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裝逼,最爲致命。
仨人擡不起來,又閃了一個人的腰的這把刀,竟然被人一隻手輕輕鬆鬆拿起來,這一幕落在這羣冒險家眼裡,簡直比洪水猛獸更加駭人。
在場所有冒險家都情不自禁的目瞪口呆,然後......那可憐的副手就因爲同伴都陷入呆滯狀態而再一次摔倒在地,併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同伴們被這陣慘叫驚醒,連忙又將他攙扶起來,這一次,所有人沒再看我,一個個低着頭,手腳麻利的忙乎起來,等該檢查的都檢查了一遍以後,這羣人麻溜的跑了,包括他們的領隊。
不過領隊的姿態除了我拿起太刀的那一刻顯得動容與呆滯外,其他時候倒是顯得比較從容淡定,臨走時,還不忘跟我道了聲別。
送走護城衛隊,關上門,就見藍色魔女氣鼓鼓躺坐在牀上,柳眉倒豎,腮幫子鼓起,滿臉不悅。
來到近前,捏了捏她的小瓊鼻:“怎麼氣成了這樣?”
“那羣傢伙......簡直可惡!”藍色魔女十分不悅,道:“問話的態度就跟質問囚犯似的!”
“質問囚犯?”我笑着問道:“你見過囚犯嗎?”
藍色魔女斜睨了我眼:“你覺得呢?”
我瞬間想起她曾經的經歷,情不自禁拍了下腦門:“哎呀,怪我,別誤會,我不是故意提起過去的。”
“哼!”
藍色魔女撇過頭去,倒是沒再繼續糾纏不休,不過看樣子,今天之內,是不會和我說話了。
一晃,天色漸暗。
見街道上的冒險家呼呼啦啦的各自回家吃飯去了,我便溜下樓,去了趟蔬菜店鋪與肉鋪,買了些菜和肉,回來的路上,又捎帶着買了幾瓶好酒,一些花生米之類的下酒菜,便一溜煙回了旅館。
恰好在門口遇上搬個小馬紮坐在門口瞅風景的老闆,把酒和下酒菜交給他,就拎着菜和肉上了樓。
晚餐依舊是我掌勺,雖說我的煎炒烹炸技術不咋地兒,但難得就難得在菜餚樣式新穎,都是藍色魔女未曾吃過的,所以這一頓晚餐,她也吃的極爲豪邁。
晚餐過後,藍色魔女繼續懶在牀上,我則去了樓下找老闆喝酒去了。
酒過三巡,老闆話匣子便打開了,各種平日裡不敢說的心裡話也一股腦蹦出來。
藉着酒勁兒,他使勁兒埋怨城主和各大貴族不作爲,不但放任內亂髮生,更是趁着混亂加收安全稅,簡直就是最惡毒的吸血鬼。
今兒個又來旅館裡挨個房間查房,就這事兒,他就打點了護城衛隊領隊不少錢。
說到這裡,他很豪邁的一飲而盡,表示這樣的生活他是真不想過下去,要不是有老婆孩子要養,有父母要贍養,他早就捲鋪蓋溜去臨城了。
我想他說的臨城,大概是指無間者·伊奇鎮守的那座城鎮吧。
於是我好奇問他:“既然有這種想法,爲啥不早點離開,還省得受這冤枉氣了。”
老闆苦笑兩聲:“我倒是想,可我這偌大家業,有不少人盯着呢,真要選擇離去,八成會被城主和各大貴族瓜分了去,能給我留下的,也只有少得可憐的盤纏。”
“你就沒想過轉移財產?”我好奇問道:“把你的錢,偷偷轉移出去一部分,只要能滿足你去另一個城鎮謀生的最基本要求就可以了。”
老闆搖了搖頭:“轉移財產?談何容易啊!”
他嘆了口氣,悲憤道:“你看我這是自家營生,實則有一大羣眼睛盯着瞅呢,我這兒算賬的,庫房管事兒的,都是他們的人,都是在查你有沒有偷偷轉移財產出去的行爲!”
“......您這日子過得,還真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他苦笑道:“說句聽起來誇張的話,就連我的家底兒,這羣吸血鬼大概也都摸得透透的,就是看我一家子始終在城裡消費,纔沒有管我們,一旦我們離開城鎮,那些家底兒肯定都會被他們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瓜分了去,呸!這羣混蛋!”
老闆舉着酒杯的手都在顫抖,我生怕他把酒杯給摔了,這玩意兒可是玻璃做的,透明着呢,摔地上賊不好收拾,萬一把我腳丫子紮了,我上哪兒哭去?
對於老闆的悲劇情況,我也不便多說什麼,甚至連安慰的話都沒法說。
畢竟我總不能對他說:大不了家產不要了,留得青山在,還不怕沒柴燒嗎?
然而這種沒有毛用的屁話,就算是我,聽着都覺着找打,更何況身處其中的老闆呢。
閉了嘴,老老實實的喝酒,吃菜,聽老闆繼續絮叨和牢騷。
老闆絮叨的地方多是酒店經營,牢騷呢,也多發在光顧酒店的貴族身上。
貴族老爺們倒是還好,只要你照顧得好,賞錢絕不會少,但那羣貴族少爺們卻一個個頑劣的很,住店不給錢都是小事兒,有時候招妓過後,還讓旅館替他們付賬,這就很過分了。
但過分歸過分,旅館老闆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羣都是爺,要是不伺候高興了,將來翻起舊賬,指不定怎麼折騰旅館老闆呢。
當然,死罪和囚禁這類刑罰是不會出現的,畢竟這家旅館也算是這座城鎮裡數一數二的,錢賺得多,稅交的也多,因而老闆及其家人的生命安全還是能受到城主大人的庇護的,但今天砸你一扇窗子,明兒把你孩子揍一頓,後天又往你家門口丟一隻死耗子,拿這類事兒噁心你,時間長了,你也受不了啊。
於是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旅店老闆只能忍氣吞聲的做着不願意做的事兒。
這時間久了,自然積鬱於心,今兒個總算有個發泄口,再加上酒勁兒,他又豈會繼續裝老實人,於是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把發生在他身上的惡事統統倒了出來。
身爲局外人的我,雖然沒法子親身體會這種滋味兒,但從老闆滿臉激憤的表情上,我也能感受得出,他積蓄已久的憤怒。
不過發泄歸發泄,牢騷歸牢騷,我卻從未從老闆臉上看到一絲反意,似乎在他意識中,這一切其實都很理所當然,只是他看不慣罷了。
這難道就是......受壓迫太久,連骨氣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