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似是早已料到,他神情淡然,手中小扇子微微搖動,微微涼風拂面而過。
良久,他一雙老眼眯開條縫,道:“果子熟了,自然要落,安逸久了,自然要亂。”
“您不驚訝?”
“有什麼可驚訝的”泰勒動了動眉:“到了我這個歲數,一切都看得淡了,要我說,這艾瑞城早就該變天了,只是這一刻,來得太晚,晚到我已經懶得再去聽了。”
這話聽起來味道不對,我不禁來了精神,道:“您話裡有話,老夥計,能把這其中的故事和我說說嗎?”
他沉默好一會兒,嘆了口氣,用扇子把懟了懟我的肚子,道:“混小子啊,我渴了,拿壺涼茶來。”
我一聽他語氣,就曉得這是要立馬開講了,話說泰勒這老爺子就有這麼個品好,要講什麼東西之前,必須得先上一壺涼茶,管它什麼好茶壞茶的,有一壺就行,最好是濃的,越濃越好,三杯過後,長出口氣,話匣子纔會真正打開。
這是習慣,也是規矩。 wωω●тTk ān●℃o
涼茶杯子遞了上去,泰勒老爺子把茶杯一遞,我小心翼翼的給他斟滿,生怕漏出半點一滴,他一仰脖,灌了下去,接着又是兩杯。
三杯下肚,他舒坦了,話匣子也打開了。
“那時候,我像你這般大小,實力嘛......沒什麼實力,戰鬥經驗也不多,比現在的你可差遠了去了,就是治癒能力強,甭管大傷小傷,經我治療,都是手到傷除,所以啊,我那時候,也是非常搶手的,拉攏我的大型公會比比皆是,我那時候年輕氣盛,野心也大,把那些邀請函一一推了之後,就自己拉起一支隊伍,成立了個差不多的小型公會。”
泰勒的眼神裡充滿了回憶,老臉上也綻放出朵朵笑容,只是這笑容並不美麗,似是憑空多添了一堆蛛網。
“因爲我治癒能力的名聲很大,沒多久,我的小型公會就擴充爲中型公會了,不少曾經有過聯繫的中型大型公會,也都一一找我,簽訂公會聯合策略,哦,所謂的公會聯合策略啊,就是一種形式,意思是要是有別的公會上門欺負你了,就變相等於欺負了與你聯合的其他公會,嗯,也就這麼回事兒了。”
他說着,又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繼續道:“就在簽署這些事項的時候,我收到了一份匿名的信件,信件上說明,邀請我到一處比較偏僻的地界兒,說有要事商談,公會裡其他人都勸我要麼別去,要麼多帶一些人過去,我當時年輕啊,就沒聽,自己一個人直接去了。”
他嘆了口氣,神色有些黯淡:“去了之後,我見到了一個人,是一個老人,那老人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主,說起話來,語氣都讓人覺着很不舒服,寒暄幾句後,他問我想不想歸屬他的手下,成爲他的人,我問他是誰,他也不告訴我,只問我想還是不想。”
泰勒呵呵笑了兩聲,笑聲有些苦澀:“想個屁啊,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於是直接回口拒絕了,那老人沒再多看我一眼,就揮手將我驅走,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猜測這老人的身份是什麼,當天夜裡,我的公會就失火了,財務少了個一乾二淨,所幸沒有人死,這時候,又有一封密信被交到我手裡,拆開一看,是另一處不起眼兒的地方,我直接帶着火就趕了過去,果然,還是那個老頭,我想都不想,直接劈頭蓋臉的問他,爲什麼要放火燒我的公會?那老人沒否認,甚至連眼皮都沒擡,還是問我那句話,想不想歸屬?我心想歸屬你個頭啊,直接轉身就走了,結果從那天起,和我公會簽訂過聯合策略的那些公會,就一一解除了與我公會的關係,之間,我又收到了兩次密信,又去了兩處不同的地方,還是同一個老人,同樣的問題,我當時脾氣倔啊,談都不談,直接走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之後啊,沒多久,我的公會就因爲資金問題,垮了,後來經過多方打聽,我才知道,那個老人,是當時艾瑞城的城主,也就是現任城主的爺爺,那老傢伙是玩政治的,屁的實力都沒有,靠着祖宗給的庇廕,以及自己的狠辣齷齪,將絕大多數冒險家公會收入囊中,那些不歸順的,除去實力太過強悍的,基本都被他抹去了,我的公會,也是其中的一個犧牲品。”
我想了想,問道:“您就沒想過要報仇嗎?”
泰勒搖了搖頭:“最開始的時候也想過,不過隨着年歲的增加,這種感情也就漸漸淡了,現在啊,我最想做的,就是看,看着艾瑞城現任城主能活泛兒到什麼時候,看着艾瑞城什麼時候變天,看着艾瑞城,這座古城,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只是看的話,你未必能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他笑了:“你說得對,以前,我只是想看看,現在,卻想伸手試試,看看能不能把當年折磨我的人的子孫,從安逸的座位上扯下來,最好能狠狠踩在腳底下,碾上一碾。”
“您這想法就有些殘忍了”我嘿嘿笑道:“不過,我喜歡。”
“承認吧,混小子,不是艾瑞城要變天了,而是你要把它攪個天翻地覆吧”泰勒衝着我神秘一笑,道:“你的想法很好,不過,你的能量還太少了,需要積蓄,需要積蓄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大清楚,下一步該怎麼做?”
泰勒閉上眼,緩緩道:“你現在需要積蓄,在艾瑞城,有兩樣東西是萬能的,一樣是權利,另一樣是金錢,只要擁有了這兩樣,再稍稍動一動頭腦,你的計劃,你的目標,很快就會實現了。”
“我可以試着說服冒險家基地的一位長老加入我們”我想起了霍爾大師。
“不夠,還遠遠不夠”泰勒搖了搖頭:“長老會有五人,只說服一個是遠遠不夠的,至少要說服三個纔可以。”
“三個!”我驚歎道:“您不會以爲他們是拎着鳥籠子滿大街逛蕩的尋常老頭老太太吧,說個安利的名字就能把他們忽悠懵了,那些可是長老啊,是掌握着艾瑞城命運的真正實權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