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法派的女人忽然攔在眼前,倒是一點不出蕭焚的意外。就在剛纔,他已經看出,進入大廳的那些糾法派的女人裡,就是這名矮個子的女性等級最高。按照光芒的明亮程度判斷,這名女性的等級至少在7級左右。如果說別人看不出蕭焚做的手腳,那麼這名矮個子女性一定能夠看出蕭焚剛纔究竟在水晶上做了什麼動作。
聽見這個女人的問題,蕭焚堅決的搖頭,說:“不,女士,我可不知道我這裡能夠有什麼東西可以和您這樣尊貴的大人交易。”
矮個子女性仔細看着蕭焚,安靜了片刻說:“青年人,雖然我很欣賞你對主的虔誠,但是,虔誠並不能讓你減輕任何負擔。”
蕭焚早在剛纔面對守貞會兩名少女夾攻而後退的時候,就已經將手心中的兩塊水晶碎片塞進了自己的斗篷,這纔是他破壞守貞會達成目標的殺手鐗。只要水晶並不“完整”,那麼守貞會就無法通過這個水晶讓繆拉圖伯爵達成承諾。而現在,除非他願意,否則別人休想從他那裡拿走那兩片水晶碎片。
當然,蕭焚眼前的這名糾法派的女性對此心知肚明,所以纔會在這裡提出購買那兩個碎片。就像是兩人交談的那樣,少年覺醒者立刻回絕的這個建議。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如果已經得罪了一個人,就一定要得罪到底。同樣,想要幫人,也要幫到底。如果這個時候把水晶碎片交給了糾法派。等於把矛盾重新交回給糾法派。
原本糾法派就不願意和守貞會在這個時候爲了一個城主的承諾發生正面衝突,隨意這纔在剛纔刻意提醒衆人。而水晶碎片一旦從蕭焚的手裡回到糾法派的手中,那就意味着守貞會與糾法派之間的矛盾直接顯現出來,而這恰恰是糾法派之前一直想要避免的。
所以蕭焚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把水晶碎片交給糾法派,這種做法固然有很大的風險,但是糾法派的人情值得冒這個險。反之,現在就把水晶碎片交出來,守貞會不會因此感謝蕭焚,糾法派的女人們也不會因爲得到這些碎片而高興起來。
交了兩邊都不討好,不交還有未來可期。蕭焚閉着眼睛都能想清楚自己究竟要做怎樣的選擇。對於蕭焚這樣的選擇。糾法派的那個矮個子女人說到底是比較欣賞的,她之所以現在點出蕭焚做了手腳,就是想要避免守貞會不要誤認爲蕭焚與糾法派是一體的,也不要將無法達成目標的怒火轉移到糾法派這裡來。就像蕭焚考慮的那樣。矮個子女人也希望蕭焚能夠強硬一點。不要交出水晶碎片。將守貞會的怒火吸引走。當蕭焚確實這麼做了之後,這個女人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對着蕭焚進行了提醒。
對於女人的提醒。蕭焚僅僅只是微微一笑,已經堅持到這種地步,因爲一個提醒就裹足不前,他還不至於傻到這種地步。
看着蕭焚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走向黑黝黝的城堡通道,矮個子女人微微點頭,也沒有繼續。到了這種地步,不用說她也知道糾法派欠了這個青年人一個人情,不過這個女人沒想過否認這個人情。如果對這個青年人對糾法派的幫助就這樣忽略,那麼以後還指望誰能夠給糾法派提供必要的幫助?
就在此時,那個中年貴婦似乎得到了什麼訊號,大聲說:“等等!”
話音剛落,那幾名剛剛把水晶放回原地的貴族少女們猛然轉身,如同潔白的光芒一樣,幾乎在瞬間就已經將蕭焚的去路擋住。她們手中的刺劍沒有對準蕭焚,而是斜指着地面,那是因爲需要恪守不能將劍尖對準主所認可的人的約定,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們真的不會在必要的時候刺出手中的刺劍。
蕭焚揉了揉眉頭,轉身看着大廳那裡動盪的光線,問:“什麼?”
中年貴婦安靜了片刻,沒有回答蕭焚的問題,而是低頭祝禱了幾句,轉瞬之間,她的身體上開始浮出更多的光芒。這些光芒和貴婦手中的刺劍光芒相互輝映,逐漸變成了一個整體。
直到此時,貴婦才轉身從大廳中走出,繞了一點距離,這纔在即將進入城堡後院通道的地方看着蕭焚。在重新觀察了一邊蕭焚後,這名貴婦平靜的說:“我的名字是茵萊爾.多諾萬.薩繆,請問你的名字。”
蕭焚看着這名貴婦手中刺劍的光芒越來越明亮,到最後甚至讓她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發光源,這個發光源將城堡騎士們身上的金屬甲冑映照的閃閃發光,在那瞬間,似乎清晨正在從這個通道口那裡浮現。
“不要告訴她!”
矮個子女人當然知道守貞會一旦對着自己的敵人自報家門,會意味着怎樣的結果。只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料想到,守貞會的人居然願意爲了得到繆拉圖伯爵的一個承諾,做到這種地步。看起來,她們對於這個承諾勢在必得,甚至已經到了不惜犧牲的地步。
“拉德耐爾長公主殿下,請你不要干涉這件事情,無論您的身份是糾法派成員,或者是長公主殿下。這是守貞會自己的事情,不在糾法派或者是長公主的權限內。”
貴婦直接打斷了矮個子女人後面想要說的話,在報出矮個子女人想要隱瞞的身份後,貴婦重新扭頭看着蕭焚,說:“好吧,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是什麼?”
就像是那名長公主剛纔在貴婦面前畫下了一條屬於糾法派的底線一樣,現在,貴婦通過這種方法,也給糾法派劃出了守貞會的底線。如果想要守貞會不去涉足糾法派的範圍,那麼糾法派現在最好給予相同的待遇。
蕭焚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在展廳那裡的蘭羅亞當斯,年老的副會長在發出劇烈的咳嗽後,扭頭看着另外一個方向,努力避免和蕭焚的眼光直視。
與此同時,蕭焚已經聽見更多的喧鬧聲不斷從大廳裡傳來,那些貴族們陸續走了出來,好奇的圍觀着通道這裡的變化。其中幾名年輕的貴族似乎以爲自己找到表現的好機會,他們急急忙忙的衝出來,對那名貴婦說:“茵萊爾夫人,這種事情完全無需您來動手,交給我們,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掉這個混蛋。”
其他不說,只是聽到“混蛋”這個單詞,蕭焚忍不住吹了聲口哨。這個世界上總會遇見一些不長眼的人,包括在這個決鬥世界中。稱呼一個被主認可的人爲“混蛋”?這就如同當面宣稱一個教士或者牧師是混蛋沒有二致,就算蕭焚不去搭理這些貴族子弟,他們也倒黴定了。
果不其然,茵萊爾夫人不再繼續盯着蕭焚,而是扭頭看着這些半鞠躬表現的無比踊躍的幾名年輕貴族,被濃重赭色掩蓋的眼角慢慢剃了起來。她似乎努力在遏制着心中的怒氣,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對這些貴族子弟們說:“我希望你們僅僅只是口誤,另外我希望你們現在就能對這個還不知道姓名的先生道歉,並求得他的諒解,因爲你們侮辱了他。不要遲疑,就是現在,然後到神父那裡祈禱,抵消你們剛纔說話的罪惡。”
這句話已經仁至義盡,蕭焚承認這一點,這名茵萊爾夫人說的這些,只能用慈祥和盡力挽救來形容。換了男性教士或者是牧師,現在可能已經動手了,只有真正這種如同慈母一樣的貴婦,纔會在現在說出這樣的話。
遺憾的是,不長眼的人大多數都沒有吃過什麼苦頭。或者說,他們沒有因爲自己的行爲受到過相應的懲戒,所以現在纔會這麼囂張,什麼都不顧只想表現自己。因此茵萊爾夫人的話不僅沒有得到這些貴族子弟的贊同,反而讓他們變得惱火起來。
“爲什麼?那只是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小雜碎!他……”
這名貴族子弟的話被茵萊爾夫人的一個巴掌打斷,這個巴掌聲非常清脆,同樣力氣極大,直接將這名貴族子弟遠遠的扇到一邊。在這名貴族子弟還在不以爲然的時候,茵萊爾夫人已經雙手顫抖的放在胸前,低聲祈禱起來。過了幾秒,這位臉色已經通紅的女人擡起頭來,看着那些真正的貴族們,用盡力氣壓制住怒火,低聲問:“誰是這些孩子的家長?”
幾名貴族陰沉着臉,緩緩的舉起了手。如果可能,他們現在就想把這些驕傲自大的孩子活活殺掉,只是現在爲時已晚。
茵萊爾夫人微微點頭,扭頭看着拉德耐爾長公主,說:“長公主殿下,請你做出決定。”
糾法派的矮個子女人似乎同樣憤怒,相對於茵萊爾夫人的平靜,這位長公主的聲音顯得更爲低沉:“哦,我以爲聖徒弗萊曼的事蹟已經被你們記得非常清楚,應該知道任何一個流浪漢或者是行人都有可能是主所恩賜的對象,需要友善的對待他們。不過現在看來,你們沒有記住這些,也沒有讓自己的孩子記住這些。”