字時的無奈。
覺醒者再強大,怎麼能對抗整個七神教派?
法洛當然想到了,他寫下了下面一段話:「雖然這個發現很讓人絕望,但同時也有好的一面。這世界有一個固有規則。那就是世界意志無法親自出手抹殺覺醒者,只能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內實施干預。」
季尋也立刻就明白了。
如果世界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瓶子,那麼高緯世界的“那隻大手”並不能深入玻璃瓶,否則瓶子就會完全破碎。
「當然,這個世界對覺醒者最大的干預是.壽命。
我基本可以確定,當我們投射的意識消亡之後,高緯靈魂也會潰散。
這是一個死局。
我目前所觸碰到的力量,並不足以讓我完全認知到世界的真相。
而我已經開始衰老,無論如何推演,我這一生,都無法窺見世界的真相。
交給你了,後世的勇者。」
季尋看到了法洛留下最後一段話,表情無比嚴肅。
一旁的索菲亞公主也沒想到雖然便遇到的一個僱傭兵,不僅僅是覺醒者,還真能看動作這些古代密文。
她問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聽到這話,季尋陷入了沉思。
現在這個遺蹟已經被七神教派的人發現了,如果想活命,最好的選擇,就是逃走。
但這座遺蹟必然會被毀掉。
想要修建起這麼一座壯觀的【登神之塔】,可能不是一代人就能辦到的。
而是好多代人,無數資源,才能堆砌起來。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唯一一次能接觸到世界真相的機會。
季尋想到這裡,嘴角莫名勾勒起了一抹詭譎的弧度。
腦子那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瘋狂想法已經按耐不住。
他把那本遊記遞給了索菲亞,說道:“這本遊記用的是‘十三骰子加密法’裡面有一些關於世界的秘密。你帶着它,離開這裡。”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需要有人能活着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帶出去。
索菲亞隱約猜到了什麼,詫異地問道:“那你呢?”
沉吟了一瞬,季尋道:“我打算激活這座登神塔。”
與其被教廷通緝流亡,不如拼死試試,看看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啊?”
聞言,索菲亞表情一驚。
然而沒等兩人多說什麼,一隻烏鴉飛到了他們頭頂。
轉眼,那烏鴉就變成了一團黑色火球,朝着兩人飛了過來。
這是那大主教「鬼鴉術師」科爾打算殺人滅口了!
“嘭!”
火球在兩人頭頂炸開,一股恐怖的高溫席捲而來。
季尋本能地用鬥氣格擋,卻發現一絲絲看不懂的黑線刺破鬥氣衝着自己血肉中紮了進去。
轉眼他整個身體都像是燃燒了起來了一般,皮膚焦黑龜裂,眼見就要自焚當場。
神的力量!
季尋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什麼大魔導師能辦到的。
就在這生死關頭,之前被抹喉時出現的那神奇治癒能力再次顯現。
一眨眼的功夫,季尋竟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癒合了。
一旁的索菲亞見狀,表情也一愣。
沒等她多說,兩人就發現越來越多的烏鴉朝着他們飛了過來。
而且原本在金字塔對面戰鬥的動靜,也朝着這邊傳來。
季尋爆喝一聲:“你快走!”
“好,你保重!”
索菲亞銀牙一咬,不再多說,轉頭就走。
季尋看着那些烏鴉,這次沒再格擋。
這魔法烏鴉雖然厲害,可飛行速度並不見得比他更快。
他沒有朝着逃出的遺蹟的甬道而去,而是猛地直衝,朝着金字塔上衝了上去。
身後幾隻黑色烏鴉窮追不捨。
而且不僅僅是烏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世界意志意識到季尋要做什麼了,觸動了某些規則干預,轉眼,身後幾頭烏鴉融爲一體,竟然變成了那個「鬼鴉術師」科爾!
“衝我來了!”
季尋感受到後背那凜冽的殺機,心頭也暗道糟糕。
這傢伙現在有神明意志加持,根本不是一般的大魔導師。
轉眼,那科爾手裡的法杖亮起了光芒,那烏鴉一般的眼睛裡光澤一閃,隔着幾十米,季尋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燃燒了起來!
“該死!”
這和之前那竄入體內的黑線一樣,是一種高位火焰法則。
如果說是招式,還可以破解,但這種鎖定魔法,就只能硬抗。
季尋目前的能力根本無法處理這種法術侵蝕。
真要硬碰硬,十個自己都沒有任何活路。
季尋此刻渾身燒着了不滅的黑火,哪怕是那神奇的治癒都無法抵消這種蝕骨的痛楚。
感覺像是人在跑,死神就在後面狂追,時時刻刻都會暴斃。
然而這時,“昂”一聲高亢的龍吟聲響起。
轉眼一看,一道黑影急速從頭頂掠過。
狂分吹拂,季尋瞬間感覺渾身清涼,再一看,那黑火竟然被吹熄了?
他也沒想到,之前還惡戰了一場的惡龍瑪洛迪斯,竟然救了自己?
同時,耳旁傳來了低沉而威嚴的告誡:“小子,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既然是覺醒者,我們就不是敵人。遺蹟外來了很多人,我也感覺到七神教派其他幾位神明意志也降臨了.你要做什麼,最好儘快,我還能幫你拖住片刻.”
巨龍會說話?
季尋聽着微微詫異。
但也明白了,這傢伙是想讓自己拿命去嘗試。它見勢不對,一定會逃走的。
不過,吐槽歸吐槽,反正他也是這樣想的。
有這惡龍幫忙攔住了那大主教科爾,季尋瞬間感覺身輕如燕,一鼓作氣就衝到了金字塔尖。
千米高的金字塔尖,這裡有一塊顏色明顯不同的黑色尖頂。
尖頂上銘刻着一隻眼睛的圖案,這是全知之眼,在魔法符文裡代表智慧。
季尋伸手向觸碰那眼睛,可剛伸出去,就發現身體動不了。
不知什麼時候,金字塔下已經出現了一大羣穿着白色長袍的教廷神職人員。
像是用了什麼空間魔法,一下子就竄到了這裡。
僅僅是這一瞥,季尋就看到了至少七八個大主教,心中大感不妙。
這架勢,已然是必死之局了。
身體無法動彈,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麼:“精神控制?難道是心靈轉移?”
定睛一看,那個滿臉妖媚的黑皮大主教,正是黑色玫瑰亞特利亞大名鼎鼎的精神系大魔導師,在傭兵界有「靈心女妖」之稱的賽門·伯恩妮。
一個擅長心靈超控的傢伙。
正是因爲這種精神能力,才能隔空將季尋控制。
就是這僵直這一瞬金,季尋明顯感覺自己腦海裡彷彿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靈魂。
她像是蛇一樣,死死纏繞季尋自己的意識,讓身體也無法動彈。
這種精神控制對於一個只擅長肉身和鬥氣修煉的大騎士來說,根本無法破解。
原本季尋都已經做好赴死的絕望了。
可沒想這時候,那異常意識進入自己腦海裡,突然無數“鎖鏈”竄了出來,把這傢伙鎖得死死的。
“我即世界?”
季尋猛然意識到,我即世界竟然還有精神防禦能力?
意識控制相關精神術式的本質是尋找目標精神破綻,然後趁虛而入控制。
而我即世界的精神世界就擁有最完美的邏輯防護。剛纔只是不熟練這秘法,現在有生命危機,防禦機制自動觸發。
頃刻間,那些鎖鏈束縛主了侵入的意識,遠處那賽門·伯恩妮被魔法反噬,瞬間臉色發白,連忙抽回了精神力。
季尋身體掙脫束縛,他沒有任何猶豫,觸碰了金字塔尖的眼睛,激活了整個【登神之塔】!
剎那間,世間彷彿暫停了。
一股股恐怖的魔力匯聚在金字塔上,然後衝着天花板的星空,迸射出了刺眼的白光。
那種感覺就像是收音機通電,突然就接收到了外界的信號。
收音機?
我怎麼會冒出這陌生的詞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尋看着眼前的白光,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正在夢境中的自己臉上。
他看到了一片如夢似幻的光景。
在這半夢半醒之間,彷彿在某個高位世界的靈魂投射來了海量認知。
季尋猛然睜開了眼!
他沒去理會四周朝着金字塔蜂擁衝來的教廷人員,而是拿出了二十年來一直珍藏的那張可能和自己身世有關羊皮紙。
這一看,像是一張書頁,也像是一張相片。
之前完全沒有任何信息羊皮紙上,緩緩浮現了圖案。
那是一張咧口燦然大笑的小丑臉龐。
季尋看着這照片,記憶的封印鬆動,彷彿認了出來,喃喃自語道:“【灰霧遺相】.原來,這是卡皇JOKER早就給後世留下了破解那創世神器的方法。”
他這才知道,這羊皮紙不是別物,而是當初那位泰坦真神巴爾的創世神器【降維之書】的一頁。
JOKER在封印了泰坦神七個神格的時候,也想到了日後真神復甦,卡師文明的後世必然會被這創世神器所限。
即便它已經破碎。
所以,祂拼着被泰坦神族衆人圍剿的最後一刻,在撕下那本降維之書的那一頁上,留下了自己的影像。
這也是祂留言給後世的破局關鍵。
這個七神世界就是【降維之書】創造的世界。
他們這些覺醒者,都是被降維而來的外來者。
想要逃出去,要擁有高於神器本身世界規則的理解;但在這個世界有限的生命中,根本不可能。
哪怕是中位神,上位神.這件【創世神器·降維之書】的世界法則和卡師位面一樣高。
卡師位面的晉升神祇高度永遠不可能高於位面本身,也同樣無法高於這書中世界。
哪怕是它已經破損,機率依舊微乎其微。
而另一種方法,那就是季尋手裡這塊神器碎片。
“我是季尋.卡師位面南神雨和法洛前輩”
季尋一瞬間就窺見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他明白了一切。
可腦海裡,曾經生活了二十年的七神世界也無比真實。
無論從法則和還是規則來看,這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一個在書裡的真實世界。
“掌控一個世界?這就是真神的能力嗎.”
季尋若有所悟。
他心中彷彿看到了“規則之力”運轉的終極目標。
如果能理解宇宙運轉所需的所有規則,不就是能創造這樣一個真實世界?
難怪【灰霧遺相】僅僅是一塊碎片,就有那樣一個神奇的灰霧空間。
而且這一刻,季尋也才明白了卡師位面那無數神奇的“異維空間”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那是創世神器的無數碎片,被位面意志吸收,還有那位卡皇JOKER殘存的神力干預,這纔有了給卡師文明留下傳承機緣的特殊小世界空間。
正想着,啓迪也出現了。
「你領悟了‘世界’.‘我心即宇宙’熟練度+352311,秘法等級提升Lv.10」
手中那張遺相熠熠發光,隔絕掉了世界意志給這個世界人加持的“認知屏障”。
季尋知道,這個創世神器已經困不住他了。
他也明白了,當初魔女蘭陵斯特大帝給自己說的“世界”,到底是什麼了。
這是上位神才能窺見的力量,“神之規則”的終極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