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巨爪急速落下,將要拍在戈多腦門子上,下一刻,說不得就會是腦漿迸裂的慘烈情景。
我不由得心臟一揪:完了。
就在這十萬火急之際,卻見戈多雙拳一動,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在身前畫了道十字。
十字交疊,白芒若雪,鋒利如刃。
那純白十字自雙拳白光處生出,好似疾行的白鷺,劃出一道短暫且鋒利的幻影,硬生生切在獅鷲的大爪子上。
咔嚓一聲輕響,獅鷲那堅韌如鋼,鋒利如刀的爪子,竟然被切出了兩道交疊的傷口,傷口之深,可見白骨。
這戰技威力着實恐怖,看得我目瞪口呆。
“如何”泰勒的聲音悠悠道:“是不是被這小子壓箱底的東西驚住了?”
尚不待我作何回答,泰勒又道:“別急,慢慢看,這小子還有更多壓箱底的東西沒有拿出來呢。”
此時的我,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可好。
原以爲會是慘狀結局,誰料,情節突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轉。
戈多未傷,獅鷲卻被重創了。
這就好比被鎖在密室,已經徹底絕望,突然吱嘎一聲門開了,有人自門外走入,笑容可掬的告訴你‘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那一瞬間因爲巨大心理落差而產生的彷徨,便是我此時的心情。
眼前的戰鬥因爲戈多的驚天逆轉,而進入到白熱化。
貌似從未受到過如此重創的獅鷲,對戈多的無禮行爲,終於產生了不可遏制的暴怒。
它不再僅用鋒利的爪子去抓,還用上了一些類似戰技的技能,譬如扇動翅膀的時候,會颳起一連串兒旋風。
這些旋風與風元素魔法釋放出的旋風一般無二,都同時具備着如刀般的鋒利,以及如鬼哭狼嚎般的呼嘯。
當看到旋風的剎那,我的思維不禁有點脫線,情不自禁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有人使用旋風魔法時候的感受。
如刀般鋒利的旋風,橫掃向地下城第二層某處密集的哥布林羣。
哥布林們驚恐萬分,紛紛瞪大了眼,並捂住了耳朵。
它們的恐懼,並非來源於旋風的鋒利,而是來源於它難聽的呼嘯,那聲音如正午驢啼,似夜半梟叫,就算用‘鬼哭狼嚎’來比喻,也不爲過。
莫說哥布林這種聽覺靈敏的怪物,就是我這樣的人族冒險家,乍一聽到旋風呼嘯,也會被嚇的心驚膽戰,夜不能寐。
故而,自那之後,每逢見到旋風魔法的時候,我腦子裡第一時間想到的並非如刀鋒利,而是那難聽的呼嘯。
呼嘯聲難聽歸難聽,但旋風的威力可是實打實的。
看着似被刀割一般的狼藉地面,我略有擔心,不知戈多又將如何應對。
但見戈多後退一步,雙臂前身,連聲吟唱,眨眼間,一面魔法屏障憑空豎起,擋在身前,與隨即而至的旋風開始了較量。
但很顯然,戈多並不打算打持久戰,這邊魔法屏障剛剛豎立起數秒,他便斷掉魔法,右手虛握,白光凝聚,隱隱現出一柄長矛形狀,那是勝利之矛的雛形。
隨着魔法屏障被不斷颳起的旋風撕扯崩裂,勝利之矛也逐漸由雛形變爲凝實,最終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那是完整形態的勝利之矛!
“喝!”
一聲低喝,自戈多口中發出,他身體前傾,手臂猛甩,以爆發之力將金色長矛投了出去。
勝利之矛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線,以銳不可當之勢,直奔獅鷲喉嚨。
一旦命中,必是一擊必殺!
我甚至不需要看到結局,就已經想到獅鷲的下場。
然而就在這時,突生變故!
原本應該必死的獅鷲,竟然憑空直起身體,扇動着丈餘長的翅膀,做出一副想要飛起的樣子!
與此同時,因爲這個動作,獅鷲的身體突然拔高,原本咽喉的位置一下變作了前胸。
噗!
一聲悶響。
勝利之矛毫無意外的沒入獅鷲前胸。
然而,獅鷲的體積太大了,僅是一根深入前胸的長矛,只會重創,卻無法致命。
獅鷲哀啼一聲,巨大的身體重重的落在地上,使得周圍的地面都不禁一顫。
落地後,它並沒有第一時間採取攻擊,而是舉起巨大的爪子,用力抓向紮在前胸的長矛。
然而一抓之下,竟然沒有抓到。
原來那勝利之矛在命中對手之後,便已到達極限,已經枯竭的魔法無法再支撐它繼續保持實體狀態,於是嘩啦一聲,碎成了星星點點的金光。
獅鷲一臉懵逼,又虛空抓了兩下,發現前胸的長矛真的不見了,這時方纔發出一聲鳴啼,鷹頭轉動,鷹眼直視,如兩道電光,射向戈多。
戈多全然無懼,壯碩的身體站得筆直,虛握的右手,再次凝聚了一把金色的勝利之矛。
獅鷲長嘯一聲,突然四足蹬地,朝着戈多衝了過來。
它想用強壯的身軀將戈多撞死?
難道它沒有看到戈多手中的勝利之矛嗎?
信不信下一擊,勝利之矛就能刺穿它的脖頸,要了他的命?
獅鷲越衝越快,越衝越猛,那速度好似奔騰的野牛,呼嘯的列車!
再看它對面的戈多,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呼吸變得異常急促,握着勝利之矛的右手越攥越緊,但他的眼中,竟然充滿了猶豫之色?
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能將自己置於死地的怪物,他爲什麼猶豫了?
可別告訴我在這一刻,你丫的聖母心突然氾濫,覺得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該隨意殺戮怪物。
要真是這樣,你也甭活了,直接被獅鷲撞死吧,反正就算你活着也不再能堪大用了。
畢竟無論哪個會長,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是那種不定時聖母心氾濫的笨蛋,尤其在戰場上,氾濫的聖母心不僅救不了人,還會害了其他同伴。
我心中微冷,右手緊緊攥住大太刀刀柄,冷眼看向橫衝直撞的獅鷲,以及在獅鷲面前無動於衷的戈多。
“你真的打算滅掉自己的同伴?”大太刀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我不想,但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不得不這樣做”我淡淡道:“我總不能放任聖母心的傢伙在不久的戰場上因爲心善,而傷害了我的人。”
“你怎麼就能確定他是聖母心氾濫了?”大太刀反問。
“不能確定”我道:“所以,我還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