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伯特的魔法塔還沒有塌,德里福斯的手下卻連着廢了倆。
關鍵是,如果不去想這倆傢伙的死亡是不是有什麼內情……那他倆就是死在莫名其妙舉着那顆大鑽石回頭的德里福斯手上的。
德里福斯覺得自己真的很委屈。
明明是那個倒黴鬼,叫啥他都不咋記得的格雷還是格力的傢伙,先出了問題,才讓他受驚回頭的啊!
雖然他轉回頭的時候,沒有徹底收手是有點故意……但正常人,在聽到身後有鬼的時候,當然第一反應是幹掉那個鬼啊!
至於會不會牽連到別的人,那和他有什麼關係?
死的不是他不就行了嗎!
跟在他身後的,哪有人不知道他是什麼屬性。
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死了也正常。
但德里福斯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奧羅·卡德納斯也會死。
他當然看到了那傢伙不知道爲什麼愣了一下,所以被那有點可怕的火焰擦到了點邊,但,重傷他可以理解,怎麼會死啊!
這可是在暴露了絕望之塔那邊的身份還能當機立斷找到出路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毫無防備的就這麼死了?
他身上的防護法術呢?
還有激發性防護奇物呢……八環法師,這種東西誰還不給自己備個十七八個!
真以爲身邊的同僚就都是同盟啊?
有點太不可思議了,他是被誰坑的……還是,剛剛坑人的就是他?
後面那個傢伙纔是被連累的?
當然,更可能的是相反。
尤其是那個傢伙本來就和卡德納斯關係不錯,經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德里福斯不在意,是因爲他很清楚,手下的人總歸會三三兩兩結成聯盟,就算不是爲了防備和自己有競爭的人,也得擔心一個不小心,就被德里福斯丟出去當誘餌或者擋箭牌。
只有互通消息,才能讓自己活得稍微自信一點。
但,找到的那個人會不會反而會坑死他自己,那就見仁見智,看他自己有沒有那個腦子和運氣了。
無論這倆傢伙到底是誰坑了誰,總歸是一起送了命,德里福斯暫時也不想去追究他倆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玩花樣!
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人覺得這倆是死在他德里福斯手下的!
所以……覺得自己倒黴透頂的大法師皺着眉頭,一臉凝重的開口:“後面那個傢伙,是不是,也來自絕望之塔?
奧羅·卡德納斯,也就得罪了那邊的人吧?”
“你的敵人,他也得罪了不少。”女法師一時間沒想到德里福斯說這話的目的,只是按照老習慣懟了他一句。
雖然誰都知道她是個身在德里福斯身邊,心早飛到佩特那裡的女人,但,在德里福斯還佔據上風的時候,她就還是德里福斯的情人。
雖然聽起來,這種關係有點詭異,但在這個世界,他們的關係倒還算得上穩固。
所以,即使女法師嘴上從來不饒人,但德里福斯也不會和她計較……反正在他徹底倒黴,甚至死亡之前,不能公開和他斷絕關係的女人,就是得跟在他身邊幫忙。
即使出力的時候會省三分力氣,但她總是要出力的。
比起其他必須用昂貴的資源才能指揮的動的打手,德里福斯當然更喜歡讓她幹活……挨幾句罵算得了什麼?
當然,女人也是要分一部分屬於他的資源的。
但,同樣的,兩個九環法師的聯合體,從西雅之塔那邊分得的那杯羹遠遠超過1+1的份額。
否則的話,這種以情侶關係構建的聯盟,就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德里福斯的情人拿到的資源其實更多的本就是因爲她自己而來。
但相對應的,如果她的情人不是德里福斯,沒有他這個身份地位,而是其他的那些實力不夠的九環法師的話,想要得到這份配額,那是需要漫長的時間來等待那個可能幾百年都完成不了的程序的。
除非他們其中的某個人,突然大放異彩,得到了西雅之塔頂層那幾位的認可。
連和羅塞羅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的九環法師,就不要想這麼美好的問題了。
能夠完整得到屬於自己的資源,都已經是西雅之塔這邊負責發放資源的,是白衣派系的羅塞羅。
那位大法師雖然性格有點冷漠,但從來不會靠剋扣別人的資源生活。
雖然不想承認,但西雅之塔的生存環境其實挺苛刻。
看起來很公正,但,私下裡,永遠都有一些小動作讓你活得挺艱難。
能夠爬到山頂的人,自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德里福斯心裡很清楚,西雅女士和‘黑色藝術家’不可能不知道底下的這些事,但她們兩位從來沒有干涉過,更沒有阻止過任何人。
沒有人值得他們主動出面,只看你自己能不能在這種由各種小團體,各種大陣營建立的複雜秩序裡,找出能讓自己走下去的一條路。
德里福斯之所以不覺得西雅之塔那幾位頂層人士會來干涉他的行爲,也和他這麼多年對這些大人物的觀察結果有關係。
他當然明白黑迷之塔很重要,但,這種重要並不會,庇護到黑迷之塔的每個人。
而西雅女士和‘黑色藝術家’最希望的,必然是黑迷之塔能徹底的融入西雅之塔的生活……但他們不可能公開說明西雅之塔那種暗地裡的秩序。
所以,德里福斯主動出面給他們上一課,即使之後會遭到一些懲罰,那,也不會傷筋動骨。
比起留着吉爾伯特·海納爾森給他添麻煩,德里福斯當然寧可選擇犧牲一部分現在的利益。
如果沒有‘愛斯琳’,其實他的想法也沒錯。
當然,最主要的,還得是希爾伯特不是吉爾伯特。
不過,‘愛斯琳’也是因爲希爾伯特纔會注意到這些事情……所以,德里福斯所有的設想,都因爲主角的不同而徹底的破滅。
德里福斯緊緊地捏着手裡的大鑽石,手背爆起了青筋……他現在該怎麼辦?
其他幾個法師其實已經想明白了德里福斯在暗示什麼,並且,還算認同。
雖然不會認同這兩個傢伙倒黴的原因是絕望之塔,但他們也相信,坑殺他倆的不是德里福斯。
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跟在伱身後的屬下莫名其妙慘死,你這個主事者的第一反應是推卸責任,第二反應是還想繼續……而不是查明白他倆爲什麼死?
西雅之塔的八環法師,雖然挺多,但也沒到不值錢的地步吧?
女法師猶豫了一會兒,才認真的說:“無論你怎麼想,如果你還想攻擊,那就讓我帶着他們先離開吧!
即使你說的沒錯,但,他們兩個還是死在你的秩序寶鑽之上,不是嗎?
你不能要求別人頂着這麼大的危險看你再來一次。
我們的命也是命。
德里福斯,你想清楚了嗎?”
德里福斯當然想清楚了。
他當然不想收手……但其實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再繼續了。
白塔上的那聲慘叫,到底和他這裡有沒有關係,他其實也有點心虛。
畢竟,防禦之塔這個奇物,他一直只知道非常可怕,但從來沒有被使用過。
而他那個被他偷走這東西的親生父親,會不會早有心理準備,所以趁着他那次偷襲的時候,對這個秩序寶鑽動了點手腳,他也,有點沒準兒。
他之所以還在這裡表現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樣,怕的是,真的因爲他這次出手而對白塔那位西雅女士造成了什麼損失……至少,不能讓那位覺得他是存心、故意,甚至心懷故土,對吧?
這麼多年來,他出賣了血脈、出賣了自尊、出賣了感情,只剩下一個身體和沒有歸處的靈魂,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他只能讓自己在西雅之塔永遠都有存在感。
所作所爲,即使下面的人看不懂,但站在最高處的那位,卻明白他即使有私心,也是在爲她效犬馬之勞。
但德里福斯也不後悔自己走上的這條滿是荊棘的路……雖然走在這條路上需要他雙腳傷痕累累,可這至少是一條足夠長的路。
德里福斯,也不是一開始就那麼狠心的。
他只是想活。
別人越是想要讓他死,他越要頑強的活下去。
而西雅之塔的強大……走得越高,越知道多麼的無堅不摧。
很多事情,那位西雅女士不是不知道,而是選擇暫時放任……一旦對方認真了,什麼都沒用。
只是,人,一旦開始放棄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只能繼續丟下去了。
他不後悔。
“德里福斯?”女法師看着沉默的他,忍不住催促了一句,“你快點做決定啊!
反正,臉都已經丟了,你是要再丟一點,還是乾脆就這樣?”
德里福斯的嘴角都抽搐了……這女人今天是瘋了?
“走!”他只能簡單又惱怒的回了一句,然後帶頭飛上了天空。
幾個人剛剛飛上天空,一隻巨大的傀儡飛鷹就衝着他們呼嘯而來。
而天空中,那因爲月光的消散而變得隱隱約約的雲層之中,不知道多少隻小鳥化成了一團紅光砸向他們的頭頂。
雖然風元素池暫時關閉了,但傀儡飛鳥們的吸能法陣可還在呢!
那兩層塔樓又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