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還算平穩,抵達下一座城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街道上仍有六大組織的冒險家在不斷廝殺,但也已顯得稀稀落落。
不過地面上的屍體和血跡尚未被清理,所以看起來一片狼藉。
機車照例在另一座城門外停靠,我和抱着坨坨的藍色魔女,一併從城門進入。
就如前面那些城鎮一樣,守城的侍衛並沒有詢問爲何我要把機車停在這兒。
畢竟拿人錢手短,對如我這樣的金主巴巴,他還是儘可能顯露出善意的一面。
尤其我支付的入城費還是不菲的一筆。
沿着城鎮兩側人行道緩緩前行,那些正在廝殺的冒險家就不會對我們發起攻擊,這是經過這麼多座城鎮總結出來的道理。
雖然不會遭到攻擊,但並不意味着就一定安全。
射空的魔法飛彈與飛濺的血液,都是十分危險的。
前者會傷害到行人,而後者,則會給行人帶去恐慌,並且極有可能因此而廢棄一件不錯的衣服。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清洗之後尚且殘留血跡的衣服,如果只是一星半點還好說,若是一大片血跡的話,這件衣服多半會被當成抹布。
除非這件衣服是絕版定製款,又或者價格昂貴的令人髮指,但這種時期,誰會傻乎乎的穿上心愛的衣服滿大街晃悠呢?
就在我剛剛思考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大潑血液就朝着我們這邊潑了來。
血液的主人是個看起來十分強壯的魔法師,應該還算精通魔法吧,但相比魔法,他強壯的體魄更加醒目。
或許這個人也是這樣認爲的吧,因爲在戰鬥過程中,我留意到這個魔法師竟然在釋放魔法之餘,試圖與對手拉近距離,打算用蒲扇大小的巴掌,給對方一嘴巴子。
但不幸的是,對方是個誓衛者,而誓衛者最擅長的,便是近戰,甚至連他們的武器,都是專門爲了近戰而訂製的。
於是乎,就上演了剛剛的一幕長槍穿胸的慘劇。
瓢潑的血液如被車輪碾壓飈飛的坑裡的積水,劈頭蓋臉朝着我和藍色魔女的方向撲來。
這一幕來得太快太急又太過突然,根本容不得普通人回過神來。
從本質上講,藍色魔女並非普通人,但從平時的狀態來看,藍色魔女其實與普通人並無差別,所以‘普通人’藍色魔女,呆愣在原地,壓根就忘記了躲閃這麼一回事兒。
但我不是普通人啊。
我反應的速度簡直快極了。
若是我想避開,甚至可以在血液距離我只有十釐米的時候開始行動,並且能在之後完美的避開每一滴二次迸濺飛起的血滴。
但很可惜,我不能躲。
因爲我一躲開,愛情可能就沒了。
因爲我一躲開,金幣可能也沒了。
雖說不是潔癖,但藍色魔女肯定也不希望有什麼東西被潑到乾淨且漂亮的衣服上,並將這件她很中意的衣服污染的一塌糊塗。
所以,一旦被潑中,她會很生氣,甚至暴跳如雷。
會不會衝我發脾氣,這我不知道,但肯定會在發脾氣過後,暴躁的買一大堆昂貴的衣服彌補她暴躁的心情。
說實話,我覺得魔界的服裝設計水平很一般,遠不如妖精與精靈的服裝設計大師,勉強能和獸人族的服裝設計大師相提並論吧。
把錢花在這上面,我總覺得很冤枉。
爲了耳根子清淨,同時也爲了兜裡的金幣,我義無反顧的將藍色魔女攬入懷中,並用我寬厚的背,替她擋住了鮮血的洗禮。
嘩啦。
鮮血劈頭蓋臉的落下,並無情的澆了我一身。
在洇溼我衣褲的同時,仍有不少血液,沾溼了藍色魔女的衣衫。
但我知道,我英勇奉獻的行爲,抵消了相當一部分藍色魔女的怒火,使得她沒法子發火,同時,也不好意思藉着發火的藉口,大肆亂買衣服。
事情果如我所料,當我放開藍色魔女的時候,她眼中只有淡淡的怒意,並且這怒意還不是衝我,而是衝着始作俑者的兩個冒險家去的。
不過呢,她倒是沒有當場發火,因爲其中一個冒險家已經被穿胸刺死,而另一個冒險家,就在剛剛,被一記魔法飛彈擊中了腦袋,死倒是沒死,卻也奄奄一息了。
在混亂的戰場上,一旦奄奄一息,跟死也就沒區別了。
既然弄髒了衣服的倆人都掛了,藍色魔女也就懶得跟他們計較,哼了一聲後,就拉着我找服飾店去了。
換好新衣服,藍色魔女的心情總算舒坦了不少。
我也順便買了套看起來很普通,實際上還算結實的衣服。
不買華麗的衣服是有原因的,魔界和和風大陸一樣,在以貌取人的同時,還會十分留意看起來很有錢的傢伙。
當然,這個‘留意’可不是褒義詞,而是留意你的真實身份,你的社會地位。
倘若查到的結果很令他們中意,又或者什麼也沒查到,一些圖謀不軌的傢伙就會考慮要不要下手,比方說,殺人劫財。
所以,想要在消消停停的在魔界生存,最好的辦法,就是選擇中庸之道,既不比人強,也不比人差,既不會遭人惦記,也不會遭到侮辱欺負。
回到旅館,已是黃昏。
辦理好房間,我又急急忙忙去買了菜,只是晚上的蔬菜,已經不再新鮮,肉也不是非常的好,只得去餐館買現成的。
在餐館買晚餐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城門守衛。
可能是我給的入城費很豐厚的關係,他很主動很熱情的和我打了招呼,並主動上前和我聊起天來。
我也藉機會,向他詢問有關這座城鎮的趣聞瑣事,以及最近發生在南方大陸的重大事情。
侍衛很年輕,很善談,而且貌似沒什麼顧忌,再加上感恩我給他一筆不菲的入城小費,幾乎是有問必答,並且給出的答案遠超預期。
這大大增加了我對他的好感——這是個留不住秘密的人。
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表示這餐我請客。
此言一出,對方的熱情度更高了,和我尋了個人少的位置,對坐下來,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