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與程佳絮重逢。
雖然離開WBG訓練營之後,陸玄就沒有再見過程佳絮本人,但在法國瑟堡的時候,陸玄曾經聯繫過一次程佳絮。
當時是馮家的馮老太太受了重傷,陸玄請求程佳絮幫忙,程佳絮二話沒說,就仗義的派出了華鴻財閥,這個世界排名第一位的醫藥公司的三位首席臨牀專家,並攜帶無數珍貴的基因藥物趕來援助。
因爲這件事,一直讓陸玄覺得自己欠她一個人情,但自此之後,兩個就沒有再聯繫過。
這次來到香港,陸玄沒想到,這個豪門的繼承人會淪落到蹲在地鐵口,被幾個小混混拳打腳踢。
“殺人了!”
“這小子殺人了,快叫警察。”
幾個小混混看着他們的老大,一掌就被陸玄拍飛後,重重的撞在牆上,口鼻不斷涌出鮮血。
一個個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原本看陸玄的輕蔑目光頓時變得驚恐不已,馬上不約而同退了幾步,驚慌失措的喊了起來。
程佳絮急忙站起身來,拉着陸玄就往外跑。
陸玄下手看似很重,其實他自己是非常有分寸的,只是將黃毛打到重傷,並不致死。
不過陸玄也不說什麼,就任由程佳絮拉着他,穿過人羣,穿過馬路,二人在新九龍的大街上跑了大概快十分鐘,纔在一座天橋上停了下來。
這時整個城市剛剛入夜。華燈初上,這個被霓虹點亮的城市看起來有幾分虛幻。
輕輕喘着氣的程佳絮對着陸玄笑了笑。
陸玄這才仔細地打量她,她仍然是黑色T恤與牛仔褲的裝扮,但衣服的質量與之前的質感完全不同,一看就是路邊攤的仿製品,鞋子品質不錯,也很乾淨,但卻磨損得非常厲害。很顯然程佳絮最近走了非常多的路。
就連她乾淨甜美的面孔,也削瘦了幾分,看着比原來成熟了些許。
“陸,謝謝你。”程佳絮輕聲的說道。
“嗯。”
“你什麼時候到地香港,也不告訴我一聲。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程佳絮微笑着說道。
“昨天剛到,嗯,能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陸玄拋開客套的寒暄,直白的問道。
“我發生什麼事情?”程佳絮輕輕的皺起眉頭,顯得有些“疑惑”。
“嗯。”
“我什麼事情也沒有。”程佳絮輕笑着攤了攤手。
“那剛纔在地鐵站是怎麼回事?”
“噢,你說我被那羣小混混找麻煩的事嗎?其實這個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他們。他們就直接打我,說什麼行乞被收保護費,只是我在搏取周圍地人的同情。”程佳絮微笑着解釋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第三層太乙真氣的修煉者。”陸玄淡淡的說道。
“這個啊……他們是九龍的大圈幫成員,用古武打倒他們以後,會很麻煩。所以算了。”程佳絮聳肩說道。
“原來如此。”陸玄點了點頭。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來香港的話,就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吧,不過今天不行。我還有事,你方便地話,我明天請你吃飯好了,定好地方之後,我會給你郵件。”
“嗯,那我等你郵件。”
“好,不管怎麼樣。今天都很謝謝你。”程佳絮用力的給陸玄鞠了一躬。
“客氣。”
“對了。你往哪邊走?”程佳絮輕聲的問道。
“我住那邊。”陸玄指了指天橋左邊的建築羣。
“那我要去的地方是右邊,那我們就此別過吧。”程佳絮搖笑着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陸玄也沒有再說什麼,從另一邊離開了天橋。
程佳絮則越走越慢,在快下天橋之際,回頭望着陸玄離開的方向,沉默着,一言不發臉上地微笑慢慢消失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沮喪與無助。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遇到他,真是讓人泄氣,不過現在得先想一想,要怎麼弄到明天請他吃飯的錢。”程佳絮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天橋旁邊是一個意大利女裝品牌專賣店,程佳絮停在了櫥窗前,不過她看地不是櫥窗中的商品,而是櫥窗玻璃反射出的她那張垂頭喪氣的臉。
“程佳絮,你怎麼能這樣,你必須得振作啊,你不是告訴自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勇敢的面對嗎?”
程佳絮用力的揉着自己的臉,“振作,振作,你已經十六歲了,要學會振作。”
她看着鏡中地自己已經“露”出了標準地笑臉,立即把手鬆開,手鬆開的剎那,臉又聳拉了下來,恢復成“苦瓜臉”。
她只好再把臉揉了上去。
“你在幹什麼?”
程佳絮突然被身後傳來地聲音嚇了一跳。
她回頭望去,發現滿臉迷惑的陸玄站在了她身後。
“沒幹什麼?我……我在做鬼臉,對我在做鬼臉。”程佳絮心虛的笑道。
“嗯。”
“對了,你……你怎麼又回來了?”程佳絮急忙轉移話題。
“我想,反正肚子也餓了,不如今天我先請你吃飯吧。”陸玄淡淡的說道。
“我等一下還有事情,再說了,我也不餓……”程佳絮話剛說到一半,肚子突然不爭氣的發出“咕咕……”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記錯。僱主資料裡面,你是喜歡吃火鍋對不對?”陸玄脫口而出。
“真的不用……”程佳絮不斷擺手,肚子卻叫得更起勁。
“走吧,我們去吃熱氣羊肉鍋。”
陸玄不由分說,根據手邊地衛星地圖卡,找了一家最近四川火鍋店,把程佳絮帶了進去。
店面不大,客人也不多。但裝修得非常不錯,讓人感覺很雅緻。
“這裡的菜很貴,我們換一家嗎。”程佳絮看着菜單,小聲的說道。
“沒事,我請客。”
“可是……可是你……賺錢不容易……”
“點菜。”
“好吧……”程佳絮不斷的把菜單翻來覆去。大概過了幾分鐘才終於擡起了頭,“服務生,給我一個兩人份的特價鴛鴦熱氣羊肉鍋,謝謝。”
一直沉默不語的陸玄,在服務生將菜單收走之後,立刻開口說道,“你離開家幾個月了。”
“三個……你怎麼這麼問……”程佳絮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紅着臉停了下來“在天橋上分開之後。我有立即拜託李維,查過華鴻財閥的新聞,資料顯示,你因爲父親的死,自責而負氣離開了程家,下落不明。”陸玄一字一句地說道。
“被你發現了。”程佳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嗯。”
“其實自從我上次自己跑去WBG訓練營之後。父親就被我氣病了,我被張老師從WBG帶回來之後,他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反而日漸加重。雖然我有陪着他渡過了最後一段時光,但還是不能原諒自己,所以就離開了家。”程佳絮的聲音放得很低。
“這一套臺詞,想必你已經對不少人說過了吧?”陸玄輕蹙着眉頭。
“什麼臺詞?”
“關於離家出走的臺詞,爲什麼是臺詞,因爲這些話在邏輯上完全無法成立。”陸玄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是臺詞……”
“既然你是離家出走,你的家人爲什麼不找你回去。而讓你在外面待這麼長時間?”陸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程佳絮想說什麼。但微張着嘴卻什麼都說不出,臉頓時漲紅了。
“是因爲下落不明對吧?”
“對。”程佳絮連連點頭。
“不對。是因爲程家的人從來沒有找過你,而且你一直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如果他們有心找,難道會找不到?”
“父親死之後,大家都很忙,阿姨要顧公司的事,二哥又經常不在香港,所以……其實等我自己想通了,我過一段時間會自己回去的。”程佳絮急忙端起了手邊的茶杯,低下了頭。
“你是被趕出程家的吧?”陸玄冷冷地問道。
“你怎麼……我沒有。”程佳絮連連搖頭。
“你的家人似乎完全沒有把你父親的遺產分給你的跡象,反而說你的父親是因爲你而死,把你逐出家門。”
“不是的,大家只是怪我不懂事,與遺產分割無關,再說了我父親地遺囑上面,根本就沒有我的名字,他老人家也一定還在生我的氣。”
“你有看過遺囑嗎?”陸玄沉聲問道。
“我沒有,但是二哥有告訴我遺囑的全部內容,總之,現在地一切,是我自己造成的,不能怪誰。”程佳絮用力的握着手中的茶杯。
“那張老師呢?我記得你有一個,從小就一直陪伴在你身邊保護你,教你的古武的張老師現在什麼地方?”
“父親死的那個晚上,張老師就突然不辭而別了。”程佳絮小聲地說道。
“這麼巧?”
“二哥說,他之所以在我們家工作,是因爲承父親地情,父親死了,他也不再有什麼羈絆,連夜就離開了。”
“在你的保護神離開之後,第二天你就被趕出了程家?”
“是……地。”
“嗯,被趕出程家之後,你所遭遇的一切又是否正常,你自己回想一下。”
“也還好,就是比較倒黴而已,離家之後,我有找了很多份工作,都是第二天就被老闆告之,我不太適合,讓我離開……也只是運氣比較壞……”程佳絮苦笑道。
“因爲沒有一份工作可以讓你做,所以你被迫在街頭行乞。”陸玄眼神越來越冷。
“是……的。”程佳絮低下了頭。
“我不知道是你不願意去想事情的真相,還是你所遭遇的事情太過殘酷,所以拒絕去知道真相。”
“陸,不管怎麼樣,把華鴻財閥交到阿姨跟二哥手裡,也比交到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的手裡要好,父親的公司只有在他們手裡,纔會發揚光大,所以不管他們對我做什麼事,只要能讓父親的公司更好,不辜父親的心願,我根本就不在乎。”程佳絮的聲音不高,但卻很堅定。
“非常遺憾。”陸玄淡淡的說道,“你父親的願望不管是什麼,我想恐怕都要落空了。”
“爲什麼?”程佳絮不解的道。
“因爲你的二哥跟繼母,正在把華鴻藥業拆分,賣掉,他們似乎想把華鴻藥業出手套現。”
“不可能。”
“你可不相信的話,可以問這個店裡的人要一份最新的報紙或者週刊看一看。”
香港的餐廳,基本上都會有提供報紙與週刊的習慣,所以程佳絮向一直站在旁邊的男服務生提出要求後,一本全新的東方星週刊放到了程佳絮的眼前。
週刊的封面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年青男子,週刊的標題是“華鴻財閥新掌門,狠拋華鴻藥業,二世祖急套現!”
“怎麼可能?二哥怎麼會做這種事情?”程佳絮不住的搖頭,無法置信的說道。
與此同時,看到週刊封面的陸玄也大吃了一驚。
他頓時想起了,程佳絮曾經給他形容過的程家二哥,說他是一個供職於黑頁網的人。
“既然你的哥哥是程浩峰的話,我想沒有任何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陸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